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人老成精,如何能看不出來周瑜的心情不好,張昭更能猜出原因,肯定跟外麵那個魯肅有關係,據說這兩人曾經是好朋友,隻不過現在是各為其主了。“公瑾,主公可有什麼安排?”“安排?”周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張大人,主公已經委托你我為全權特使,也就是說你我談的結果,主公都會認,主公是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江東將士萬民的命運和福祉都交到了你我二人手裡,主公還需要什麼安排麼?”張昭對於周瑜的咄咄逼人毫不在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緩緩的說道:“主公才是決策者,而非我們,主公決策之後,我們去儘力的實現主公的意圖而已,我等決定主公的命運!公瑾何出此言呢?”周瑜愣了一下,抿了抿嘴,這話可不好辯駁,都是剛才心裡有氣,才說錯了話,周瑜眼睛轉了轉,拱手道:“是在下失言了,子布先生勿怪。”“哪裡,那麼,主公打算如何呢?”“子布先生,如今形勢非是我們可以選擇的,方誌文勢大,主公隻能避其鋒芒,眾臣也都讚成這個決定,大家都已經表示願意跟隨主公東渡另創局麵,子布先生”“公瑾無需如此,當年先主去時,將主公托付給我等,未能保住江東基業,已經是讓老夫慚愧無地,主公既有雄心,老夫雖然年邁。但是也不甘人後。”周瑜笑著點頭:“子布先生果然是君子!”張昭擺了擺手道:“主公的決定雖然無奈,但是也是可行的,瀛洲島雖然遠離中原。但是卻也沒有外敵之害,隻要將倭人擊潰,即可從容發展以待時變,這種策略跟現在主公的戰略並無差距,差的隻是一個地點而已,還有就是江東世族的態度。”看了周瑜一眼,張昭頓了頓接著說道:“當時。老夫就以為這是一個機會,以公瑾之智當知主公的心腹之患為何吧?”周瑜皺了皺眉:“心腹之患?子布先生莫非認為江東世族是真正的大患?”“當然,世族的勢力越大。主公的權力越小,這事在先帝身上不是已經一覽無遺了麼!當年我與先主奏對,充分的利用江東世族坐穩江東,之後就要想方設法的削弱江東世族的力量。誰知道主公大業未竟。竟然先駕鶴西去了。主公年幼,又逢新登,豈能倉促行事,於是反而讓世族趁機得勢,這等危害還不是腹心之患麼?”周瑜的臉色變了變,說實話,周瑜確實一直都將曹操和劉備當作頭等大害,一沒有看出孫策的根基其實捏在幽州手裡。二沒有看出世族的問題已經尾大不掉,這確實是致命的失誤。周瑜原本自視甚高的心理,忽然有種慌亂的感覺,莫非自己真的那麼差麼!魯肅北上,成了勝利者,自己南下,差點就是階下囚,孫策是自己的拜兄,在自己的幫助下地盤越來越小,如今竟然要去國彆鄉,魯肅卻憑著自己能力,毫無根基的情況下成為幽州高層。這麼一比較,周瑜的驕傲和自信頓時垮了。“子布先生,這真若是如此,子布先生所言的機會是”“嗬嗬,到了瀛洲島上,大家都算是沒有根基的人了,土地會重新劃分,權力會重新分配,規則會重新製定,這不就是主公重新建立功業的機會麼?甚至,一些勢力過大的世族,完全可以拋棄掉,或者他們本身就不會真心的追隨主公。”“這這也未嘗不可,隻是其中具體過程需要非常慎重,需要徐徐圖之才是。”“自然,莫非公瑾以為登陸以及站穩瀛洲可以一蹴而就麼?”周瑜的額頭不由得有些冒汗,跟張昭比起來,周瑜在戰略上的眼光,在政治上的積澱還是差的太多了,張昭一番話說下來,頓時將周瑜的傲氣打消得乾乾淨淨,讓周瑜老實了下來。張昭如此做也是為了談判做準備,他可不希望周瑜在談判中總是出狀況,張昭以為,既然已經下了決心,那麼越早完成談判就越是有利,節外生枝夜長夢多的事情對孫策最是不利,如果這些節外生枝還來自內部,那可真是要鬱悶死了第二天,張昭就主動的到秣陵的刺史府拜會魯肅,正式展開了談判,既然大原則已經定下,他們之間唇槍舌劍的討價還價,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來看看周圍的諸侯對這事又是如何想的。