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思想工作的事情，蘇青玉就交給各個大隊乾部們了，給他們分了任務，負責做哪些戶的人家。和社員們說的時候也彆隻顧著說啥支持建設之類的。社員們目前還沒有那麼長遠的目光和格局，得站在社員的角度說。說是隊裡考慮到了蓋新房期間天太冷了，不好找地兒。又說以後隊裡往那邊發展，住的離那邊近，以後生活更便利了。另外隊裡還給大夥兒補貼錢呢。你說你啥也不損失，就多給三十塊錢，那不是白給的？乾部們統一了口徑，才去各自負責的小隊開會。各家各戶的還在為是否要蓋房子激烈討論呢，隊裡又出這新的規定了。一聽要搬，社員們都還挺著急。特彆是老年人。想著到底是祖上留下來的地基呢。大隊乾部們就勸他們了，“這祖上的地基，那不也是以前分的嗎，咱蘇家屯也是幾百年前才搬過來呢，老祖宗們不是說搬就搬了？咱隊裡榨油廠那還是老祖宗們開會的地兒呢，還不是成了廠房？現在是為大家好。你要蓋房子，這大冷天的住哪裡啊？住隊裡車子都進不來，磚塊怎麼來啊，還得人一點點的背，大家不乾活了？最重要的是，這三十塊你不要了？隊長和書記家裡都同意搬了呢，跟著乾部家裡走，還能吃虧？”當然，事實上蘇爺爺和蘇奶奶也是不想搬的，可為了自家孫子和孫女，也就隻能咬著牙搬了。反正搬哪裡，不都在蘇家屯嗎，也就往旁邊挪一挪，先挪的還能挑個好地方呢。關於挪地方的事兒一共鬨了好幾天，才算是定下來了。最終還是那三十塊錢的補貼誘惑大，想著就挪個位置，就能住上新房，還能省下不少錢。日子過的太苦了，住的地方漏風漏雨的，那點兒啥精神層麵的追求也就沒法追求了。好歹還留在蘇家屯呢，又不是去了不認識的地方。想想當初為了支持彆的地方的建設，從附近大隊也搬走了好些戶人家呢，人家那是真的離開老家了。這麼一比較，自家這算啥啊？好些人就同意了，有人帶頭後麵就不難了。甭管需不需要蓋房子的，反正都在同意書上簽字按手印了。這會兒張教授的規劃圖也畫好了。根據蘇青玉之前提供的規劃信息，張教授一共給蘇家屯劃分了幾個區，種植區、養殖區、教育區、住宅區、休閒娛樂醫療衛生區、工業區。每個區之間都連同著一條大道。到處都是通的。而光是住宅區，張教授就花了很多心思，將住宅分布也規劃了，每家每戶門前都有一條路可以通車，考慮到農民同誌喜歡種東西，還給規劃了後院。經過這麼一規劃，原本淩亂不堪的住宅就顯得錯落有致了。蘇青玉看著住宅圖紙，情不自禁的感慨，“新農村啊。”她曾經也想把自己的故鄉改造成這樣，隻不過平房變成小洋房，泥土地變成水泥瀝青地，村子裡裝著漂亮的小路燈。種著好看的花花草草。這些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差好大的距離啊。大的規劃做好了，蘇青玉就得去公社搞定磚塊的事兒了。這還是她上任之後第一次來公社彙報工作。吳主任見著她了，笑著連連道喜，“蘇書記來啦。”蘇青玉笑著道，“您可彆千萬彆這麼喊我，我聽則咋不習慣呢。”吳主任道，“多聽著就習慣了。正好你過來了，把你黨費交了。”蘇青玉：“……”這年頭入黨的預備期是已經取消的，組織上批準就是黨員了。蘇青玉要當大隊書記，她當了積極分子滿一年了，組織上就直接給她批了。叫了黨費拿了證書，蘇青玉就和吳主任談事兒了。“你現在作為一個大隊書記，你不去找何書記彙報工作，找我談？”蘇青玉道，“吳主任你不是管著磚瓦廠嗎，這事兒必須得和你談好才行。”說起磚瓦廠，吳主任還挺高興，油廠給他們搞宣傳之後，縣裡好些單位來找他們拉磚塊了。愣是多了一筆收入。吳主任就笑道，“怎麼，又給我們增加效益來了？”蘇青玉彎著嘴一笑，點著頭道，“您還真是說中了，即使送效益過來了。我想著吧，靠縣裡扶持磚瓦廠，還是不大可行，還是靠咱自家人。這不，我就呼籲我們對於社員都蓋新房子了。大家都很積極參與。讓我過來和隊裡磚瓦廠談磚塊的事情呢。