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玉自己作為下鄉知青，所以也知道下鄉這事兒也給很多廠裡帶來了一定的影響。那就是很多優秀的老工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能夠留在城裡，還沒到退休年齡，就直接把崗位給了自己的孩子。一個老工人換一個小年輕，對廠裡來說是損失啊。而這些老工人退出了崗位之後也沒有了著落，好好的技術工人就這麼浪費了。特彆是飼料廠這種廠子更可惜。因為飼料廠是近些年才出現的新型廠子。工人半路加入這種廠子的。才乾了幾年熟悉了，因為這些原因就退下來了，那是相當可惜啊。蘇青玉進了居民區裡麵，就看著裡麵有一些穿著飼料廠工裝的人在裡麵進進出出的。她就找了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打聽。這位中年婦女年齡和徐美芳差不多，她就喊了一聲阿姨，“這位阿姨，我想找您打聽一下，這個裡麵有沒有住著一位之前乾過飼料廠生產車間主任的，我忘了叫啥名字了。”這中年婦女謹慎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呀？”蘇青玉笑著道，“是這樣的，我們縣裡要辦廠子，有個熟人推薦我來這邊找這位主任的，可我忘了叫什麼名字了。”她說著把自己的證明給人家看了看。有了身份證明，這中年女同誌就放鬆了，問道，“你是說周主任吧。”“是姓周嗎？哎呀，我當時太急了，都沒問清楚。隻知道是在車間乾過主任的，後來退下來了。”“那應該就是周主任，都退了一年了。”蘇青玉一聽，心道這可真是巧了。她還準備要是沒主任，她就說記錯了，應該是個管理類的乾部啥的。當然，有人就更好了。她立馬驚喜道，“那應該就是的，請問她家住哪裡啊？”“你往外麵拐，第二排房子第三號，一樓就是她家了。”蘇青玉連忙道謝，然後直奔那位周主任家裡。周主任雖然以前是乾主任的，可她家房子也不大，蘇青玉站在外麵就看到裡麵的光景了，一個單間兩張床。花白頭發的周主任還在做飯。蘇青玉喊了一聲，周主任就回頭了。麵容看起來挺嚴肅的，像個當過領導的樣子。“你是……”周先梅皺著眉頭，顯然沒認出來。蘇青玉笑著道，“周主任你好，我是從海城下放的知青，現在在下鄉大隊擔任大隊書記。我能進來和您談談嗎？”聽到蘇青玉自報的家門，周先梅一臉詫異的看著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能做到大隊長。“你有證明嗎？”周先梅問道。前些年頭抓特務，誰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呢，任何可疑人員都要防著點。蘇青玉笑著掏出了自己隊裡的證明。周先梅一看還真是有證明呢，隊裡公社都蓋章子的。還真是大隊書記啊。“同誌，你進來說話吧。”甭管咋樣，好歹是從農村來的乾部，總不能讓人在外麵坐著說話。周先梅還要給蘇青玉倒水，蘇青玉笑著道，“周主任，您可彆客氣哦，我來這裡可是有事兒要找你談的。”周先梅還是堅持給她倒了水，坐下來道，“彆喊我主任了，我老早就退下來了。”蘇青玉笑道，“那我就不客氣的喊一聲阿姨了。”周先梅點點頭，“也行。你找我什麼事兒啊？”蘇青玉就把隊裡要建設飼料廠，但是缺乏技術人員的事兒說了。“我可知道，有很多退休的老工人，都是乾了很久，有了真正的技術的。所以我這一次過來不止是要談設備的問題，我回想請幾位老技術工人回去給我們做顧問。包吃住，按著你們廠裡技術顧問的工資給。也不需要待多久，三個月就成。”周先梅一臉驚訝，“請我們這些退休的人去給你們當顧問？我們可懂的也不多啊。”蘇青玉笑道，“隻需要像以前那樣，把每個環節的工作做好就行。這也是我特意來找周主任的原因。