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玉這句誇讚那是實打實的真心話。海城農業局雖然不是什麼實權部門，但是這幾年國家重視農業，所以農業局當乾部還是很有前途的。特彆是，蘇少華這滿打滿算的，也才二十六啊。就當上副主任了？等等，她問道，“你當的什麼部門主任。”“農業局保衛科科室副主任。”蘇少華一臉認真道。蘇青玉：“……”原來是保衛科。有點浪費表情了。就說了，這部隊轉業回來，咋樣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跑職能科室裡麵當副主任啊。保衛科，那也算是勉強能說得上話吧，反正隻要裡麵能有人幫襯一下，那這事兒也好辦。蘇青玉本來不想和蘇家人再牽扯的，但是這蘇少華同誌湊過來了，還把她訓了，她總不能白挨訓。總要蘇少華給點補償才行。蘇青玉道，“哥，這是要去單位？要不咱去你單位裡麵聊聊？畢竟咱們多年沒見了。”蘇少華有些不樂意，“工作場所去什麼？”蘇青玉哼了一聲，“那有什麼，我還經常去爸辦公室和爸聊天呢。”蘇少華眼睛一眯，“你去打擾爸了？”“什麼打擾爸啊，爸還讓我經常去找他聊天呢。”蘇少華以前也沒關注這個妹子，後來當兵去了就更沒關心過她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妹子到底是以前就這樣，還是下鄉變成這樣的。想到她可能會去爸單位，蘇少華還是勉強同意讓她去自己辦公室。“走吧，”“好嘞。”蘇青玉背著包就跟著一邊走。到了農業局門口，那老大爺看到蘇青玉了，正要喊一聲，蘇青玉就跑過去給他又塞了點糕點，“大爺你好，我是你們蘇副主任的妹妹。”老大爺一臉懵，然後看向蘇少華，“那個……蘇主任……”蘇少華點點頭，進了院子裡，回頭讓蘇青玉快點。蘇青玉應了一聲，小聲和老大爺道，“大爺，你彆說我來找過這裡的事兒，要不然我哥覺得我有事兒不找他，見外了。要和我鬨隔閡。”“懂了懂了，”老大爺這才明白的點頭。“你哥是蘇主任，你該早說的，他可了不起了。有啥事兒都好辦。”蘇青玉道，“我哥了不起？不是保衛科副主任嗎？”“誰不知道你哥未來老丈人是革委會的領導。”蘇青玉：“……”難怪了。蘇青玉連忙跟了上去。蘇少華有多了不起，通過一路上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就能看出來了。這會兒蘇青玉也能想到為啥人家一轉業，就能來海城農業局保衛科當副主任了。想到未來形勢走向，蘇青玉決定這次用完之後，以後就彆聯係了。各自美好吧。到了辦公室，蘇青玉就笑著坐在蘇少華對麵，“哥，你在單位太有派頭了。”“彆注重這些，這都是虛的。”蘇少華板著臉，一臉說教的樣子。蘇青玉懶得看他說教。嘴裡說的多嚴肅，內心咋想的誰知道呢？誰還不會裝模作樣。也不準備打親情牌了，畢竟也沒親情可言。而且蘇少華自己現在有老丈人當靠山，也不會像蘇靜那樣需要她幫助。她直接往椅子上一靠，簡單明了道，“哥，你現在風光是風光，可這以後咋樣，那還真說不準。彆說我話說的難聽：家宅不寧，前途不明。”就差直接說蘇少華大難臨頭了。這話還真難聽。蘇少華臉頓時黑了。“你彆亂說話。”蘇青玉撇嘴，“勇士要直麵慘淡的人生。也要勇於認清現實，你好歹也是當過兵的人，怎麼一點話都聽不進去。要不是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也不會和你說這些。我就不信，你感覺不到家裡的變化，我媽和蘇靜還有爸之間，是不是不如從前了？我媽對你，是不是不如從前了？彆急著否認，你自己想想。”蘇少華端著茶水杯的手一頓，嘴硬道，“沒這回事。”蘇青玉笑了，“那我問你，你是不是要結婚了，對方家裡還是乾部家庭？”蘇少華詫異，“你聽誰說的？”青玉這麼久都沒回來啊。蘇青玉道，“當然是家裡人告訴我的，她們告訴我這件事兒也不是要為你高興，而是讓我想辦法幫助她們搞事兒，畢竟你也知道，爸現在疼我……這個你更應該感覺到了吧。”蘇少華：“……嗯。”然後又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為什麼要搞事？”