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玉剛給李副廠長打了電話，和他們約定了最遲開年之後就要拿到機器的時間。新廠建設還是很快的，蘇青玉目測隻要這中途不下大雪，開了年就能蓋瓦片了。蓋瓦片這事兒就簡單多了，整個廠房的瓦片頂多兩三天就能蓋好。再稍微整理一下，就能搞定了。早點開工，早點賺錢。現在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她還想去考大學的，在這之前得把這裡的基礎都建起來，才能夠保證未來發展順利。她剛掛電話，準備去看看廠房建設情況以及新房建設進度，就看著蘇衛國領著人過來了。一看是下劉村的劉書記。這劉書記年紀一大把了，五六十歲的人了還沒退下來。花白頭發花白胡子，長得也是一副老好人好說話的樣子。可蘇青玉知道他們都是不好說話的，涉及到各個隊裡的利益問題，比誰都會爭。當然，蘇青玉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所以無可厚非。當領導不給自己的管轄區爭取利益，那肯定不行的。劉書記笑著道，“哎呀，也真是巧，我說過來看看蘇書記，就遇著蘇隊長了。正好一起聚聚。”蘇衛國道，“不巧，我就是故意跟著過來看看的。老劉叔啊，你可彆仗著年紀大欺負我們青玉書記。”“咋會呢？”劉書記笑著擺手，“我是真的誠心過來看看的。這不，還看到我們隊裡年輕娃子在你們隊裡過的很好呢，乾活都比在咱們隊裡賣力。”這話透著酸氣。蘇青玉笑著道，“那可能是想給下劉村爭光啊，畢竟我們隊裡可不止下劉村的小夥子呢，其他隊裡的也有。大家互相也要比較的。”劉書記笑了笑，也知道自己話太酸了，就不繼續這個話題了，“說起來這要過年了，我過來看看你們，也不能空著手過來是不是？帶了點東西，彆嫌棄。”他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布包，一層層的打開，裡麵是一疊錢和一些票證。”蘇青玉和蘇衛國：“……”劉書記笑道，“你們兩還年輕，拿去買點吃的用的，這過年也得過的紅火是不是？”蘇青玉連忙擺手，“不不不，劉書記，你拿這個，我們心裡不踏實，趕緊拿回去。”劉書記詫異了。他這還沒說是要找人辦事呢，這就隻是用來拉關係套近乎的。禮物重點，情分不就更深嗎？連這禮物都不收？他覺得這兄妹兩可能是誤會了，解釋道，“這是我個人的，不是集體的。放心吧，就是個禮物。”管啥集體還是個人的，都不能收啊。蘇青玉笑著推了一把，“您要是拿點自家種的紅薯花生，咱吃吃也還行。那這些咱不能收，這都是血汗錢，咱要是收了擔心爛手。”蘇衛國道，“收了怕是要去農場過年了。”劉書記：“……”蘇青玉笑道，“我哥說話不中聽，可也是這個理兒，都是當乾部的，咱得遵守組織上的規矩。”劉書記：“……”他這可真是沒轍了，見這兄妹兩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這還真是不想收重禮啊，他將東西包起來，然後歎著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麵，“那我也不給你們來虛的了，老叔我這是真沒轍了啊，要不然我也不能乾這事兒。你們是不知道我平時多節省，有時候去縣裡辦事，我為了省錢，一個饅頭都舍不得買，寧願餓一整天。我容易嗎？”蘇青玉搖頭，“不容易不容易。”“是啊，我是真不容易啊。”劉書記說著紅了老眼，配著他那花白胡子，看起來彆提多心酸了。蘇青玉歎氣，為這位老人家演戲演的這麼動人還真是感到辛苦。她要不是聽搬來隊裡的小夥子們說起大隊乾部乾的那些事兒，她也得給這位老叔感動了。下劉村的乾部雖然比蘇有福好一些，平時為隊裡發展也是願意辦事的，願意為隊裡爭取利益。但是他們該享受的也享受了。比如說以前艱難的時候，大夥兒都餓肚子了，大隊乾部們還能偷偷的在食堂開小灶。他們以為沒人知道，其實大夥兒都知道，隻是沒人說，都記在心裡呢。隻是覺得大隊乾部們也為了隊裡辦了事的，沒人特意去計較。也正是因為來了蘇家屯看到了對比之後，小夥子們才找人傾訴。見蘇青玉歎氣了，劉書記道，“你說說，我們都這麼不容易了，我為啥還來給你送禮呢，那不都是一心為了隊裡的發展嗎？”蘇青玉點頭。劉書記繼續道，“你看看，咱們兩個隊裡離得這麼近，眼看著你們發展好了，我們社員還在吃苦，我心裡不難受？所以啊，我今天哪怕厚著臉皮，我也得來找你們幫幫忙了。你們放心，這次我偷偷來的，沒和其他隊裡說。我知道上次人太多，你們肯定也覺得為難。這次不一樣了，就我們一個隊裡，你們看看能不能咋樣幫幫。咱保證好好乾，不拖後腿。”蘇衛國張著嘴，都不想說這位老叔多厚臉皮了。之前他覺得青玉厚臉皮，這還有更厚的呢。