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裡下發會議通知的時候，蘇青玉已經趕回蘇家屯了，告訴乾部們，這次公社安排其他大隊過來參觀學習了。讓他們把機器全都擺出來。特彆是開荒的拖拉機和播種機都配合著用好。知道彆的大隊要來，不用蘇青玉去管這事兒了，大隊乾部們就積極的忙碌起來了。到處檢查工作，不允許出現一個懈怠工作的。“都打起精神來，這次公社安排其他隊裡乾部們來咱大隊參觀學習，咱不能給公社丟臉。讓人看看咱蘇家屯的變化。”蘇爺爺和蘇奶奶還在家裡翻衣服，等蘇青玉回來了，就換上一身壓箱底的衣服給她看，“咱穿這身精神吧，不給咱隊裡丟臉吧。”蘇青玉聽到了哭笑不得，“不用這樣，樸素是咱勞動人民的驕傲。咱說的是讓大夥兒乾活的時候都打起精神來。”蘇奶奶還挺失落的，覺得沒穿好衣服的機會。這還是青玉給她的布料做的新衣服呢。蘇青玉笑著道，“奶你想穿就穿，一身衣服而已，啥時候都能穿。你要喜歡穿新衣服，我每個月都能給你買。”這可讓蘇奶奶感動的稀裡嘩啦的。她生了三個娃子，那麼多孫子孫女都比不上青玉一個。兩個兒子靠不住，閨女嫁的遠，幾年才來一次。更彆提孝順了。至於其他孫子孫女，彆提了。提著她心煩。比起蘇家屯的歡喜忙碌，其他大隊的乾部們就很鬱悶了。因為公社通知他們去蘇家屯學校集合開會，說關於什麼農用機械的事兒。說實在的，他們一點也不感興趣。更不想去蘇家屯。這一去，搞的好像蘇家屯比他們都發展好一樣。蘇家屯以前啥樣，誰不知道啊？他們隊裡的大姑娘都不樂意嫁過去的。大隊都是姓蘇的，女娃子嫁過去了容易受氣不說，還窮。現在好了，才過好一點，就嘚瑟起來了。鬱悶歸鬱悶，還是不能不去的。畢竟是公社的要求。反正這次就是去走個過場的，彆想讓他給蘇家屯大隊一個正眼。通知的時間是下午，聚集地點就在蘇家屯的原先大隊部，也就是現在榨油廠。何書記早早就的就來了，因為拖拉機在幫著蘇家屯開荒，他們還是自己走過來的。因為他來的早，所以那些陸陸續續來到蘇家屯的大隊乾部們倒是一聲也不敢吭，還笑嗬嗬的和他寒暄，氣氛十分融洽。等人到齊了，大隊乾部們就問在哪裡開會。何書記拎著搪瓷杯子，指了指蘇家屯其他地方，“蘇家屯今年變化很大啊，難得來一次都看看。看是衛國同誌介紹，還是青玉同誌介紹？”蘇衛國倒是也知道自己乾活行，但是嘴皮子不利索，就笑道，“還是青玉來說吧。”蘇青玉扶了扶鏡框，“行。”蘇青玉就和一個向導一樣，領著何書記他們還有這些大隊乾部們在蘇家屯看了看。基本上把蘇家屯的家底給露了一下。什麼加米廠啊，學校，養豬廠啊，另外還有榨油廠，這都是大夥兒知道的。這回兒看著，心裡都有些酸溜溜的。蘇青玉道，“目前這些廠子人都還很少，後期我們還準備擴建。還得擴招。”大河大隊的隊長就道，“你們搞這麼多廠子單位的，把人都從地裡弄出來了，你們不耽誤地裡收成？工農分開就是為了保證糧食產量。”其他大隊長們也跟著附和。再風光，那也不能夠耽誤了地裡的活，那不是本末倒置嗎？何書記道，“行了，先看，看完再說彆的。”蘇青玉笑道，“對，咱們先看看，看完可能大夥兒就知道了。”他們又去新開荒的土地那邊去。經過這陣子的奮鬥，已經開墾了很大一片荒地出來了。另外因為播種機的緣故，也種了一大片的土地了。有些大隊長是不知道蘇家屯大隊開荒的事兒的，見到開了這麼多的土地，特彆是荒地上麵的那些機器，就好奇的不得了。