“能有什麼問題，當然是她們不希望你媳婦進門唄。你本來就被爸重視，要是找個家室好的媳婦，那以後，家裡還有我媽和蘇靜說話的地位嗎？在老一輩心裡，家宅的話語權那是要掌握在婆婆手裡的，你媳婦厲害了，她以後還有什麼說話權利？”蘇少華的臉又開始黑了。這不提還不覺得，一提起來，就容易細細回想。後媽最近確實也有些不同。雖然改變很小，但是被這麼一提醒，他也感覺到了。比如以前吃飯什麼的都要顧忌他的口味，現在吃飯都不問他吃什麼了。每次提結婚的事情，她們好像也沒很高興的樣子。“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和她們……應該更親吧。”“我怨他們。”蘇青玉道，“這個他們，不止是我媽，還有爸。要不然你以為我乾什麼坐在這裡和你說這些，那還不是因為我懶得找他們？”蘇少華：“……”蘇青玉看向他，“他們有各自疼愛的孩子，卻還要生我，你說他們是不是無聊。”蘇少華：“……爸對你還是很好的。”蘇青玉將眼鏡摘下來，拿著小手絹邊擦鏡片邊道，“那是因為我為了他下鄉。你想想，四個孩子，就我下鄉了。他就不會被人舉報了。而且我還是去的爺奶他們在的地方下鄉，替他挽回名聲，你說說，他能不感動，能不感激嗎？”說實在的，蘇少華無法感同身受。他沒處在蘇青玉的位置上麵。從小到大，他就是被家裡人重視的。不管發生什麼，他肯定是站在爸那一邊的，不可能幫著青玉譴責爸。“你和我說這些，你不怕我去和爸說？他還一直念叨你，不知道你心裡其實討厭他。”蘇青玉兩手一攤，“你去說啊，反正爸知道你從小就討厭我，他信你才怪。”蘇少華頓時有些氣，感覺今天自己在青玉這個妹子麵前一點主動權都沒有，他板著臉道，“所以你今天和我談話，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讓我心裡不舒坦？”“我沒那麼閒得慌，當然是有事兒。”蘇青玉將眼鏡重新戴上，“爸心裡愧疚，想要補償我。我媽企圖利用爸這種心理，讓我回來幫助她對付你未來媳婦。你自己想想，到時候家裡亂糟糟的，讓你媳婦也不痛快了，讓你在家裡也沒安靜日子過了，你這主任還當的舒坦嗎？當然，你放心，我是不會聽我媽的安排的，我剛也說了，我不想搭理他們。但是我不回來，我總得在農村過好點，是不是？所以我選擇了你這邊，我不會答應他們回家裡幫他們在家裡鬨事。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幫我一把。應該算是互幫互助吧。我幫不了你什麼，但是至少讓你心裡舒坦點。”蘇少華心裡一緊，“什麼意思？”蘇青玉看著他道，“你也不希望我回來吧。”蘇少華沉默了片刻，心裡當然是不希望青玉回家的，一是他要結婚了，家裡人不宜過多，蘇靜畢竟比青玉大，也許用不了多久就出嫁了，青玉要是回來，肯定是要在家裡長住的。二是，如果真的和青玉說的這樣，那就更不能讓青玉回來了。一個亂糟糟的家庭，會讓他家裡和老丈人家裡出現矛盾。不適合他發展事業。他沒直麵回答，而是側麵道，“我以後會給你想辦法回城的，安排你去彆的城市當工人。不會比海城差。”好歹是自己妹子，有這個能力，他還是會搭一把手的。蘇青玉擺手，“算了，我既然選擇站在你這邊，也不會太為難你。我也不想欠你太多，你隻要能讓我在農村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海城，我還真不稀罕。”蘇少華有些不喜歡她這個態度，很不把他這個當哥的看在眼裡。不悅道，“……農村那邊我怎麼幫你？”蘇青玉左看看右看看，“農業局應該很多種子吧，要不你給我弄點兒？我帶點新種子回去，人家當然要高看我一眼。沒準能讓我在鄉下當個乾部什麼的。”蘇少華：“這樣也行？”蘇青玉白他一眼，“你好歹也是農業局的乾部，怎麼還不如我啊。報紙有嗎？”蘇少華給她拿了一疊報紙。蘇青玉就在裡麵翻找，然後就找到了之前看過的內容，拿出來給蘇少華看，“這玉米和黃豆種子就很好，我好像聽我們大隊長提過，今年想種玉米和大豆。我到時候把這報紙一拿回去，再把種子拿給他們看。他們一看這最新的都給我弄回來了，還能不對我好？”蘇少華沒去過農村基層，不知道農村基層乾部是什麼樣子的。