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工作人員名單公布之後，隊裡的社員們又熱熱鬨鬨的議論起來了。所謂有對比才有傷害，本來如果安排彆人和蘇葉一起，可能還會有人背地裡議論一下蘇葉這個關係戶，可是現在加上蘇有福的媳婦，這情況就顛倒過來了。所謂有對比才有傷害，正因為蘇有福的媳婦的承托，蘇葉這個人選在社員們心裡反而正常起來了。人家畢竟是大隊長的妹子，大隊長個隊裡帶來了福利，給家裡人安排一個崗位也算說得過去，人家蘇葉之前還白給食堂乾活呢，看著現在也變勤快了，給大夥兒打飯的時候態度也好，她當工人，那沒話說的。可這蘇有福的媳婦憑啥啊？要不是蘇有福，他們蘇家屯大隊也不至於這麼落後了。瞅瞅人家彆的隊裡豬都養起來了，他們的豬崽子還在母豬肚裡窩著呢。還有之前蘇有福出事那會兒，他們被彆的大隊咋笑話的，大夥兒可都記著呢。更不用提蘇有福他家還有一個勞改的兒子呢。好些人心裡都很不服氣，“蘇葉去乾咱沒話說，可她陳花花算啥啊？她還以為她男人是大隊長呢。”“大隊這是咋想的？”“也不知道他們咋安排的，咋就安排蘇有福媳婦。她憑啥，給隊裡乾了啥好事了？”有人聽說是蘇青玉安排的，就準備去找青玉問問啥情況，咋就安排蘇有福媳婦了？他們還沒機會找蘇青玉，倒是隊裡又出了個和蘇青玉有關的大好事。蘇青玉寫的文章上海城報紙了，還讓公社得到表揚了。消息是通訊員送過來的，還有關於這篇文章的完整的抄寫板，油印了一份，專門送過來的。據說其他大隊也有，公社一方麵是表揚蘇青玉的積極態度和精神，另外一方麵也是號召大夥兒和蘇家屯大隊學習。也要找其他大隊的知青和蘇青玉這樣的知青同誌學習。這文章上麵沒有日期，隻是一篇文章，隻說是上了海城報紙的。所以大隊的人都以為蘇青玉是在學校快要建設好的時候才寫的。畢竟青玉這文章寫的內容都是公社乾過的事兒。比如公社號召隊裡都重視基礎教育的事兒。隻有蘇青玉自己才知道，這篇文章她是去年寫的。隻是公社壓了這麼久，在她們學校建好了才拿出來而已。當然，她也不可能說實話，隻能和大隊說，這確實是前不久才寫的，隻是沒想到能上報紙。大隊乾部們高興的不得了，張主任道，“你咋瞞著大夥兒呢，應該早點說的，這多光榮的事兒啊。把咱大隊，還有紅旗公社都給宣傳了。領導可高興了。他們重視教育，你就把這事兒宣傳出去了，讓上麵領導都看到了。這是大功勞。”蘇小六道，“青玉，你這文章寫的可真好。難怪大隊乾部能被咱請來呢，原來你這是乾了好事兒啊。”蘇青玉笑著道，“我也就是有感而發而已。沒想那麼多。”張主任道，“反正你這功勞可大了。全隊都在看你這文章呢。”大隊的人也跟著高興的不得了，“青玉這可真是咱隊裡的福星。”“青玉來了之後，咱隊裡就越來越風光了。”“她這人就是有本事，還彆說，我這還從來沒見過比她更有本事的。”“……”一溜煙兒的誇下來，倒是忘了去找蘇青玉問她為啥推薦蘇有福媳婦去食堂工作的事兒了。就算記得的，也不好意思去問了。青玉畢竟給隊裡做了這麼多好事兒，為這事兒去問，回頭讓這孩子不好下台了。沒辦法，隻能讓家裡長輩偷偷的去找蘇家老人問問情況。想知道是不是蘇有福家又乾了缺德事，才讓青玉不得不推薦他們家啊。來問話的是蘇有材的幾個隔房的嬸嬸，當初還幫著蘇奶奶一起帶人抽過蘇有材的。蘇有材見她們上門來了，下意識的就覺得身上有些疼，還下意識的看自己老娘，“媽……”蘇奶奶白他一眼，“媽啥媽的，又不是我叫來的。老娘沒那麼閒。”說著就笑容滿麵的迎出去了，老姐姐老妹妹的喊的熱鬨。“咋就有空來啦，好久沒上門來坐坐了。”先開口的是蘇有材隔房的二堂伯的媳婦，人稱二奶奶。