蘇青玉笑道，“各位同誌也看到了，我們不止不耽誤地裡的活，還能另外開荒。這些機器就是我們的底氣。”“拖拉機還能開荒啊……另外那機器是乾啥的？”蘇青玉介紹道，“那是播種機，比人力播種要快。一天工作八小時，每天平均可以播種十畝地。而且，隻需要兩個人就可以操作了。當然，因為是我們自己的機器，我們也心疼，一般也就五個小時。”其他大隊乾部們可不心疼，就記住十畝地的事兒了。兩個人播種十畝地，這也太快了吧。大隊乾部們大都會算賬，這都是基礎能力，一算下來，這一台機器可以抵十個勞動力了。因為以前播種，也是要兩人配合，一個人播種一個人埋。挖坑的人也不能一直乾，因為這活兒確實累。還得輪番安排。蘇青玉又帶他們去看其他機器。大隊長們還一直回頭看開荒地那邊的拖拉機和播種機。覺得其他的也沒啥好看的了。等看到收割機和脫粒機了，他們眼睛又看直了。都是種地的老手了，這些機器一用起來，就知道效率多高了。特彆是脫粒機，那可真是比牛拉石滾要好用多了。而且還不挑天氣。要是下雨了，就找個倉庫脫粒。不耽誤搶收工作。看完機器之後，蘇青玉道，“後期我們還準備增加這樣的機器，這樣就能讓更多的社員加入開荒的行列。可以開墾更多的土地，種更多的糧食了。保證社員們能夠有吃不完的糧食，多出來的糧食，次等的拿出來喂豬，豬養肥了年底換錢。好的糧食，我們可以和公社糧站換錢，然後向公社買磚塊，蓋房子，這樣社員同誌們吃得飽，手裡有錢，還能住上寬敞大房子，實現社員們的共同富裕。”這話說的不止大隊乾部們了，連公社乾部們都一臉向往。哪怕現在還沒實現，可現在蘇家屯已經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了。機器確實提高了工作效率。這眼看著就能種很多糧食。更不用說他們的那些廠子了。其他大隊的乾部們各個心裡不是滋味。蘇家屯這是從哪裡弄的這些東西。就有大隊乾部打哈哈的笑道，“這東西看著好用啊，你們啥時候用完了，也借給咱們用用唄。都是公社的大隊，兄弟單位，互相幫助，何書記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蘇家屯大隊的乾部們頓時偷偷的給他遞白眼，借？臉可真大！幸好縣裡要有農用機械服務公司了，要不然這些人還真的乾得出來這事兒。蘇青玉道，“借肯定是要借的，今天公社通知咱們開會，不就是為了農用機械嗎？”何書記點點頭，“走，回去具體說說這個事兒。”其他大隊乾部們一臉莫名其妙。難道蘇家屯還真的借機器給他們？為了討好公社，蘇家屯大隊這麼舍得？開會地點就在學校的空教室裡麵。朱琳和兩位休息的年輕老師早就把桌椅都擺放好了，還拎著熱水壺，準備人來了就倒水的。看人來了，朱琳麻溜的過去給這些人依次加水。其他大隊的大隊長和書記們可等不及了。看了蘇家屯那些機器之後，他們就覺得好用。要是能夠借回去用，隊裡不也能開荒？“何書記，咱和蘇家屯離的最近，我覺得要是借，咱肯定能先借用。”“那肯定是我們，我們隊裡田地多，得趕著困難的幫。你們之前還和蘇家屯搶水呢。”“不能這麼說，那都是特殊情況。”談著談著，幾人就爭論起來了。看著他們這麼爭，蘇家屯大隊的乾部們紛紛驕傲的看著他們，就和看戲一樣的。何書記倒是看不過去了，拍了拍桌子。朱社長嗓門洪亮道，“吵啥吵，這會還麼開呢，就吵翻天了。