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看見自己這樂觀開朗的二舅哥難得露出了惆悵，回去的欲望放了一放，又坐了下來。他知道衛遠航被逼著去相親的事情，要說相親，他也不是沒有經曆過。十九歲那年家裡迎來了不速之客，是以前的長工牽著自己女兒來了，聽說陸征還未娶，特地給他送來個媳婦。陸征的臉色一黑，把兩個人都轟出去了。現在衛遠航也正要經曆這件事情，他多多少少還有些同情心在身上的，彆的不說，無論男女，應該都不會喜歡這樣去結識自己未來的另一半。衛遠航更甚，他聽說過，城裡的體麵人相親先要把自己的情況表交出去，然後各方比對，中間人再找出一個合適的。這不是商品是什麼？陸征看著旁邊人的側臉，聽到他剛才的那句話，腦子裡就開始回想和她相處過的每一個瞬間，不知不覺，他揚起了眉梢和唇角。把頭也抬著看向因為上午的雨後轉晴而星光閃閃的天空，他的聲音如帶著時光的銀河，低沉輕悄：“是看見她心裡就想高興，是會為她的難過而難過，會情不自禁地想為她做任何事。是唯恐自己給不了她最好的，是沉在內心底處的自卑。”衛遠航癟癟嘴，真夠齁的。“還會自卑麼？其實我妹她根本不在意這些外在的。”但是麵對陸征，他還是忍不住寬慰。陸征眉毛一揚，“不是你理解的那個了。”“你喜歡一個人，你就會覺得世間最好不過是她，我……”她是他的最好，他覺得他怎麼都配不上她。這句話他自己都有點難為情說出來。他忽然地停頓讓衛遠航好奇地側過了頭，“嗯？”陸征卻遲遲沒有回答，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起身拍拍褲子，“該走了，我說完了，你心裡還沒有出現那個人嗎？往簡單裡想，有一條就值得去追。”世界上的人太多了，能牽動一個人心而又與他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很難得。衛遠航眼神又迷茫了，他忽然一笑，飛快地起身，“我要去證實一下。”“嗯。”陸征剛點頭又飛快地問：“你彆說是現在吧？”衛遠航搖頭，“不是，但是很快，現在先回去。”雖然不是第一次認識陸征了，但是衛遠航現在看陸征是越看越喜歡了，彆說，還得是他妹妹厲害。兩個人從巷子裡的小房子出來，就開始快步往回走，不過衛遠航還是閒不下嘴，一路上在陸征旁邊和他扯個不停。不過陸征已經不像之前在大林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那樣客氣了，多“嗯”“好”就敷衍過去了。“等等。”衛遠航忽然住了嘴停了下來。陸征心裡一鬆，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似的。不過沒過多久，他好像隱隱約約聽見那邊有些動靜，還不小，伴隨著謾罵聲。這聲音他熟悉，雖然沒有人呼喊，但是這擊打聲怎麼和他當時打何方偉的聲音一樣一樣的呢？而且嘈雜的聲響聽起來，那個被打的像是拿什麼東西蒙住了，這點也和當初打何方偉的相似。“聽見了吧？”衛遠航小聲問。陸征點點頭，“嗯。”“去看看？”衛遠航試探地問。這事說白了就是多管閒事，萬一對方人多還討不了好，但是他天生就看不得這樣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他也選擇了入伍。不過妹夫就不一樣了，他會不會打架還未可知，主要是家裡還有個懷著身子的妹妹在，最好不要節外生枝。陸征看了衛遠航一眼，他深邃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憤憤不平的狠戾，好像整個人已經蠢蠢欲動了。他忍不住就想起了當初他媳婦，也是因為一時衝動才救下他二姐，無意中的善舉，挽救了他二姐的一生。這又是誰？這又會是怎樣的一生？“走。”他捏了下拳頭，跟上了衛遠航的腳步。衛遠航忽然說：“一會兒，如果真是有人在打架，你去報警，我在這裡守著。”他每年隊裡自己組織的體能和格鬥技術都是第一，隻要沒有動刀子，等一會兒沒什麼問題。可對於陸征他了解得不多，隻知道他力氣也是一等一的大。說白了，還是怕他這妹夫受傷了。陸征沒猶豫，“可以。”這樣本來就是最好的辦法，多層保障，沒有什麼值得猶豫的，而且還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到時候隨機應變就好。越近他們的步子就越輕，等走近了一看，兩人剛才心裡的想法才被印證。是好幾個人打一個人，還是把整個人都套在麻袋裡打，沒有冷兵器，看著像是一堆學生。“你們在乾什麼！”衛遠航從後麵跑過去，一聲怒吼。他不怕暴露自己，他怕那個人被打死。陸征也跟著跑了上去，既如此，他們兩個人也能把這幾個人都給扭進派出所。那堆學生聽見聲音都嚇了一跳，不過看見隻有兩個人，他們心裡就又肆無忌憚了。為首的那個高個子說：“滾遠點，彆沒事來找頓打。”他說完還又一臉無所謂地往麻袋裡踢了一腳，裡麵的人一聲悶哼。“你他媽的，社會的渣滓。”衛遠航忍不了，捏緊拳頭就上去了，陸征眼皮一跳，也不猶豫地跟了上去。沒想著他這二舅哥還是個實打實的熱血好青年。那幾個人看這邊的人這麼猛還有點慫，但是回頭是巷子的儘頭，無處可躲，再加上高個子人的一句：“你們使勁打，打死了算我的，我們五個人，怕什麼？明天帶你們去最好的國營飯店慶功！”他們仿佛被這句話鼓舞了，原本還有點退縮，現在一個個都跟著跑了上去。衛遠航覺得可笑地哼了一聲，抓著一個人就是一個拳頭下去了，但是沒想到這人這麼不經打，一下就暈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心裡一虛，他這是為民除害，不是壞事吧？“先交給你了。”陸征忽然看見什麼似的飛快地留下這麼一句就往外邊跑。衛遠航聽了這話就來不及再想了，他快速地站了起來，“我靠，你快去快回啊！”而後他迅速地抓住了後麵人的手臂，看著他無辜地眨眨眼，“偷襲我？”精壯有力地手臂過背一甩，那人就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他腳比那人的動作更快，一用力，便把他麵朝地牢牢地踩在了腳下，任憑他掙紮都於事無補。看見兩個兄弟被這樣打倒在地，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有蹤影的老大，剩下的兩個人有點慫了，他們剛才本來就看著這兩人又高又壯有些膽怯不敢上，現在更是開始躍躍欲試準備逃跑。衛遠航勾了勾唇角，眉毛一揚，語氣清涼澄澈，卻在那幾個人眼裡麵如鬼魅般可懼。“怎麼辦？你們一個都跑不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