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些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翻來翻去，最後隻揪著那件大紅色的衣裳有些不甘心地問道。衣服的大小什麼的尺碼倒是沒什麼問題，實在不合身回家自己也能改兩針，再加上這衣服原本就是按著大眾尺碼做的。但是這紅衣裳也太普通了吧？結婚這輩子隻有一次，她實在是不想將就。賣衣服的男人沒好氣地把衣服從她的手裡抽回來，“這衣服還不好？我婆娘用縫紉機踩的，你看不上可有的是人要！”一聽到“縫紉機”三個字，原本還在挑挑揀揀的人選得更來勁了，這年頭有縫紉機的家庭沒幾個，就算城裡的有錢人家有縫紉機，但是人家不缺錢不會出來賣衣服啊！在這個機器還很少普及的年代，大家自然就有一種“機子做出來的東西就是好東西的心態”。“等等，我再看看不行嗎？你這麼快拿走乾嘛？”女人不高興了，又伸手去拿。賣衣服的男人一揮手，“走走走，不買就趕緊滾蛋！”“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女人急了，又伸手去拿，卻被賣衣服的男人一把躲開了。他就像沒看見她似的，又把衣服給彆人看去了。衛菁菁內心感歎，人比人氣死人，這商販和商販比起來，也能氣死人啊！“這人也太不講道理了，她不就問了句還有沒有彆的，這人不給看就算了，還把人趕走了。”陸二姐小聲地憤憤不平道。趙小蘭也說：“真是，沒見過這麼做生意的，可氣的是他還不缺人買！”衛菁菁笑著解釋：“這就是供求關係的變化了，供大於求，客少貨多，商販自然就會著急。供小於求，客人多貨少了，商販當然就不愁賣了。”“這什麼和什麼？我不懂。”陸二姐糊塗了。“二姐，你幫我看看有沒有紅色的布。”衛菁菁小聲說，然後她看著那個還站在小攤邊上有些念念不舍的女人心裡起了主意。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雖然顏色不鮮豔，但是好歹也是她好好改過的，合身又有氣質，這就是最好的廣告了。剛才女人和商販爭起來的時候她就動了要做這筆生意的念頭，但是生意人嘛，也要講究一個“良性競爭”，如果客戶是彆人的，她自然就不能去搶，如果想做生意做得長久，不僅要對客戶誠信，對同行也要有道德。可是現在這好端端的一個客人是人自己不要的，是吧？衛菁菁臉上掛著笑走到了女人的身邊，問：“同誌，可以打擾一下嗎？”女人看著她，剛才受了氣，現在自然也沒什麼好氣，“有事嗎？”衛菁菁也不介意，她繼續說：“同誌是要買衣服？是結婚用還是？”“你是誰？問這些做什麼？”女人的樣子有幾分警惕。衛菁菁小聲地在她耳邊說：“我是個裁縫，可以定製衣裳，我這衣裳就是我自己做的，你看你有興趣嗎？”女人明顯被她這麼大膽的言論嚇到了，這就隻差說一句：我要賣衣服給你，你買不買？不過她也是要得急，就當自己是病急亂投醫了，左右看了幾眼衛菁菁的衣裳褲子，快速地打量幾眼也看不出來什麼，隻是看著覺得很合身，細節的方麵也處理得不錯。也怪她多問了句，這小商販居然都不肯賣給自己了，如果有人能趕一件出來也還行，這樣式粗略看著確實不比小地攤的差，於是女人正色說：“但我後天就得要，你來得及？”衛菁菁心裡一咯噔，後天就要用，這還真是結婚了才來買衣裳。不過也是，如果不是時間緊俏，大可以自己準備，估計前段時間農忙，給忘了。“能做。”她堅定地點頭。這錢不掙白不掙，白香那邊的那筆生意說不準就這一筆，畢竟像她那樣的富貴人家又恰好需要繡花的是少數，民眾才是她最終要麵對的群體。而且最好要把招牌給打出去。女人看著衛菁菁美麗卻帶著點青澀的麵孔，還有點將信將疑，“你到底會不會做？怎麼收費？做不好我可是不會給錢的。”衛菁菁當然答應，“這是自然，不過定金是要交的，一會兒我把你的三圍給你量一下可以的吧？”女人放心了點，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外麵做衣裳呢，心裡還有了點新鮮勁，而且收定金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那邊的陸二姐和趙小蘭也精挑細選，挑出一匹紅得不過分出挑的布，端莊又不失嫵媚的鐵鋯紅。“這個顏色我喜歡！”女人看著這匹布一下子就被驚喜到了，這個顏色可比剛才那鮮豔的紅色可看著舒服多了。而且質量摸起來也好。“成，那就這個顏色。”衛菁菁把布拿了過來，陸二姐不明所以，但是她趕緊把帳給結了。弟妹說喜歡，她就買！趙小蘭倒是有點隱隱約約猜到了怎麼回事，現在竟然莫名其妙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問了女人的要求，又在賣布的商販這裡借了卷尺給女人量三圍，女人爽快地給了五毛錢定金。“對了，你家是哪的啊？要是不遠我就給你送過去！”臨彆前衛菁菁問。女人說：“我叫陳曉苗，就住永田村，遠嗎？遠的話就約在城裡拿也行，我這幾天也剛好要來城裡置辦東西！”衛菁菁點頭，“城裡見也行，我住大林村，陸家，你來問就問得到。”陳曉苗沒有瞞著自己的信息，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成！”陳曉苗又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衛菁菁的衣服，然後心滿意足地走了。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比之後的可要多一些，沒有那麼多欺騙的手段，做生意實實在在地做，買東西也踏踏實實地買。等陳曉苗走了之後，陸二姐和趙小蘭才走過來問是怎麼一回事。衛菁菁也不用隱瞞了，本來覺得自己投機倒把這件事情應該挺嚇人的，但是剛才看二姐和趙小蘭一起賣東西賣的那麼嫻熟自然，她心裡也有個底了，所以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不過這一交代，還是嚇壞了陸二姐。“菁菁啊，你要是缺錢二姐給你來賣糧食掙，你彆自己冒這個險啊，這被發現了可是要坐牢的！”趙小蘭倒是說：“我覺得定製成衣的話風險反而沒這麼大，也不需要每次都在黑市交易呀！”衛菁菁很想給趙小蘭豎個大拇指，但是她咳嗽兩聲，解釋說：“二姐，咱們小心駛得萬年船，等到單子多了，根本就用不著自己來黑市交易了呀！而且你不是會女紅嗎？以後何必幸幸苦苦賣糧食掙錢呢？還有啊，這成衣也許就這一會的功夫好賣，你說咱們要不要掙上一筆？”她又轉頭問趙小蘭：“小蘭，你要不要也和我一起乾？”她這話說的陸二姐心裡一跳，怎麼她還沒回答弟妹就篤定她會答應了呢......不過她也許還真會答應，隻是也許啊！趙小蘭沒有任何猶豫，“乾！”她本來就缺錢，這掙錢的買賣沒理由不乾！“成！”衛菁菁拉過兩個人的手，笑眯眯地說：“那咱們一起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