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一變，不動神色地用半個身子遮住了薑悅瑾，露出一個溫和謙虛的笑，“大姑，好久不見。”本來以他的習慣還要說上幾句好話的，但是看著這女人陰森森的麵孔，他實在是說不出來。每次都是這樣，好像他們家欠了她一樣，不管對家裡的誰，都是沒什麼好臉色的。但是聽父親和母親說的是，這個大姑姑以前也沒有幫襯過他們家，反倒是大姑上大學時受了不少老衛同誌的幫襯，不知道為什麼還反倒這樣了。衛大姑細長的眼睛在衛遠途和薑悅瑾的身上一瞥，那赤裸裸的眼神好像在審視什麼似的，然後她莫名的冷笑了一下，對著後麵的女兒招手，話語陰陽怪氣：“小晴，你大表哥不愛帶你玩，你沒看見他帶著一個姑娘？你跟媽媽回去，去看看你舅舅舅媽。”蘇小晴不願意過去，她剛才才看見衛遠航去買煙花，現在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跟著母親走？她嘟囔著說：“媽，你先回去吧，我剛才還看見表姐了，我和她一起玩，我們都是女孩子，玩得來。”薑悅瑾聽到她提衛菁菁心裡都一緊，這蘇小晴打招呼的方式這麼生猛，等下彆把小妹給撞了。不過這是人的家事，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扯了扯旁邊男人的袖子。衛遠途心裡卻停留在“你沒看見他還帶著一個姑娘”這句話上麵，他擰了擰眉頭，說：“大姑，話不是這麼講的。這個姑娘不是我帶出來的，您彆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至於她怎麼被騙出來的你可以去問問小晴，順便好好教教她以後不該做的少做。”他怎麼說起這個了？薑悅瑾抬頭看著前麵人的背影，心頭一暖。剛才她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衛大姑冷哼一聲：“你是教我教育孩子了。”衛遠途正想著應該怎麼接，後麵就響起一聲清麗的女聲：“大姑，就不說我哥哥是小晴的表哥，他本來就有教育小晴的責任，再者我哥哥還是團長，也不缺這個教育小晴的資格。”他回頭看見小妹帶著陸征和遠航走了過來，氣勢洶洶，語氣和善，一張小臉笑得張揚。衛菁菁站到了大哥的旁邊，又說：“隻是小晴性格倔不聽，不然他也不會和你說，誰不知道我大哥的領導能力一流？就是部隊裡最野最凶的警犬他都能馴服，這不是碰上了小晴了嘛，難道你還指望我大哥拿教育狗的辦法教育他？”“那可不行，我聽說部隊裡的人都是拿鞭子訓狗的……”蘇小晴神色慌張地跑到了母親的身邊，她看著衛菁菁，眼神怯生生的，又看了眼她旁邊的陌生男人，頓時有點挪不開眼球了。這也太帥了吧？衛大姑差點沒被氣吐血，拿她女兒跟狗比？她原本下垂的嘴巴忽然笑了笑，“菁菁還真是好久不見，去了鄉下成了鄉下人，講話也和鄉下那些婆子似的一套一套的了。”她這話可算是犯了衛遠航的忌諱，小妹下鄉和成為鄉下人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陸征也不爽，下意識地就要為媳婦出頭。衛菁菁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兩個男人都往前了一步，她心想，這才到哪兒？她搶著開口了，笑得酒窩燦爛，看著隻像個清純無害的少女。“話不能這樣說，都說侄姑三分像，咱們長得風格不同，嘴皮子倒是有幾分相似呢。”說她是鄉下人，大不了就把她也拉下水唄。不過她覺得這衛大姑還比不上鄉下人，鄉下人不排除有幾個毒舌的，但是還是淳樸人多。她也不在乎什麼鄉下城裡人，反正都是憑著勞動吃飯的，誰又能瞧不起誰？而且這個勞動最光榮越窮越光榮的年代，她還自豪著呢！衛大姑的心裡氣得冒火，長相風格不同？嘴皮子相似？說她長得醜，嘴還賤？這話除了蘇小晴聽不明白，大家心裡都了然，甚至她還看見那二缺似的二侄子在死命忍著笑。衛菁菁也覺得他是沒話說了，剛在心裡盤算著要怎麼支走這對母女，卻沒想著她還有點低估這大姑姑了。衛大姑拿出了一副長輩的做派，“也不儘然，你姑姑我是個大學生，和你的文化修養就不一樣，菁菁，你也是當媽的人了，有時候說話還是要過過腦子，今天是沒帶腦子出門嗎？”衛菁菁聽了心裡氣的想笑，這就是說不過所以換個利於自己的角度嗎？記憶裡這大姑姑確實在年輕的時候是念過大學的，不然也不至於能高嫁。她心裡氣，但是嘴巴快，“哦？那大姑姑的教育水平肯定高超，小晴啊？我問問你，嶽陽樓記會背了嗎？136161開根號你會嗎？”她這話問出來，彆說原本就沒學過什麼東西的蘇小晴，就連在場的幾位都有點懵逼。蘇小晴呆呆的說：“這些是什麼啊？我們老師不上這些課呀。”“那好呀，馬克si主義的核心是什麼？我國現在倡導的是什麼？未來的發展路線是什麼？”衛菁菁撐著腰向前一步，笑眯眯地問。她一副很關心的樣子看著蘇小晴，挺著大肚子，氣勢卻一點都不減。蘇小晴憋紅了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衛大姑剛要替她解釋，就看見那嘴皮子利索的小侄女又衝著她一笑，“我想大姑姑一定會吧？您這麼聰明，唯一的大學生呢，我們衛家驕傲，光宗耀祖的人物。”她直接把她抬到了神壇。薑悅瑾再也沒忍住，躲在衛遠途的身後綻開了笑顏。這就是她未來小姑子嗎？也太牛太能說了吧？衛遠航忽然同情地看了陸征一眼，心裡想著，這要是被小妹說道起來，妹夫哪裡還有回嘴的機會啊？衛遠途倒是一臉淡定，但是他內心在瘋狂地回想，《嶽陽樓記》怎麼背來著？開根號好像從邢老師那裡學過啊？衛大姑自然是應對不上，她淡淡說：“我都畢業這麼久了，這些東西早就忘了，這有什麼？”衛菁菁笑眯眯地一抬手看了眼陸征，陸征會意地握了上去，不過他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剛才他才被說了一頓，現在也不敢問就是了。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他眼瞧著她小媳婦一張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美豔的臉龐帶著得意：“我家陸征，小學沒畢業，上麵的問題他都會。”他又看見她回頭，笑得無比溫柔，“來，陸征，給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