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原來堂堂衛團長也不想上班？”看見衛遠途又回來了，衛遠航心裡也挺高興的，家裡能有一個能和他分擔老衛同誌和江同誌的嘮叨他很滿意，於是麻溜地就起身去門口幫著拿衛遠途手上那為數不多的行李。衛菁菁卻神色擔憂，“就開始下大雪了嗎？”衛遠途抖抖身上和頭上的雪，回答她：“是啊，北上下來的鐵路都封了，我聽工作人員說是上麵的山路那邊有雪崩的風險，現在可能已經崩了。”“已經崩了……麼？”衛菁菁驚恐地轉頭看向陸征。陸征長腿一邁到了她的身邊，心裡也為她這個預知了未來的夢不安忐忑，臉上卻怎麼也不能在她的麵前表露出來，隻一直摟著她低聲安慰：“你已經打了電報回去了，二姐肯定知道了，他們都不會出事的。再者，大林村的後山也不一定會崩對不對？多少年了，在冷也沒出過這事……”衛菁菁打斷他，“不對，一定會崩的，二姐有給我們回信嗎？你有收到嗎？”陸征搖搖頭，“但是二姐是個謹慎的人，她本來就不往山上去，你彆擔心。”她的眼神恍惚，嘴裡喃喃道：“你說得對，二姐不會有事的，她也肯定告訴彆人了，大家都不會出事。”“怎麼了？”看見兩個人臉色不好，衛遠途走過來問。陸征沒回答，隻是把沁出冷汗的手心往後藏了藏。其實他又何嘗不擔心？“沒事的大哥，對了，既然車不發你怎麼還回來這麼晚？”她逼著自己把心安定下來，然後不經意一問。首先，二姐確實是個謹慎的人，他們都發了電報回去了，現在又下著大雪，二姐不會去冒險。再者，家裡的東西她準備得很全，就不說糧食，村裡年底他們一家能分到的肉應該也夠吃一陣子，有齊隊長在，不會虧了二姐的。更何況她走之前也備上了臘腸臘肉的，所以他們肯定不會出現缺糧少食要上山找東西吃的情況。最後就是，還是齊隊長，他為人靠譜正直，是很值得人放心的。夢裡麵雪崩的犧牲者也沒有提到她在乎的在大林村的彆的人，她想到這裡，心已經安了大半，事已至此，她能做的都做了。隻是她想不到的是，蝴蝶效應已經發生，故事早就不往原定的走了。心裡有事，也就沒有注意到大哥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慌亂。……“我說你就住生產隊去唄，萬一雪把你家給崩了怎麼辦？”齊國棟穿著厚厚的衣裳看著麵前那倔強的臉站在陸家門口乾著急。自打昨天收了電報回來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的，老一根弦繃著，生怕出事了。雖然他也知道這樣的自然災害已經很久沒發生了，心裡也是存了點私心的，生產隊的糧站裡麵有間房子空的，他想她住過去，離他近點，他也安心一點。陸二姐搖搖頭，她抿著唇看著齊國棟，溫聲說：“你沒聽見現在村裡的風言風語，我要是搬過去了，你的名聲就更壞了，人都說你給我走後門知道不？”齊國棟無所謂道：“你在擔心這個？我才不和他們一般見識，他們就是閒下來了屁話多，而且要不是你不願意，我肯定早把你給娶了，看他們還多說些什麼。分糧食分肉都是你家應得的，他們找不出漏子，不然早就搬到明麵上來說了，你看看村裡還有哪個願意彆人占便宜了不成？”“你們孤兒寡母在家，我多照顧照顧你們是應該的，為人民服務，為陸靜同誌服務嘛。”他憨厚地笑笑，卻很實誠。“哎，說好了不提那事了。”陸二姐紅了臉，又說：“那這樣，就過去住幾天，雪小了就回來。”齊國棟馬上同意：“好！那我現在就幫你搬！”陸二姐無奈地戳戳齊國棟寬大的腦門，“就你心急，那秀姐呢？也得讓她搬了，要不你讓她和我住一間？”“啊？”齊國棟一臉意外，然後很不情願地點點頭，“也行吧，聽你的。”張秀的弟弟剛娶了媳婦進來，她之前的房間早就沒有了，現在又帶著三個孩子，回去也是好幾張嗷嗷待哺的嘴巴，她不好意思。她姐姐家也不行，張花懷孕六個多月了，她丈夫疼她，不讓她乾活了，現在手頭估計也不寬裕。知道家裡的日子也緊巴巴，張秀就也不和家裡張這個嘴了，不過一個人養三個孩子到底是吃力，之前陸二姐拖著張秀也加入了她們的小生意。隻是這單子也有限，掙到的錢張秀都準備留著過年買點好的給三個女兒吃。她現在要麼是上山弄點野味或者菌子換錢，要麼是去河裡看看摸不摸得到魚，日子不好過，陸二姐接濟了幾次，後來張秀就不接受她的接濟了，說自己還不上。所以現在陸二姐提這個也挺於情於理的，齊國棟雖然是有點心裡不痛快，但是當下也答應了，還說：“要不我給你們把大的那間房子騰出來，你們幾個人都睡得下。”“那辛苦你了。”陸二姐笑著答應了。“對了，最近劉一方還來嗎？”齊國棟問。陸二姐神秘一笑，“天天都來，不過你可見不到，人都是偷偷摸摸來的，你真該學著點。”“這有什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要說也得有證據才行。再說了，我們本來也沒乾什麼見不得人的……要不，咱們親個嘴？”齊國棟躍躍欲試地把頭湊了過去。陸二姐用力把他的大臉蛋子一推，“美的你，我去收拾東西，你去叫秀姐。”齊國棟摸著自己的臉站在原地傻笑著，他想，沒親著嘴兒也行，反正他的臉是被摸上了。不過這大晚上的，張秀還是沒過去，她說什麼白天太累了，今兒個隻想早點休息，陸二姐和齊國棟就和她約好了第二天再來幫忙。張秀看著兩個人帶著小歡往外走的樣子鬆了一口氣，不是她嫌累，她最不怕的就是乾活了，如果乾活能換錢，她一天能乾二十個小時。隻是乾活換不了錢，她需要有值錢的東西才能換錢。目送兩人走遠了，張秀拉著招娣的手往裡麵走，她叮囑道：“明天娘出門前會把碴子粥煮上，你們起來了就喝，知道不？瓦缸裡還有一點點鹹菜，你們就著一起吃了。”招娣懂事地點點頭，“好，我給娘留一點鹹菜。”張秀笑著說：“不留了，等娘明天把陷阱裡的東西拉上來，咱們就能買點好東西吃了。”她昨天的時候陷阱裡跳了一隻小兔子，她想著，也許能靠它引出個大東西來，所以就沒有當下把兔子抓上來。也不怕有人發現，她都是去山裡偏僻的地方打，自己也放了些樹枝掩飾。“好！”招娣抬著頭看著滿眼期盼的母親笑了，笑得像小星星似的，照的張秀心裡暖乎乎的，很滿足。就這一次，總不能昨天收了電報，明天就真雪崩了吧？她的孩子們要吃飯，過年了，新衣服換不起，總得含塊糖，吃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