一把年紀裡了，還有沒有組織性，紀律性？還是不是人民乾部？”“……”會議室裡頓時一陣平靜。何書記道，“今天開會就是為了這個農用機械的事兒，用當然是都能用的，但是和你們想的不一樣。現在縣裡機械廠馬上要開一個農用機械服務公司，咱們紅旗公社有優先使用的資格。當然，這也是蘇家屯大隊幫了忙的。今天咱讓你們開會，就是要說這個事兒。機械不差，但是用也不能白用，那都是要給錢的。就和運輸公司一樣，你們去坐車，總不能不給錢，是不是？”聽到要給錢，這些大隊長們就不激動了。理智了很多。大河生產隊隊長問道，“書記，怎麼收費呀。”“怎麼收費，這個得看你們具體使用啥，使用多長時間，用多大的麵積。不過咱估算了一下，全套的農用機械，一個農忙下來，也就幾十塊錢。人家這邊也是要先看看我們紅旗公社的使用情況，要是人少了，他們不一定給咱們用。機器從縣裡跑過來一趟也不容易。”幾十塊錢？！大隊乾部們激動了，第一反應就是這麼貴！等等，他們得算算。一個正常壯勞力一天幾分到兩毛錢，一個月最多也就六塊錢。不對，好像也不能這麼算。要是趕著秋收春播的，也不能有一個月的時間去乾啊。他們摸著自己的腦瓜子，問道，“何書記，你說這個收費值嗎？”何書記道，“這個事兒呢，是蘇家屯的蘇青玉同誌去談的，具體的，讓她發言。”蘇青玉立馬坐直了。眼神掃了一圈眾人才開口道，“各位同誌好，這事兒接下來就讓我給大家具體說說。咱先不說錢的事兒，咱先來看看資料。”她抬抬手，朱琳就將提前做好的圖拿出來發放給這些乾部們，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除了公社乾部，其他大隊乾部都是三個人一張。都是知青們照著蘇青玉畫好的圖紙來畫的。“這上麵是一張對比圖。按照我們蘇家屯為例來做的一個數據。大夥兒可以看看，我們往年的收成，和我們如果使用機器之後的收成。還有其他附加的效益。”大隊乾部們還是第一次看這種滿是數據的圖紙。雖然第一次看，不過倒是看的很清晰。上麵寫了蘇家屯往年的土地使用情況，以及全年平均收益。一張圖上嗎，標注著使用機器之後的蘇家屯，變化就很大了，耕地麵積增加了，產量增加了，增加的這筆收入另外又能帶來附加效益。還彆說，如果就光說說，他們這腦袋也就隻能想到這事兒確實很美好，但是總覺得不大真實。現在有了數據有理有據的對比了，那就不一樣了。換成了數據，那就是實實在在的成績。蘇青玉道，“我這還是按照保守估計算的。畢竟後期我們會投入多少機器，我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不管用多少，反正確實會增收就是了。至於那點服務費，對我們來說就不值一提了。你們說說，城裡一個廠子，還能稀罕幾十塊錢？咱大隊做得好，不比城裡廠子好？”“……”何書記和朱社長看著蘇青玉提供的資料，也是連連點頭。他們之前心裡也就有這個計劃和想法，但是這次蘇青玉給他們更直觀的展現出來了，這讓他們也對公社的未來更有信心了。蘇青玉見大夥兒看完了資料，又認真道，“資料看完了，咱就說說另外的規定。公社也考慮到了各個大隊情況不同，可能一時半會也拿不出現錢來，所以呢，我們大隊可以幫你們墊付，你們隻需要用黃豆大豆或者油菜籽來抵賬就行了。”她看了看眾人，最後道，“另外，因為這個機器不會太多，所以就算用，那也是有排名先後的，不是說你們想用就用。