她一擺手，“啥啊，有田媽。我們……”“喊青玉奶。”蘇奶奶道。“……不喊有田了？”二奶奶問道。蘇奶奶道，“我稀罕我家青玉，有出息，長臉。”聽到蘇奶奶這話，幾個老太太都笑了，“那還真是，這次可真是給咱長臉了，那文章寫的太好了，我雖然看不懂，可我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我就覺得好。難怪能上報紙，還被公社表揚呢。”“之前當廠長，現在都當校長了。彆人不知道的事兒，咱們可清楚的，這學校就是青玉一手弄起來的。還有那要養豬的事兒也是她去跑的，你說她一個女娃子，咋就那麼出息呢？”“老姐姐，青玉奶啊，你可真是有福氣啊。”蘇奶奶驕傲的不得了，“那可不，我家青玉那是頂頂出息的，我敢說這公社都找不出第二個。”“那還真是，這還是大城市的娃厲害。”老太太們附和道，都差點忘了正事兒了。還是二奶奶又想起來了，道，“青玉奶啊，咱來是問個事兒的。”蘇奶奶道，“啥事兒你說。”“還不是食堂那事兒，你說說，咋就讓有福媳婦去乾活呢？咱聽說啊，還是你們家青玉推薦的，你說說，這算啥事兒啊，哪怕是有材媳婦去，咱都不說二話。有福家裡憑啥啊？他老娘也是的，之前仗著兒子是隊長，在咱們麵前多有麵子呢。你說說你都是隊長奶奶了，都沒見你咋樣。反正我們真是不服氣。”蘇奶奶心道你們現在這麼說，這要是安排有材媳婦去，你們還指不定背後咋編排呢。她道，“哎喲，大隊的決定，咱都一把年紀了，管那麼多乾啥啊？”跟著來的六奶奶道，“這可不是咱的事兒，家裡娃子們也不服氣。你說說蘇有福家裡憑啥啊？你家青玉咋就推薦她呢？是不是有啥為難的地方，你說說，要真是有，咱們肯定不讓青玉受委屈。”蘇奶奶板著臉道，“啥叫我家青玉推薦的，你們去大隊問清楚去，大隊那邊可真是缺德，見你們不服氣，就把事兒都推給我們家青玉了。我們家青玉那是重情義！這群沒良心的王八羔子。”二奶奶問道，“那是到底是咋回事啊？”這事兒蘇奶奶還真知道，當然有些事兒她是不能說的，總不能說是因為蘇有福幫了自家孫子吧，她就說一半留一半，把之前為了讓蘇有福幫忙建設學校，然後推薦蘇有福媳婦去食堂乾活的事兒說了。蘇奶奶說完之後就不高興道，“蘇有福是乾了不好的事兒，可這學校也確實是他去跑的批條，咱也不能說他下台了，就說話不算話了，是不是？當初那麼多人看著的，你們說大隊的乾部咋能說話不算話呢？”大夥兒還真不知道有這麼一出，這下子就明白了。知道為啥會推薦蘇有福媳婦了。然後又開始罵蘇有福了，“這有福真不是個東西，給隊裡跑學校都還得安排他媳婦去食堂乾活呢，你說說這叫啥事兒啊？”見他們罵蘇有福，蘇奶奶可不能跟著罵，青玉說了，彆隨便得罪人。她就假模假樣勸大夥兒，“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咱好歹都是姓蘇的，幾百年前也是一家人。現在有福都下來了，兒子也被抓了，他們家日子也不好過。總不能把人逼上絕路是不是？哎……我們家青玉是個心軟的，總還記得有福當初接她來隊裡的事兒呢。”“年輕女娃就是心軟，”老太太們也是唉聲歎氣的。這事兒鬨清楚了，老太太們也知道這不是自己來說幾句就能改變的了。畢竟是隊裡乾部們之前都商量好的，蘇有福也把學校給跑下來了。這過河拆橋的事兒雖然能乾，但是大隊乾部要麵子肯定乾不出來的。就是心裡還是嫌棄蘇有福，覺得他這人特不地道。這事兒沒人敢大鬨，但是背後倒是沒人罵大隊了，隻罵蘇有福不地道。當初乾點應該的事兒，還要談條件，真是夠不要臉的。