就覺得青玉說的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這麼容易？”蘇青玉又白他一眼，“你是好日子過多了，不知道基層人民過的多苦。你覺得很容易的事兒，對於他們來說難於登天。要不是我認識你，他們怎麼弄到這些種子？能不能幫就一句話吧，我雖然選擇站你這邊，你也可以拒絕我。我再重新做彆的選擇，這個事兒爸和媽應該也能幫上吧，我大不了委屈一下自己唄。”蘇少華抿著嘴想了片刻。青玉話都說這個份上了，連回城都不想了，那之前那番話，可能性很大。後媽不想讓他有好的嶽家，還想讓青玉回來鬨事。如果不是青玉心裡怨他們，可能今天自己都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不管因為什麼原因，青玉也算是選擇了他這邊。以後也能給自己當個眼線。要是後媽那邊真的鬨出事情來了，他到時候還能利用青玉給他作證，讓他爸看清楚後媽的真麵目。蘇少華道，“需要多少種子，這個事兒我得找人問問。要是問題大了，我也無能為力。”蘇青玉道，“我們花錢買，又不是白拿。能有什麼問題啊？哥，你好歹也是個副主任，以後前途無量的人。你幫我們牽個線，中間說說就成了。得趕快，我們這次進城裡是跟著隊裡乾部來買東西的，正好順著回去。要不就現在？”“……”蘇少華在農業局裡麵還算說得上話。甭管喜不喜歡他，人家總要看他未來嶽父的麵子。而且蘇少華自己本人也是一表人才，還挺得人好感的。他直接給蘇青玉找了種植業管理科的吳主任。這主任和蘇少華一番客氣，就聽蘇少華說了來意。吳主任笑道，“要種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不過，這些種子畢竟還沒有經曆過片區試驗，你們拿回去了，要是種植不好，不是耽誤了農村的收成嗎？你們每年都是有計劃的吧。”蘇青玉笑著道，“所以說，這可是天大的緣分啊。我們隊裡正好開荒了，準備種點彆的東西。而且我們的土地也不算特彆肥沃，正好可以作為試驗田，讓你們提前知道推廣之後的種植實際情況。”吳主任一聽開了荒地了，不影響每年的種植計劃，就有些心動。試驗田雖然也很全麵，但是和真正的鄉下土地肯定是不一樣的。在試驗田裡可能會嚴格按照流程進行種植，但是到了鄉下農田裡，農民同誌來操作，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再加上蘇少華坐在邊上，他也不好拒絕。既然兩方都好，那就答應了。他笑著道，“既然不影響，那我們當然也願意支持你們的。這些種子也不值錢，這樣吧，我把你們大隊的那片荒地也納入這一批的試驗田，種子就直接提供給你們了。你們自己做好記錄，以後給我們寄過來，怎麼樣？”蘇青玉笑了起來，“我們隊裡的很多有文化的年輕人，記錄方麵絕對沒問題的。”吳主任也笑了，“那行，那就這樣說定了。”又看向蘇少華，“蘇主任你覺得呢？”蘇少華笑道，“吳主任安排就好了，我也不懂這方麵的事兒。”“那就這樣了。”辦成一件事兒，吳主任也放心了。這蘇主任難得找他，總不能把人得罪了。幸好也不算特彆大的事情。知道蘇青玉明天要走，他就和科室的辦事員安排好了，讓她給蘇青玉準備種子，另外把實驗田種植的步驟也提供一份，讓蘇青玉回去之後，能自己種植。有領導安排了，後麵的事兒就順當多了。足足安排了十五畝地的種子。對於整個大隊來說可能不多，但是荒地肯定是夠的。蘇青玉也是準備先種一茬再說，畢竟隊裡人對這方麵沒經驗，多了也管理不好。種子有專門的小貨車幫著送到機械廠那邊，明天可以跟著那批農業機械一起走。蘇青玉自己也爬上了車子，得去機械廠那邊安排。蘇少華走過來，囑咐道，“彆忘了你答應的事兒，不要瞎參合。”蘇青玉頭都不回的擺擺手，“行了，你們一家子我看著就鬨心，誰愛理你們啊。對了，這個你們就包括你。”蘇少華覺得這話耳熟，然後想起剛剛青玉也是這麼和他說怨爸媽的。“師傅，趕緊開車。趕時間！”蘇青玉怕他惱羞成怒，趕緊喊道。回過神來的蘇少華氣的臉發黑。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明天見，明天早上你們再看第三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