排名按照報名先後。我的發言完畢了。”聽到機器還不是很夠，這些乾部們就有些慌了。互相看來看去的，就是不敢第一個試。這太突然了，總得給個緩衝的時間吧。何書記和朱社長都喝了一倍茶，長長的出了口氣。說實在的，和蘇家屯比起來，其他大隊就顯得太不積極了。缺乏集體榮譽感，隻看得到他們大隊，看不到紅旗公社這個大集體。何書記嚴肅道，“用不用，你們也表表態。不用的話，這機會就給彆的公社了。你們也彆稀罕蘇家屯的機器，你們自己不用的。話不多說了，都表態吧。”蘇青玉笑道，“何書記，他們要是不用，咱隊裡還想都要來用。隊長是不是？”蘇衛國認真點頭，“咱不嫌多。咱兩千塊錢買幾台舊機器咱都買了。”聽到兩千塊買幾台機器，大隊長們都看向蘇家屯的乾部們。蘇家屯這可真是大手筆，出手闊綽啊。就和舊社會大財主一樣的。不是說挺窮嗎，錢哪裡來的？蘇家屯的乾部們腰杆挺直，心裡自豪的很。他們可是連兩千塊都舍得出的，不像其他大隊那樣扣扣索索的。蘇大寶小聲道，“咱隊裡用得了，勒緊褲腰帶也要用。”張主任道，“褲腰帶倒是不用勒，多種點地就成了。”“蘇家屯也彆太貪心了，你們都有了，搶啥啊。”立馬有大隊長不樂意了，然後舉手道，“何書記，我們要用。”其他隊裡也立馬跟上，“我們也是要用的。”“我們，我們是排前麵的。”幾個大隊又爭起來了。何書記煩躁的拍桌子。“這可不是舉手爭先後，得看行動。要用什麼機器，用多長時間，都是需要先報名的，不止報名，還得交錢。按照交錢先後。如果是交錢，錢直接給公社財務，拿不出來錢，那就讓蘇家屯大隊給你們墊付，你們先把物資抵賬。具體價格，財務和會計那邊都有。你們自己去算。”能拿東西抵賬，誰樂意給錢啊。隊裡都差現錢呢。立馬有大隊找蘇青玉，問能不能用彆的糧食抵。蘇青玉道，“咱目前隻要大豆黃豆或者油菜籽。畢竟咱開榨油廠需要這些。其他糧食咱不缺，不需要。”蘇大寶這個會計就威風了，“對，咱不需要。”好在這些大隊也不缺這些東西。雖然每年種的少，但是庫存還有，實在不夠，就去找社員們換。何書記見他們鬨哄哄的，乾脆走了。讓蘇家屯統計好了之後，就和他們彙報就成了。等他們一走，這些隊長們就更鬨哄了。何書記和朱社長回去的時候也是走回去的，兩人一路走，看著蘇家屯新開出來的一大片田地，心裡也亮堂。“我瞅著他們要種不少東西啊。”朱社長道。何書記笑著道，“明年肯定更多，”“這蘇家屯的乾部們倒是有點本事，這才多久啊。蘇有福下來還沒一年吧。”何書記點頭。又道，“乾部還是那些乾部，就是帶頭的人換了個。真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朱社長哈哈笑道，“蘇有福是熊，好在蘇衛國和蘇青玉兄妹兩不錯。特彆是蘇青玉啊，這小同誌太能折騰了。你瞅瞅她在的時候，那乾部們都信她的。”何書記道，“你也看出來了？”“能看不出來嗎？這些基層乾部乾長了時間也油了，一般人還真壓不住他們，但是蘇青玉那同誌說話的時候，他們聽著多認真？”何書記也想到那個場景了，笑了笑。他之前還挺擔心這蘇青玉一個小丫頭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彆扭。今天一看，也沒怎麼彆扭。這小同誌還挺壓的氣勢的。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