蘇青玉咳了咳，為難道，“我不是給你們出主意了嗎，種油料啊，多種油料，要多少我們收多少。不也是收入嗎？其他的暫時真沒啥能幫你們的。建廠子你們沒錢，建了之後往哪裡銷，你們也沒轍。”“這個我們隊裡也談過了，可是吧，他們覺得有風險。如果小麵積的種，沒啥效果。大麵積種植風險太大了。一是油料產量本來就低，二是萬一……咱就是說萬一，你們油廠出啥狀況了，那我們沒法和社員交代。”總而言之，就是不敢種油料，擔心出問題。畢竟種點吃的，大家還能慢慢吃。可種油料，一年也吃不了多少油啊。到時候換不成錢，不放壞了嗎？本來還想著簽協議，可後來一想，就算簽協議了，蘇家屯拿不出錢來就是拿不出來，還能把蘇家屯給吃了？最後可能要成為一筆爛賬了。蘇衛國道，“叔啊，你們這一點風險也不想承擔，就隻想掙錢，怎麼可能呢？”“叔年紀大了，經不起那些大事兒。”劉書記還假模假樣的歎氣感慨。蘇衛國：“……”蘇青玉還是很理解他的。之前蘇家屯種油料也不是很順利，對於經曆過饑荒的人來說，糧食永遠是在第一位的。以前她在乾部們家裡住著的時候，聽著他們說的最多的也是保證收成，保證大家都能吃飽飯，有衣服穿。至於賺錢，那就是各家各戶自己的本事了。那會兒畢竟改革開放了，農民們選擇多。所以很多人都是選擇出去打工掙錢。蘇青玉當然也是想拉下劉大隊一把的。一個好漢三個幫，蘇家屯不可能豎起牆，把周圍都給隔開自己單獨發展。最好的選擇是自己吃肉，但是也要帶著附近的大隊一起喝湯。蘇青玉皺眉想了一會兒，想著蘇家屯目前的情況以及現在現有的一些基礎。慢慢的才想通了，她問道，“叔，不種油料，那種麥子行不？麥子也是主糧吧，種多少都不會虧，是不是？”劉書記問道，“麥子你們也收？”蘇青玉笑道，“本來是不準備收的，可是你都找上門了，話也說這份上了，咱咋樣也要搭把手啊。”蘇衛國看向蘇青玉，再看看劉書記。他想開口讓蘇青玉彆答應，還是再考慮一下。蘇家屯現在自己發展都很辛苦呢，咋帶動彆人啊。但是想著青玉之前也沒吃過虧，他嘴裡的話也收回去了。劉書記也納悶了，沒想到事兒這麼順利，“真的收？簽協議的那種？”蘇青玉笑道，“你們要是樂意簽協議，那我也願意簽字。當然，這事兒也是我們兩人在這裡說的，你們隊裡其他乾部，還有我們隊裡其他乾部都還不知道呢。我建議你也會去問問隊裡意見，我這邊也和隊裡談談，談好了之後，讓隊裡的通訊員通知一聲，咱們兩邊乾部單獨開個會。”劉書記心裡有些驚喜，可他還是納悶，總覺得沒這麼簡單啊。“你們收麥子乾啥啊？”蘇青玉道，“吃啊，我們隊裡不是種了很多油料嗎，本來隊裡的乾部們還是覺得要多種主糧的，要是你們能夠種主糧賣給我們吃，我們不就能種植更多油料嗎？”“……也是。”劉書記點點頭，“你們種了油料了，吃的就少了，是該多準備點。可我們要是種多了，你們吃的完嗎？”蘇青玉道，“吃的完的，咱隊裡明年會更有錢，家家戶戶吃大白麵，早上吃包子，中午吃餃子，晚上吃麵條。”劉書記：“……”蘇青玉笑道，“開玩笑的，有錢也不能那麼吃。但是我們確實是吃的完的，因為我們要種更多油料啊。你們不樂意承擔風險，那我們自己承擔。這總行了吧。這事兒可千萬彆讓其他大隊知道，我們是實在帶不動那麼多了。”劉書記默默的算了算蘇家屯的人數和他們的耕地麵積。如果都用來種植油料，確實需要買他們的麥子。點點頭，“你也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的大隊的。”他走的時候，看著桌上那紅包，“那這個……”蘇青玉拿起紅包往他口袋裡塞，“帶走帶走，咱拿著燙手。”劉書記咧著嘴笑道，“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商量，商量好了，咱們開春好決定種啥。”蘇青玉笑著應了。把人打發走了，蘇衛國就問道，“青玉，咱們不是還要開荒嗎，用得著那麼多的麥子？咱自己也能種啊。”蘇青玉道，“如果光吃，咱們肯定是夠的，可要是開廠呢？”“開廠？咱還開，有那麼多錢嗎？”他也不是不信青玉的能力，可現在新房子建設還欠著錢呢。蘇青玉道，“沒啊，但是我們不是有加米廠嗎？加米廠裡麵不是還有加麵機嗎？咱就用那機器生產麵粉，然後出去賣。你得知道，麵粉也是家家戶戶都需要的。咱們榨油廠已經把市場打開了，後麵賣麵粉帶著賣也容易。一個大隊的麥子，咱還是吃得下的。以後做得好了，我覺得可能還不夠咱賣的。咱農民開廠，就賣吃的喝的。不怕虧本。這事兒要是成了，以後下劉村大隊就是咱們的麥子種植基地。”蘇衛國：“……”還能這麼整？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八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