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氣也沒氣多久，因為今天的陸征實在是太能乾了，無論是重活輕活到他手裡都做得都又快又好，看著就舒心。平時他這個時間都不在家的，這一下子回來這麼早，很快大家就吃了飯洗漱完回房了。不過衛菁菁和陸二姐是各有各的事情，巴不得早早地回房間做。陸征在河邊洗了澡回來的時候看見家裡院子空蕩一個人都沒有還覺得有些意外。往常的時候二姐都會上張秀家坐一會兒，聊聊天，今天也早早地就回房間了，連門窗都給關上了。他想了想，還是沒敲門。想必門被打開的時候也隻能看見一幅沒什麼異常的場景，既然都決定了要瞞他，就不會這麼容易就被他發現了。可是，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弄出個所以然來，這兩個女人都是他重要的親人。女人之間的秘密，他該去窺探嗎？他徑直走進了房間。“頭發彆這麼放著，會著涼。”一進屋就看見她的烏發又濕答答地落在了雙肩，衣服後麵和旁邊都有些濕了。陸征拿了被她隨意放在桌邊的毛巾，把她的頭發都握在手裡，開始擦拭。她忙著手頭的稿子，敷衍說：“還沒那麼涼呢，我又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嗯？”他困惑。什麼是溫室裡的花朵？衛菁菁自覺失言，又補充說：“就是還沒那麼嬌貴啦！我今天有點忙，最近重新把畫畫撿起來了，但是這畫吧……怎麼畫怎麼不滿意。”她說著說著又開始愁容滿麵了。其實也有幾幅成品，可是拿給二姐看的時候她卻說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奇怪。是會奇怪，衛菁菁是現代人，把現代人的思維放在裡頭了，現在還沒到八十年代，流行不到那裡去。這個物資還匱乏著的年代，也沒有“時尚”這兩個字可言。傳統的首飾那就有夠傳統的，她絞儘腦汁也沒有找到能讓自己滿意的方法。讓傳統新穎起來，可是卻不能過了那個度。“是那顆珍珠嗎？”陸征問。衛菁菁點頭，“是呀，我在想，它做成彆的東西也一定很好看。”“珍珠項鏈和珍珠耳環麼？”陸征把身子彎了下來，低頭看著那幅畫。衛菁菁：“嗯，你看這件旗袍，你覺得該配什麼樣的首飾呢？太普通的不行。”陸征側頭問她：“你想要嗎？”這畫上麵的旗袍他早上就看見了，忍不住就開始想穿在她身上的樣子。他在想，要不要答應屏風的事，這樣這畫上的東西他就都能給她了。“不是啦！”她生怕他誤會，趕緊擺擺手，“我就是閒得慌，想畫個能讓自己滿意的項鏈出來。”陸征沒有在意她說的話，拿過她的筆，一下下落在了她改得比較多地方，畫法生疏，下筆沙沙作響。她就這樣在他的臂彎裡，看著他那雙下地勞動的手在紙上作出畫兒來，時光就像是停止在了此刻。衛菁菁覺得自己隻聽得見筆尖和紙張的細微摩擦聲，還有他心臟強大又有力的跳動聲。“這樣呢？”他的聲音倏地響起了，她這才把注意力又放在了畫上麵。看見畫的時候她的瞳孔猛縮，她拿起來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把他畫下的那些小細節都看了個遍，最後毫不保留地讚揚道：“陸征，你真是個天才！”他把她覺得要崛棄的點都加以改造，一個個她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地方都在他的一添一減而妙筆生花。陸征心裡抹過一絲得意，不過他也誠實地說：“是看了你的才想到後來的，你的想法很獨特，給了我很多特彆的思路。”早上看見這圖的時候他就為她驚訝，然後默默地把圖給記住了，尤其是那些看著就為難她的地方。衛菁菁還是感歎：“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想得到……你學過畫畫嗎？”她看他下筆的時候，和他畫出的東西，卻覺得並不精致。可是他的構圖和對細節的深究琢磨卻不下於她這個美術生。“沒有，但是我是個木匠，你忘了？”陸征看見她解了燃眉之急後的輕鬆自己也覺得心情好，他又站起身來把剛剛幫她包起來的頭發散下來繼續擦。衛菁菁豁然開朗，她迅速地拿出了那個裝著木簪的盒子。那樣精致又栩栩如生的圖案，他能雕出來，不也就可以畫出來嗎？正因為木雕是立體的，所以他對結構更加敏感，才能把她為難的那些小地方一個個都解決掉。她回頭給了他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在陸征的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太感謝你了陸征！我現在就把它們重新給整理一遍！”陸征剛要回抱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又迅速地坐在了凳子上，拿出了一張新的畫紙，開始把這張紙上的圖案給挪過去。他無奈地說：“那你快一點。”他今天可留了不少力氣。“知道啦，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畫完再睡。”她小嘴答得飛快。陸征的喉嚨一噎，想說些什麼卻被她認真仔細的樣子給堵住了嘴。此刻就恨自己，為啥不明天早上再幫她改？！直到她的頭發已經乾透了，陸征又站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上了床。不過剛才看她畫畫的時候他也不由自主地入迷了，又想起剛才自己握筆的樣子，不會有點可笑吧？他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動筆是什麼時候了，快十年了吧？被放在心裡最深處的東西忽然被喚醒，他又忍不住坐在了後頭看她，不過也就又看了一眼他就又躺下了，光著眼睛看著屋頂，心裡為剛才那一瞬間的想法而覺得可笑。他羨慕她能光明正大地寫字畫畫，他羨慕她能為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入迷至深。陸征伸出了自己的手，那手粗糙如斯，即使她每天晚上都給他上手油，也改變不了上麵早就已經深刻的溝溝壑壑。可是沒什麼的。這輩子，能讓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夠了！畫完最後一筆，衛菁菁用力甩了甩早就酸了的手腕，月亮高掛，但是她的心情卻異常興奮。把東西收拾了起來，她把燈一吹，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間，站在院子裡看了好一陣的月亮才進屋子。脫離了那麼久的現代生活她也會想念，今天晚上的工作和她以前的大大相似，一下子就像到了那個時候。她想念，卻不糾結，活在當下。剛一上床呢，就被陸征給摟住了，他閉著眼睛呢喃著說：“阿菁，太久了。”她還以為他早就睡著了呢，隻是為什麼每次他上床下床她都沒有感覺，但是他卻老是能捕捉到她的一舉一動呢？來不及細想，她把身子往後麵一挪，整個人就到了他的懷裡。“陸征，晚安。”他親了親她的頭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