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被免職了,或者說,是韓馥接受了沮授主動提交的辭呈,不過沮授現在還麵臨一個十分尷尬的問題,那就是濮陽的城池基本上是被封鎖的,即使到黃河渡口這段短短的路上,也有呂布的騎兵活動,因此沮授想要返回鄴城,也有相當的風險。而且沮授心裡也知道,既然呂布能處心積慮的用反間計將自己罷職,那麼肯定也會盯著自己的行動,自己一旦離城,肯定會遭到呂布的劫持,若是動用軍隊護送到渡口,又不知道韓馥會怎麼想。甚至呂布會趁著這個機會猛攻一次,給高覽造成損失,然後將這個結果說成是與沮授勾結,那沮授的處境就更艱難了,說不得被韓馥直接砍了也有可能,因此沮授猶豫了,到底要不要返回鄴城呢?畢竟自己的家人都在鄴城呢。同樣為這個問題糾結的還有龐元。“將軍,鄴城那邊的座探沒有辦法將沮授的家人弄出來,這實在是太遺憾了,否則,這是一個獲得沮授投效的大好機會,可惜了!哎”龐元一臉的遺憾,呂布的情報工作是龐元到了呂布手下任職之後才開始的,現在由陳宮負責,這個組織出現的太晚,現在能發揮的作用也十分的有限。而且韓馥在田豐家人被劫持的事件發生之後,就特彆的注意自己手下親人的‘安全’,所以對在外征戰的將領家人看顧得十分周到,龐元想要將沮授的家人弄出鄴城。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呂布笑著搖了搖頭:“沒辦法就算了,那還能怎麼樣,誰叫我們在這方麵做得不足呢。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將來將工作做好了就是。”“也隻能如此想了,但是最好不要讓沮授落進彆人的手裡,這人會是我們的勁敵。”呂布深深的看了龐元一眼:“複慶的意思是寧肯殺了,也不能讓他為他人所用?”龐元很自然的點了點頭,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一個人命在他的眼裡。有時候連一個棋子都比不上,何況這還是一個廢子。呂布眯了眯眼睛:“某家明白了,一個優秀的謀士和戰略家。確實會給我們的計劃帶來更大的變數和損失,因此即使是有違道義,為了大局也必須作出一些犧牲。”龐元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呂布的‘犧牲’指的是什麼。那不是指沮授的性命。而是呂布的名聲。“這事不用將軍出麵,屬下自會下達命令,見到沮授即行抓捕,若是反抗可以就地擊殺。”龐元自然不會讓呂布來擔這個壞名聲,反正龐元不那麼在意名聲,而呂布的名聲則是非常重要的,呂布可是王師!呂布眼神閃了閃,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那麼。接下來我軍該如何行動?”“還是既定的方針,先攻下郢城。一方麵斷絕了濮陽的後路,另一方麵,則從側翼威脅東平郡的後路,將張頜也控製在河南,防止其回軍北上。”“複慶不是說希望韓馥與袁紹死磕麼?為何卻有阻止張頜北上呢?”“若是張頜北上,在平原附近韓馥軍就能形成局部的優勢,這樣會嚴重的打擊袁紹,甚至可能終止袁紹在河北的動作,轉而猛攻河南的濟北和東平,這麼一來,袁紹吃下河南之地,韓馥卻獲得了喘息的機會,甚至可能就此結束這次戰役,這顯然不符合我們的希望,因此,張頜還需要繼續留在河南,直到平原失守,潘鳳軍團遭受巨大損失之後,才能放張頜北上,我軍趁機奪取東平郡的部分或者全部。”呂布點了點頭,龐元的思路很清晰,那就是呂布現在就是戰役的控製者,必須精確的調節在每個戰場上雙方力量的投入,讓雙方朝著呂布所需要的方向發展。“某家明白了,隻是鐵軍那邊的力量會不會太薄弱了,隻有曹性一支騎兵支援,要不要將侯成的部隊也”“不用,我們不能動用過多的軍隊,一方麵是為了防備袁術和曹操,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過分的刺擊袁紹,以免他對我們的戒心過大,從而降低了對韓馥的投入。”“可是,這麼一來,我們能夠獲得的戰果就有些小了。”“不要緊,戰果這種東西並非僅僅是地盤,有時候地盤還會是累贅。同時,我們也不希望袁紹在韓馥覆滅之後,將目標盯上我們,因此必要的手段還是需要的。”