蘇有福的媳婦可不在乎這些罵聲，見大隊這邊並沒有因為大夥兒的反對聲音而改變主意，她心裡高興的不得了。去食堂熟悉了一下環境之後，知道了每天要乾的活，要接觸很多吃的，她就心花怒放了。回來就和她婆婆和男人念叨，“這以後去了隊裡，餿水肯定多，到時候咱就能用來喂豬，把咱家的豬養的好好的。一年總能存一百多塊錢，以後咱家滿貫回來了，就能娶媳婦了。”蘇有福倒是也沒想到蘇青玉這娃還真是說話算話的。真給安排上了。之前把自己在公社的老底透露給蘇青玉之後，他其實還有些後悔了。擔心這女娃子辦不成事兒，又或者過河拆橋。那自己可虧大了。現在看來，青玉這丫頭雖然衝動，但是心還是個好心。蘇有福老娘道，“聽青玉奶說，前幾天還有人去她家找她鬨呢，她就說咱家有福對學校有功勞才安排的。那些老貨就出去亂說，都是見不得咱家好的。有福媳婦啊，你在食堂好好乾，彆讓他們找這機會把你趕回來了，氣死他們。”“媽，你放心吧。就我和蘇葉，蘇葉還是個年輕小姑娘，能頂啥事兒啊？”蘇有福媳婦笑道。“放不了心，有福當初也是讓我放心的，你瞅瞅現在。”蘇有福：“……”“反正你要是被趕回來了，我也沒臉活了。我這張老臉得被你們兩口子丟乾淨了。那餿水也彆往家裡拿了，回頭讓人看到了又有機會搞咱們家了。你就好好乾，啥也彆拿，我看看他們還咋看咱家的笑話。”“……”這便宜又占不了了。學校開學才兩天，食堂就算是正式成立了。目前他們隻需要給學校的幾個女老師做飯就行了，她們分的糧食也都稱重放到了食堂裡麵，大隊這邊給他們出糧本，以後每天吃飯在上麵劃一筆就成了。男知青們見食堂挺好，也提出要轉糧食關係過去。蘇青玉也同意了，隻不過有單位的男知青可以隻轉糧食關係，但是其他還沒考上老師，也沒考上工人的男知青，那就得每天多交一兩的糧食，作為做飯的費用。男知青們對自己能力還挺有信心，對蘇青玉也有信心，覺得自己肯定能考上，所以對著一兩糧食也無所謂。所以這個食堂暫時來說，更應該稱為知青食堂。以後這些知青們就不用自己做飯了。給十幾個人做飯，對於食堂來說簡直太輕鬆了。蘇有福媳婦為了不讓人看不起，乾活十分賣力，炒菜都能炒出和人拚命的架勢。一到中午就拿著大鍋鏟就在那兒揮舞，蘇葉想要幫忙都沒能插上手。也乾脆樂得輕鬆。回去還和蘇青玉慶幸道，“花嬸兒這麼拚命，我就清閒多了。”蘇青玉直接給她潑涼水，“到時候隊裡人見著食堂她一個人都能乾下來，那還要你乾啥？從哪裡來回哪裡去。”蘇葉：“……不能吧。”蘇青玉笑道，“咋不能了，誰樂意看人閒著？你啥都不用乾就能拿工分，不嫉妒你嫉妒誰？到時候你被舉報，隊裡順水推舟就給你安排彆的底兒，彆指望誰保住你。”“她太壞了！”蘇葉激動道，“我說她咋那麼拚命呢，她就是要把我擠走。你瞅瞅現在隊裡都說我好，說她不該去食堂乾活的。她就用著法子排擠我，要把我擠走。”蘇青玉：“……”也許大概……那位沒那心機吧。她咳了咳，“不管是不是這樣，反正你自己彆偷懶就行了，彆給人可趁之機。”蘇葉堅定道，“我才不給她機會呢。”自己這是付出多少努力才得來的工作，才不給人擠走呢。食堂裡多了個拚命的蘇葉，工作就做的更有效率了，每天還沒到飯點，工作就完成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都不知道乾啥，恨不得站在門口吆喝一聲，讓人趕緊來吃飯。不過蘇葉不想乾著蠢事，乾脆拿出待會兒要學的舊課本出來複習。她這每天吃完飯之後，還要去隊學校上一節課呢。三月中旬，第一批學習的獸醫就回來了。作者有話要說：想多寫點……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