這要是蓋下來，咱公社最起碼一年的活都沒問題了。”“啥，等等，你剛剛說啥？”吳主任手裡的搪瓷杯子都差點摔了。蘇青玉一字一句道，“我們大隊要建新房。舊房換新房。”“都建？”“對，都建。”吳主任將搪瓷杯子一放，“你不是騙我的吧，你們隊裡社員這麼富？”他一臉不信任道，“我承認你們是發展的比較不錯，但是……時間也不長，你們社員應該也沒這麼多錢吧。”蘇青玉道，“是啊，他們錢肯定不夠，所以我們大隊承擔三分之一的費用。”“……”吳主任這下子真的拿不穩杯子了，“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你們蘇家屯少說也有兩百多戶吧。”蘇青玉認真道，“剛統計過了，除掉那些絕戶空房，還剩下兩百八十八戶。不過以後可能會建設房子的也就隻有兩百五十三戶，其餘都是孤寡老人，他們不用修新房子，回頭隊裡給他們修單間住。”“……你知道這得花多少錢嗎？你們拿得出來嗎？”蘇青玉笑道，“所以我這不是來找公社求助嗎，磚瓦給咱算便宜點。”吳主任激動道，“我就是再便宜，我也得收成本價吧，那也不少啊。你一家一戶的就算貼一百，你也得貼兩萬多塊，你們隊裡有錢嗎？”蘇青玉連連點頭，“有有有，咱隊裡這不是有廠子嗎，一直要賺的。我的意思是這樣的，咱房子修好了之後，每年年底和你們結算一次，行不行？”吳主任見她還堅持，差點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一年結算一次，你們就能拿得出錢來？”“當然能，您得相信我們。我們這個計劃也不是說馬上就完成，是每年能完成多少就完成多少。隊裡都算過了，沒啥壓力。”吳主任知道他們這是決定好了。他直接道，“你說你這是圖啥啊，剛當上書記你就給自己找這麼大事兒做……”說實在的，蘇青玉這同誌真是他碰到的，魄力最大的一個大隊乾部了。不，應該是說目前為止碰到的魄力最大的乾部了，連縣裡領導都不敢這麼乾吧。蘇青玉笑道，“還不是圖大家過的好。要不然我當個書記不白當了嗎？”“行吧，我這邊沒問題，你去和何書記說，他同意了，我二話不說。”吳主任乾脆把事兒推給何書記了。蘇青玉立馬站起來，“行，有您這句話就沒問題了。”何書記和吳主任的反應是一樣的，喝到嘴裡的茶都給噴了。這要換個人來說這事兒，他得把茶杯都給扔人家腦袋上麵去。這不是胡扯嗎？但是蘇青玉好歹做出成績了，他就沒急著扔茶杯。“考慮清楚了，大隊乾部們都有信心？”“有信心，十分有信心。我們算了這筆賬，因為大家都要蓋房子，所以家家戶戶互相幫忙，省下建築工人的費用，然後磚塊咱自己公社燒的，成本肯定低。咱一年結算一次，一年的時間賺錢，還是很有把握 。”蘇青玉真誠道，“何書記，我們蘇家屯如今發展計劃很明確，提高社員的幸福感，調動他們的積極性，這樣，我們才能夠發展起來。我們蘇家屯也很願意做第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人，真正的起到模範作用。”何書記也很真誠道，“那我得先露個底兒，咱公社到時候是沒錢補貼你們的。”意思是搞砸了自己擔著。蘇青玉笑道，“咱不要補貼，咱隻要公社的磚塊賒給咱們用用。”何書記長出一口氣，“行吧，你去和老吳說說，看看怎麼辦。然後就是步子彆邁太大，一次彆建太多房子。”蘇青玉聽他答應了，高興不已，“您放心，咱一定摸著石頭慢慢走，爭取不摔河裡，給大夥兒走一條道出來。”自己公社的磚瓦廠，那就好辦了，手續也不複雜，讓他們到時候拉的多少磚塊就打欠條就好。等蘇青玉走了，吳主任就去找何書記，“何書記，你說蘇家屯這事情能辦成嗎？”何書記歎氣道，“你彆說了，我現在心裡都懸著呢。之前就怕她太年輕，你看看，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吧，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說完就笑了，“讓她試試吧，咱也就缺個敢想敢做的了。