孫策的決定異人們是不可能知道的,這麼秘密的事情知情者本就不多,這些知情者也不會主動泄露情報給異人,但是劉備和曹操卻是瞞不住的。將來江東名義上是朱治管理,但是肯定會執行幽州的政策,這跟青州一樣,朱治就是個表麵上的代理人罷了,背後肯定還是方誌文在主導一切。可是幽州的政策讓很多的江東世族有恐懼感,所以他們如果不準備死心塌地的跟著孫策東渡瀛洲的話,就應該好好的想想自己的退路了,比如投靠劉備或者曹操。於是,劉備和曹操沒花費什麼功夫,就輕易的得到了他們最想要的情報,孫策已經決定跟方誌文媾和了,準備退出江東東渡瀛洲。劉備得到這個消息時比較晚,畢竟情報送到洛陽是需要時間的,在昏暗的油燈下看著情報,劉備臉上的皺紋也越發的深刻,像是刀刻的一樣,被招來的龐元和諸葛瑾等人靜靜的等待著。“哎~方誌文這是想要乾什麼?”劉備的問題很關鍵,孫策的去向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方誌文要江東來乾什麼。諸葛瑾想了想,卻沒有出聲,而是看向孫乾,孫乾皺著眉頭正在思考,諸葛瑾又看向龐元,龐元玩著手裡的羽扇,一臉的成竹在胸,諸葛瑾淡淡的一笑,也不急著說話。“主公,方誌文的目的恐怕在曹操身上。”孫乾終於開口了。劉備聞言一振:“這麼說,方誌文是擔心孫策與曹操勾結,所以將之趕走,是想要徹底圍堵曹操啊?!”“應該如此,方誌文並沒有向江東投入重兵,也沒有從吳郡、會稽借兵,所以取江東軍事上的意義不大,更大的是政治上的意義。”孫乾的思路還是很明確的,如果方誌文想要在江東動手,就不會找朱治來做代理人了,更不會僅僅帶兩萬騎兵做威懾之用。劉備點了點頭,看向諸葛瑾,諸葛瑾抬頭道:“屬下也讚同公佑的看法,還要補充一點,方誌文想要借助孫策的戰力,來分擔瀛洲戰場的壓力,同時也能將政治態度搖擺不定的孫策從江東挪走,徹底的封鎖了曹操的南向商路,如此一來,曹操就被徹底的關在了籠子裡,長此以往,曹操必定衰敗。”“難道曹操有偌大的地盤,還不能自給自足麼?”劉備問道。“肯定不成,如果僅僅是吃飽肚子或許可以,但是沒有了正常的商貿戰馬從何而來?紙符從何而來?甚至鐵料、毛皮、動物筋腱等等都會成為問題,最終曹操的軍力衰落是肯定的,若是曹操不奮力反抗,最後隻有死路一條。”劉備展了展眉頭:“這麼說,曹操要糟糕?”“嗯,屬下認為如此。”“未必吧”龐元忽然開口說道,而且一開口就跟諸葛瑾杠上了,諸葛瑾皺了皺眉頭,沒有急著爭辯,而是看向龐元等著他的下文。劉備也好奇的看向龐元,他對龐元其實還是很看重的,但是同時又深深的戒備著。“大人,方誌文會如何對待曹操,其實是一個複雜的問題,方誌文的最終目的固然是消滅曹操,但是同時,也需要消滅袁紹和大人,曹操就是用來最大限度消耗我軍和袁紹的,因此絕對不能僅僅認為方誌文隻是單純的圍堵曹操,方誌文的做法將是逼迫曹操向我軍攻擊。”“嘶!”眾人一愣,劉備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事如果說彆人劉備不敢肯定,但是方誌文絕對就是這麼想的,想到這裡,劉備不由得讚賞的看了龐元一眼。“複慶所言甚是,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反對方誌文伸手進江東呢?”龐元笑著搖頭:“這事我們反對不了,也不應該反對,一旦我們反對就可能讓曹操與方誌文媾和,對於方誌文來說逼著曹操打我們,或者逼著我們打曹操效果是一樣,但是對於我們來說,方誌文名義上站在我們這邊至關重要。”“那難道就隻能看著方誌文的陰謀得逞?”孫乾不甘的問道。“那不是陰謀啊,是陽謀,對付陽謀我們隻能堂堂正正的去獲取勝利才是。”“複慶的意思是”劉備有些緊張的問道。“在軍事上擊敗曹操就是了,方誌文總不能親自操刀上陣吧?所以我們與方誌文的盟友身份絕不能丟!”劉備思索了一會,展顏笑了起來:“複慶果然驚才豔豔,說得好!隻要我們堂堂正正的擊敗了曹操,方誌文又能如何,難道他還能公然扶植曹操不成!嗬嗬”“大人明見,我們還可以利用輿論,堵住方誌文與曹操媾和的路!”“妙!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