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頭吞吞口水，又小聲重複了一次：“我說你這榨菜，看著挺好吃的。”衛菁菁懂他的意思了，她想了想，看了眼剩下的菜和小饅頭，用詢問眼神看了看陸征，因為陸征還在吃。陸征不悅地抬頭看了一眼老頭，隻看見他期盼的目光一直盯著陸征筷子上夾著的榨菜絲。奇了怪了，二狗他們沒說過這火車上還有盯著人菜的人啊？他斟酌了一會兒，問旁邊的女人：“你還吃嗎？”她要是不吃就給那個老頭也行，他也吃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誰讓那個老頭剛才誇他們來著？“你想吃的話可以下來一起。”陸征指了指對麵的那個鋪，“那個也是我們的，你可以坐。”刑老頭心動壞了，他直說：“我一會給錢給你們，我不吃白食！”說著就開始往下慢悠悠地爬，削瘦的手緊緊抓著圍欄，仔細看著還有點抖，很費勁的樣子。“你去幫幫他。”衛菁菁推了陸征的腰。陸征點頭，起了身過去準備幫忙。“刑老師，我來幫您！”陳茹像是才注意到這邊，立馬也起身往這邊來了。衛菁菁皺著眉頭看了過去，這火車上多少有點顛簸，那個女青年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她怎麼覺著要往陸征身上撞呢？還真有這麼回事，陳茹的剛一起身，火車就來了一個大顛簸，她一個趔趄，向著陸征那邊倒了過去。陸征看著那邊向著自己這邊而來的身軀，他嫌惡地“嘖”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啊？……啊！”陳茹先是發出了一聲疑問，然後意識到自己即將和地板來個熱烈的擁抱她又發出了一聲慘叫，開始使勁兒掙紮。不過幸運的是，她最終還是沒有摔下去，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一攙扶，然後身子穩穩當當地又被拉了回來立住了。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點子得意，雖然沒有想象中的被那英俊男人抱住，不過看著被抓得牢牢的手臂，她的心裡也是一陣蕩漾。陳茹嬌羞地笑了一下，然後抬頭說了句：“謝謝你哦！”“你誰啊你？！”等她看清那人的模樣，忽然就發出了尖叫，看著那臉上帶著燒傷，長得又高又壯的醜漢子，本來一向能控製住情緒的她忽然就崩潰了，手一把就把剛才那個漢子給甩開了。她原先的聲音還算的上是嬌柔，後麵那句轉而就變得淒厲，差點就破音了。衛菁菁本來剛看著陸征把刑老頭接下來正準備著給他拿一雙新筷子，就被那邊的聲音給驚著了，身子一抖，看了過去。“車廂裡小聲點。”陸征看了那邊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對麵的刑老頭“哎喲”一聲，關心地問了一句：“陳茹，你沒事吧？沒摔著吧？”陳茹乾笑了兩聲，“沒事，我沒事的，你們彆擔心。”“沒事你叫啥？又沒摔著你！”前排有人被吵醒了，往後不滿地發了句牢騷。陳茹的臉一下子就綠了，她賠著笑說：“對不起，剛才一下子沒控製住，實在不好意思。”她忽然想到剛才的那個救命恩人，剛要鼓起勇氣重新去道謝，抬頭卻發現那人已經拿著水壺去接熱水了。“沒摔著就坐下吧，彆一會兒又站不住了。”刑老頭勸她。其實剛才陳茹的表現他都看到了，本來還以為是個懂禮貌有分寸的小姑娘，沒想到剛才那麼失禮。那個扶著她的人穿著明顯是個軍人，臉上的大麵積燒傷也指不定就是執行任務來的，多麼光榮的人，怎麼能這麼對他說話呢？陳茹看見刑老頭對她的表情心裡也忐忑得很，她知道刑老師一向喜歡她，剛才應該是失望了，而且她也看清楚那人身上的軍裝了，那肩勳，指不定就是哪裡的大領導。不行，她一定要找補回來！她故作內疚地說：“刑老師，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傷人？其實我也不想的，就是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沒見過這樣的英雄，一下子才失態了，我現在就去給他道歉。”陳茹的聲音小小的柔柔的，配上她那張英氣秀麗的臉，還真看著很愧疚的樣子。刑老頭接過了陸征給他遞的筷子，看著那剩下的榨菜絲和小饅頭心情大好，於是說的話也軟了些，“是要道個歉，一會兒我帶著你給人道歉。”他自己剛才看見那人的臉都挺驚訝的，何況是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算了，算了。“成。”陳茹咬著嘴唇答應了。這件事總算是有個著落了，不過她剛一坐下，眼睛就又忍不住往那邊瞟去，還帶著點憤憤不平。要不是那個男人不不接著她，還能有這回事嗎？這下倒好，不僅僅是在刑老師的心裡形象有損，而且還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一個大人物。那邊陸征坐在外邊，他一向敏感，察覺到有人看她，就慢悠悠地轉了個頭。陳茹看見那人轉頭過來心裡還是有點小驚訝的，她自覺一向很善於調節自己的情緒，所以一下子就收起了憤恨，流露出了一股子少女的委屈。不過她又看見那人很快就把頭轉了回去，還帶著一聲嘲諷的笑。陳茹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在這人的眼裡看見了帶著幾分威脅的警告。那雙讓她一眼就忘不掉的桃花眼裡的眼神讓她心裡發麻，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不許看她，看我。”衛菁菁也發現了男人往那邊的淡淡一眼，於是心生不滿地在他耳邊小聲說。剛才陸征那往後的一腳，她覺得挺滿意的，她不是什麼遲鈍的人，接連這麼幾次，已經看出來那名叫陳茹的女青年是對陸征安的什麼心了。哎，男人太帥帶出去也是很招人眼的。陸征失笑，也輕聲回答她：“小醋包。”“啊？”對麵的刑老頭沒聽清，以為陸征在說小饅頭，他低頭看了眼隻剩下一兩個小饅頭的油紙包不好意思地說：“哎喲，這小籠包太好吃了，我一下子沒控製住，不好意思啊！”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裝榨菜的那個杯子，更不好意思了，“你瞧瞧，你媳婦的手藝有一說一是真正好，這榨菜眼瞅著也沒底了，真是抱歉，我這就去給你們拿票拿錢！”衛菁菁本來之前就要阻止了，就是這老人家的語速飛快，她都沒能插進去嘴。看見他真要去拿包，她趕緊起來說：“老人家，真不用，你喜歡吃就可以了，橫豎剩得不多了，你估計都沒吃飽吧？”本來就隻準備了兩個人一頓的量，兩個人吃過之後還能剩下多少？她從沒想過收錢，就是看他喜歡才邀請下來一起吃的。刑老頭擺擺手，“那不行，該給就得給，吃白食哪能行？要不……”“刑老師！要不這樣吧，也該是吃午飯的時間了，我去給你們幾盒盒飯來，以飯抵飯不是更好？”陳茹見縫插針地提意見，說完之後臉還有點激動得紅撲撲的。能討好刑老師，一會兒還說不定還能過去說兩句話。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對她越冷漠，她心裡就越不服氣，越想接近。這個主意很顯然得了刑老頭的心意，他手一拍，笑著說：“這個好！我給你錢，你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