呂布仔細的向著龐元的話,不由的有些頭大,這裡麵的門門道道實在是太複雜了,稍有不慎,這個事情就可能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或許,也隻有龐元這樣的人才能駕馭這種複雜的局麵吧。“那就有勞複慶了,這種事情某家是做不來的,嗬嗬。”“這是屬下分內之事!”平原城頭,潘鳳的部隊陷入了苦戰,文醜和袁紹親率的部隊攻擊力絕對是很強的,潘鳳能夠在平原堅守十天,已經是很厲害的表現了。不過,平原現在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了,麴義的援軍卻遲遲未到,這讓潘鳳的心裡十分的困惑,甚至有些不好的想法。按照行程,麴義的部隊應該兩天前就能到達平原城,但是現在麴義卻還在三百裡外的夏津,據麴義自己的說法,是路上頻繁的遭到敵軍騎兵的騷擾,這也不是不可能,鬲縣失守之後,敵軍確實可以從北邊輕鬆的滲透到清河國,隻不過,以麴義的能耐,即使有些騷擾,也不至於延誤了兩天,現在還在三百裡外吧。雖然對麴義有所懷疑,但是現在潘鳳在多想這些也沒有意義,有那個功夫,還是想想如何才能抵擋袁紹的下一波攻勢,想想如何才能吸引更多的異人部隊來協助自己守城更好。說到異人,這是潘鳳的另一個傷心處,戰爭開始的時候,潘鳳的任務還是有很多異人接取的,即使在西平昌被圍的時候,他發布的任務完成率也高達九成,不過等到張角忽然參戰之後,潘鳳的任務完成率就直線下降,現在完成率隻有可憐的五成不到,而且還是提高了獎勵的,異人的見利忘義真是讓人傷心啊!潘鳳知道,現在韓馥的情況很糟糕,三線開戰,而且還都是勢力強橫的對手,更要命的是韓馥的平均分配兵力的辦法極蠢,連潘鳳這個對戰略不大精通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集中兵力破其一股,而不是四麵防守,所謂久守必失,如今平原城就是這個局麵。而異人們顯然也對韓馥很失望,韓馥的應對連連失誤,讓韓馥的境況急轉直下,在這種情況下,能夠自由選擇陣營的異人們當然會選擇站到勝利者的那一邊去,此消彼長,潘鳳的處境就更加的艱難了。看看城外鋪天蓋地的投石機,看看天空中幾乎遮擋了藍天的投射物,潘鳳的心裡就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已經離自己而去了。“將軍,真的不行了,將軍還是從西門撤離吧,這裡有末將擋著!”“不行!身為主帥,怎麼能夠臨陣脫逃!”“將軍,這不是臨陣脫逃,而是撤退,平原顯然已經守不住了,將軍應該立刻撤退,與麴義將軍彙合,在清河國重新部署防線,而不是在這裡與敵軍玉石俱焚!”“可”“將軍!”潘鳳身邊的親衛也一起請求,潘鳳知道他們說得對,自己不是一個小兵,身上還背負著抵擋袁紹的重任,一死或許很簡單,但是自己死了,卻不能阻擋袁紹前進的腳步,那無異於是一種逃避!“諸位”“將軍!戰死沙場乃是軍人的宿命,將軍還有責任在肩,請將軍撤退!”“請將軍撤退!”“”潘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末了,潘鳳重重的在副將肩上拍了一下,逐個看了看身邊的每一個將士的麵龐,似乎要將他們一一的記在心裡,然後依然轉身大步離去。“命令騎兵集結,準備從西門撤離,命令步兵全體上城牆,半個時辰之後,允許投降!”“將軍!”“半個時辰之後,允許投降!這是命令!”“諾!”潘鳳帶著兩千多騎兵突圍而出,撤離了平原城,半個時辰之後,守軍沒有投降,而是與袁紹軍戰到了最後一刻,直到城池被攻破,入城的袁紹從一個傷殘的士兵口中聽到了這一切,下令將戰死的守軍厚葬,並親自祭奠。袁紹攻陷平原城,意味著平原郡完全易手,袁紹的兵鋒直指清河國,同時也從北邊威脅著河南的濟北和東平郡,韓馥的整個戰略態勢大壞,如果不能及時重整戰線,韓馥的防禦部署就徹底支離破碎了,等待韓馥的唯一下場就是慘敗。韓馥頓時抓狂了,這個時候,他終於下了放棄東平郡和濟北國的訣心,命令程渙和張頜全速渡河北上,向著靈縣、博平聚集,組成清河的南線,命令麴義向清河城退卻,命令潘鳳退守清陽,形成北線,試圖在清河國重組防線,阻擋袁紹入侵的鐵蹄。隻是,這個時候再如此大範圍的調動兵力,似乎已經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