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菁菁畫得很快，她本來就是學的設計，是美術生來的。她也不敢耽誤久了，白香的房間裡有個掛鐘，她看見這一下二十分鐘已經過去了，耽誤久了小蘭該著急了。她收完最後一筆，把畫紙遞給了白香。白香拿過去一看，這畫是畫得很不錯的，珍珠上的點點光澤都出來了。珍珠整齊地排列在一起，一顆一顆很是緊密，這個發箍的形狀不是單純的弧形，看著還有幾分波浪的樣子。“這樣能好看嗎？”她隔了一會兒才問。這畫是好看，但是她還是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彆的地方。衛菁菁點點頭，她看出了白香的不解，她心裡慢慢尋思著，可能是沒有實際的模特圖，所以根本是看不出來效果的。但是東西都沒有，模特就更不可能了。她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二十多分鐘。白香還沒等到衛菁菁解釋呢，隻看見她拿著筆又開始畫了起來，速度比之前的還快，但是畫得卻還不錯。衛菁菁畫的是簡略人體圖，沒有畫臉，但是畫了她身上的旗袍和頭上的珍珠發箍，秀發披在兩肩，身材纖細。她甩了甩酸痛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畫，隻花了七八分鐘，不完美，但是湊合能看。“大概就是這個效果。”衛菁菁回頭把紙遞給白香，卻隻看見她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衛菁菁被盯得有點發毛，“怎麼啦？”白香回過神，吞了吞口水，“衛菁菁，你怎麼這麼厲害，畫畫也畫的這麼好！”她學了好幾年畫畫了，本來覺得自己已經算得上是有一定藝術底蘊的了，這比起來，還不是小巫見大巫？而且人還是隨手一畫呢！“小時候學過一點。”衛菁菁又讓白香看畫，“你看這個怎麼樣？”白香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有了整體效果的發箍上麵，“這樣看起來，就挺好看的了，也很簡單，比我原本想的夾個夾子要好很多。”有問題就提出來，覺得好看就大方誇讚，這是白香一向的行事風格。衛菁菁笑著解釋：“你的頭發柔順，太複雜的東西就喧賓奪主了，這個真的會出效果。”她又看了一眼時間，站了起來，“這東西我看過了，心裡也有底了，要不我回去慢慢畫？我朋友應該也買完東西了。”“好，這一下沒注意時間，抱歉。”白香也起來了，把畫紙和筆給了衛菁菁，“這個給你，畢竟是給我畫圖嘛。”衛菁菁把筆紙拿在手裡道了句謝，兩個人又約好後天來白香家裡交稿子和稿子的價格，就出門走了。白香目送衛菁菁出了這片區，就一蹦一跳地上樓了，她得了好看的新衣服心裡彆提有多美了。好看的衣裳還要配好看的妝，她最喜歡的就是對著鏡子琢磨自己的臉了，這下更是早就等不及了。衛菁菁剛從白香的家裡拐出來沒多久，就被躲在那裡的趙小蘭給叫住了。“怎麼樣？”趙小蘭好奇地走在她身邊問。衛菁菁眨眨眼睛，“搞定了，錢也拿到了！”“真的？”趙小蘭高興地眼睛都要笑不見了。“騙你乾嘛？走，我們去買好吃的！”衛菁菁笑著挽著趙小蘭的手往供銷社那邊走。她今天得了錢，又得了票，不消費一下都對不起這麼久的努力！趙小蘭忍不住又笑了，“好嘞！”好姐妹得了錢，她心裡也挺高興的，雖然這錢和她沒關係，但是卻給了她盼頭。儘管她是沒有衛菁菁那樣有本事能掙錢，但是她不怕累呀！積少成多嘛，何況，那這幾天掙得那一塊錢，一點都不算少！平時的一塊錢，可要攢上一段時間呢！衛菁菁忽然想起什麼，問趙小蘭：“小蘭，你好像從沒和我說過你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你的愛好是什麼？”趙小蘭在她們幾個女人的聊天裡麵常常充當的是聆聽者的角色，不怎麼說話，在說到自己很感興趣的事情的時候才會插上一嘴。趙小蘭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她的眼睛垂了下來，“我沒什麼愛好的。”“一個也沒有嗎？愛做的事情呢？”衛菁菁不死心地問。愛好對人生來說都是重要的，她不想趙小蘭在她們身邊老是像一個跟班似的角色，所以有點兒好奇她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如果能讓她通過做愛做的事情掙上錢，比這樣跑腿不是強多了？趙小蘭隻顧著搖頭，“沒有，我哪有什麼愛好呀。”衛菁菁還想繼續問，卻看見趙小蘭往前麵一指，驚訝道：“你看那個小孩在乾嘛？”衛菁菁自然而然地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邊是個瘦巴巴渾身臟兮兮的小男孩正跟在一個大人的身後，手小心隱蔽地伸向他的口袋。她正想喝止，趙小蘭先過去了，她把小孩的手用力地拉了下來，不顧小孩的使勁掙紮，把他拖到了巷子裡。衛菁菁見狀也趕緊跟了過去。“你在做什麼？”趙小蘭壓低著聲音問小男孩，她的語氣裡是衛菁菁從未在溫和的趙小蘭同誌的聲音裡聽到過的憤怒二字。她不懂趙小蘭為什麼這麼生氣，就好像這個小孩是她親近的人一樣。小男孩還在掙紮，但是他太瘦，力氣太小，怎麼也掙脫不開。“你知道你這樣會怎樣嗎？你這麼點大就想去勞改嗎？”趙小蘭把他的身子正了正，讓他站好，繼續壓著怒氣問。小男孩怯生生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他心裡又害怕又慌張，他見掙脫不開，隻得連連求饒：“姐姐，這是我第一次，我下次不敢了，求你讓我走吧！”趙小蘭聽見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和炸毛了似的，“誰是你姐姐，不要亂叫，我隻想告訴你，這種事情以後都不要再做了，再窮再苦也不做小偷，你知不知道？”她說這話的時候真摯又像是在隱忍著什麼傷痛，句句擲地有聲。“知，知道了。”小男孩聳著肩膀答應了。這人的話不像是教訓，有點關心的意味，讓他不禁抬起頭，想看看這個人長什麼樣子。趙小蘭還沒說話，衛菁菁的聲音就響起了，“你不是黃小虎嗎？”那個幫她吆喝賣大腸的孩子。她驚訝之餘又覺得好奇，這孩子之前的時候瘦是瘦，可至少還乾淨，現在瘦的跟麻杆似的，還臟乎乎的。他之前還很熱心地幫她買東西，她多給了他五分錢他都要退給她。怎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