飄飄渺渺,忽忽蕩蕩。我就跟胡三太爺飛上了天,耳畔的風不疾不徐,我們似乎在雲中穿行。這種感覺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曆了,但是在這種淡定的情況下,像雲中漫步一樣的,還的確是頭一回,冷不丁的還不太適應,當胡三太爺讓我睜眼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小跳。因為我的腳下,就是浩蕩的鬆花江水,在城市的萬家燈火映照下,猶如一條亂舞的水龍,泛著銀白的光,似要騰空飛去一般。他帶我來這裡乾什麼,我正納悶,胡三太爺忽然開口了。“這些天,一直沒打擾你,其實,我們已經在這裡跟那黑魚精又大戰了七天,原來那黑魚精另外還有幫手,我們損失不小,可是,還有十多天,就是跟白天狼決戰的日子了。”胡三太爺淡淡的說完這幾句話,就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下麵的江水,不再說話了。我等了半天沒下文,就忍不住問道:“如果收拾不了這黑魚精,那還怎麼跟白天狼決戰?到時候不亂套了麼,你們那個常瘋子呢,他不是挺厲害的麼?”胡三太爺微歎口氣:“要不是他撐著,情況更糟,其實那些水怪倒沒什麼太厲害的,隻是,這種類不同,在江裡打架,我們很吃虧啊,已經有十多個同道被害了,不過這黑魚精倒也蹊蹺,隻傷人,不殺人,那十多個同道都隻是昏迷不醒,卻沒有性命之憂。”“這麼說,那黑魚精到底是為什麼來搗亂的呢,這場大水到底目的何在呢?”“怎麼,難道你還沒有猜到?”“呃,其實猜是猜到了一點。就不知道對不對,我覺得,這黑魚精應該是白天狼請來,專門給咱們搗亂的,就為了讓咱們分心,不能好好的針對他。他好趁機大作手腳,等他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再以精兵強將來打咱們這些疲憊之軍。”胡三太爺雙眼微眯,頜首道:“不錯,你分析的很對,其實你什麼事都看得很透,可我就是搞不懂,你為什麼總是不太積極?”我有些尷尬的看著下麵洶湧的江水,低聲說道:“倒不是不積極。隻是我也不清楚我到底能乾啥,還有,其實我心裡,一直對這種生活比較抵觸,直接點說,我不太喜歡跟人爭來鬥去的日子。”胡三太爺豁然轉身,目光灼灼的看著我,我心裡黯然。卻沒避開他的目光。對視良久,胡三太爺忽然歎口氣說道:“你還是你。你果然還是你,二百年前是這樣,二百年後,還是這樣,我們這些修道者裡麵,若論道心。其實當屬你為最。”我怔怔的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卻隱隱的想到了一點:今天晚上,也許就是最後的攤牌時刻。果然,胡三太爺望著遠方。緩緩的說道:“你還記得咱們東北仙家的由來麼?”我迷茫的搖搖頭:“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胡三太爺歎口氣,說道:“數千年前,我胡家兄弟原有八人,姊妹一人,共同拜在截教通天教主門下修行。其年,大哥和二哥剛得小道,便下山行走,卻恰逢武王伐紂,三教並立封神榜,闡、截二教爭鬥,群仙遭劫,萬仙陣一場大戰,不幸封神榜上有名。後來僅剩我們幾兄弟,潛心修煉,再不問世事,天下截教弟子,也俱都四散流落,我們這一支,輾轉到了東北,從此就在這裡潛修。”“但我們雖然修仙,本體仍然是動物,受著先天的局限,要想修成正果,就必須遭三劫,當修煉到一定成就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就必須出山積累功德,享受人間煙火,也就是說必須要有人類的保護和供養,而作為回報,我們也要保護人類,這就是我們出馬仙和保家仙的由來,也是我們必須保護人類的原因。”“而在我的上一代,也就是前任頭排大教主,名為胡黑仙,也就是長白山破天崖得到的黑天狐,他道法高深,德隆望尊,和當時的二排教主常天龍,本是結義的兄弟,而我,一直都隻是三排教主。”“這位胡黑仙老教主,在得道之前,還沒有成為我仙家頭排教主的時候,就有結義兄弟三人,他是大哥,老二常家高手常天龍,後來成為二排教主,老三乃是一位在整個妖仙界都很有名的人,他的原身是這天地間唯一的一頭九尾火狐,這世間九尾狐雖有,但九尾火狐,卻隻有他一個,而且他的名字並不帶胡姓,而是自稱蘇子煢。”“這大哥和二哥,都不必多說,惟獨這蘇子煢,性子淡泊,不喜爭端,每日除修煉,就是山中遊玩,並沒有在教內擔任任何職位。”“然而在兩百多年前,胡大教主終於修得正果,飛升在即,不料卻在飛升之時,遭人暗算,當時蘇子煢本在身邊,卻因為心慈手軟,一念之差,讓那凶手得逞,害的胡大教主不幸遇難,僅有仙骨留在世間,二弟常天龍趕到救援,也被胡大教主爆開元神的威力毀掉真身,隻剩元神飄蕩世間。”“在最後的時刻,蘇子煢悲憤之中爆發了全部能量,護住了大哥的仙骨沒有被毀,保住了二哥的元神沒有被攝,自己卻終於魂飛魄散,一靈渺渺,執念不散,投往陰曹地府,兩百年後,得以投胎成人。”胡三太爺雙目微閉,語氣淡然的說到這裡,忽然睜開眼睛,如刀鋒般犀利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說道:“你此時可知,那蘇子煢是誰了麼?”我早已經聽得如癡如醉,哪裡還知道回答,腦海中已經如翻江倒海一般,胡三太爺說的每一句話,每一段往事,都猶如驚雷般在耳邊炸響,三生石上的一切,三清觀後山的石洞,一幕幕閃現。我失魂落魄的呆望著夜空,喃喃的說道:“難道,我的前生也這麼不爭氣麼”我接連說了幾遍,胡三太爺才搖頭說道:“也不然,你並不是不爭氣,隻是心地太善,卻因此而害了你兩位兄長,前世的孽債,今生卻又重遇,老天非要你了卻這場恩怨,你想避,怎麼避得開?”我胸中忽然燃起熊熊的怒火,憤然道:“胡三太爺可知那凶手是何人,既然已經兩百餘年,為何凶手尚未授首?”胡三太爺嘿然道:“那凶手本就不是你們的對手,如果不是趁飛升的緊要關頭偷襲,他怎能得手,何況他當時就死掉了,身體爆成了碎屑,還怎麼授首,可是,這兩百年來,我卻一直在懷疑,那凶手似乎一直還活著,而且還在攪亂世間。”“他到底是誰?”“這個問題,隻能問你自己,因為當時親曆者隻有你自己,我隻是後來推演得知因果,許多細節,無法得知太詳儘。”我豁然轉身,一腔悲憤莫名襲上心頭,望著胡三太爺,一字字的說道:“你說的話,我信,現在隻要告訴我,需要我怎麼做?”胡三太爺緊盯著我的眼睛,也一字一字的說:“我們需要你的能力,上古九尾火狐,普天之下,僅有一位,不論前世今生,我希望,你能擔負你的責任,醒來吧,你才應該是真正的三爺”我渾身熱血沸騰,仿佛此時站在雲端的我,已經恢複了前世的身份,而且,不再是那個一味隻存善念,沒有絲毫爭鬥之心的蘇子煢。“去拿回你的仙骨吧,讓你的力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