那些磚塊……以後讓他們慢慢還吧。”自己選的乾部，能咋辦呢？還不是得兜著？磚塊事情解決，其他事情就不用擔心了。縣裡建築隊的工程師也好請。靠著蘇家屯的油廠，這些單位基本上路子都走通了。水泥也不需要了，隊裡這房子蘇青玉琢磨著也就住個十來年了，等以後發展好了，總要拆掉的。就用黏土。她記得以前小時候，農村蓋房子好多人家也用黏土呢。水泥太貴了，成本太高了。蘇青玉在縣裡請工程師設計農房的事兒還挺新奇的。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農村的同誌請人設計房子。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紅旗公社蘇家屯的。人家生產大隊有錢，幫著農民同誌建新房。這消息一時間還成為縣城的茶餘飯後的談資。李副廠長也是聽到了這消息了，等蘇青玉上門來的時候，他也是笑著道喜，又好奇的問道，“你們真那麼有錢？”蘇青玉道，“還成吧。”她又問道，“李廠長你這不是要我們把榨油機的錢給還了吧，不需要我們用油換了？”“那倒不是，我就問問，這不是好奇嗎？”李副廠長笑著道。“也是替你們高興。”蘇青玉拍著心口，“那就好，我說我還準備來找你們定榨油機呢。”李副廠長：“……不是又用油吧。這機器多了，咱也得先收回成本啊，不能一直賒欠的。”蘇青玉十分有底氣道，“當然不是，我們這次用現金支付。咱不差錢了，不欠債。”李副廠長也鬆了口氣，笑道，“你們現在可真不一樣了。”“都是大家的努力。”蘇青玉臉不紅心不跳道，展示了自己隊裡的底氣之後，她又道，“對了，廠裡的貨車能不能挪一輛給我們？”李副廠長差點嗆到了，“貨車？”蘇青玉道，“我們準備擴大業務，這不，就需要貨車了。拖拉機跑不遠。”“不是……你們有錢嗎？貨車和拖拉機可不一樣。”“有啊，要不然我們蓋房子乾啥？當然，我們之前賺的錢都用來蓋房子了，但是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這賺錢的速度還是有的，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蓋房子是不是？”李副廠長：“……”蘇青玉道，“咱也不多說了，讓一輛給我們用，咱在這車折舊後的價值上麵，多給你們算一層價錢。”李副廠長，“……真不便宜。”“不便宜能有多少錢，總不能幾萬吧，我們幾萬塊貼補農民蓋房子都蓋了。要不是我們一心為了社員，這車我們買新的都買得起了。你們到時候拿著錢去買新車，不更好？總比車子徹底報廢之後不能用好。說實在的，我本來是想找運輸公司的，找他們租車也方便。可我覺得和你們熟，這種兩邊都好的事情，咱還是熟人好。”李副廠長心裡也在打著算盤。車裡舊車也有，畢竟機械廠經常到處送貨。也有幾輛貨車。年份也比較久遠了。發動機都十幾年了。修修補補的肯定能用幾年的。但是要是能換新的……“你們啥時候能還錢啊。”蘇青玉道，“說不準，畢竟還在建房子，早的話一年，晚的話兩年。”李副廠長：“……”蘇青玉道，“這樣吧，要是超過期限了，我們給利息。”李副廠長道，“那咋行，那不成舊社會了嗎？”“不算利息，那這樣吧，到時候我們安排兩個人過來考駕照，這個就算廠裡的培訓費，咋樣？”李副廠長考慮道，“我得和廠裡說說，要不這樣，回頭電話聯係。”蘇青玉一聽這話，也不繼續多說，爽快的就走了。反正實在不行，她就找運輸公司租車。但是車肯定是要有的。廠子擴大之後，得有車運輸出去，才能夠把產品換成錢。有錢了才能還的起債啊。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不好意思，我多寫了一些耽誤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