周主任您乾了這麼多年，肯定也有一批同期的老工人，知道他們誰敢的好不好，也知道他們之前是在那個環節工作的。咱們隻需要把每個環節的人找齊全了，就行了。你放心，雖然我們是農村，可我們住宿環境不差，吃的也不差。我們有自己的油廠，飯菜的油水絕對夠。我們萬事俱備，隻卻你們這些技術顧問了。”她說的這些條件可把周先梅給說動了。彆看在海城住著的，可手裡還是差錢啊。他們這些飼料廠的工人都是從不同的廠裡抽調過來的，因為是新式廠子，效益也一般，她們從廠裡退下來之後，廠裡發的補貼非常低。特彆是這幾年好些工人為了自己的孩子，提前內退了，一點補貼都沒了。這有了賺錢的機會，當然很想把握住。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有些遠啊。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的。周先梅好歹是當過領導的人，魄力還是有的。她覺得這機會得把握住，就算有人不想去，那肯定也有人想去的。他們廠裡的技術顧問工資可不低呢，普通工人三十多，技術顧問得拿五十多了。如果這個書記說的真的，那包吃包住的，一個月五十多，三個月就一百五十多呢。蘇青玉又道，“我們那邊有自己的油廠和米麵廠，如果你們需要，也可以在我們那邊買東西。都很便宜，不需要票證。這可把周先梅給徹底的打動了。“行，人我給你找。可這事兒你得保證是要辦成，彆回頭我找了人，你又不辦了，我可不好交代。”蘇青玉笑道，“周阿姨你放心，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辦這事兒的，要不然我大老遠的過來騙你們也沒好處啊。你先把人給找好。一定要技術過硬，勤勞苦乾的。要不然到了我們大隊，我也沒法和大隊交代啊。”“這你放心。”周先梅拍著心口道，“我好歹管了這麼多年的車間，誰乾活好，誰不好，我心裡有數。”有了這麼個前主任幫忙拉隊伍，可給蘇青玉省事兒了。她不用自己去一個個的打聽誰好不好，誰是乾啥的了。周先梅就能給她找到各個崗位需要的人。而且和這些老工人有了利益關係了，等她去廠裡談設備的時候如果遇到點困難了，也能找她們出出主意。蘇青玉一走，周先梅飯都不做了，脫下圍裙就出去拉隊伍了。她也聰明的很，說這是她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路子，為的就是給這些老同誌們找點賺錢的路子。甭管樂不樂意去的，這些老工人可感激她了。她直接把生產飼料需要的每個環節的工人都選了一個，組成了一整套生產體係的班子。讓他們回去準備，明天人家談好了設備之後，這兩天就得跟著一起出發的。這些老同誌們一個個樂滋滋的。他們當了一輩子的基層工人，出去給人家當技術顧問還是頭一次呢。感覺挺新鮮。關鍵是手裡確實沒錢了。出去幾個月賺一百多快錢回來花。可比在家裡受氣的強。現在孩子們翅膀硬了，頂替他們工作了，就不把他們這些老人當回事了。得讓這些年輕人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技術工人。蘇青玉則自己在這附近的招待所裡麵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在飼料廠門口等朱琳他們。先來的是張明，他住的偏僻，天沒亮就出發往這邊來了。一來就把自己連夜做好的筆記給了蘇青玉。“都是我爸說的養豬需要用到的飼料品種。他也說了，養豬用飼料確實長的快很多。”蘇青玉接過來一看，張明這筆記做的很細致，需要那些品種，然後每種飼料用途怎麼樣都寫清楚了。“張明同誌，工作完成的很不錯！”張明抿著嘴忍住沒得意，努力想維持自己作為養豬場場長的穩重形象。兩人剛聊一會兒，朱琳和她爸也來了，父女兩是騎著自行車來的。蘇青玉看到朱副廠長了，笑著道，“朱琳和她爸來了。”張明一聽頓時心虛了一下。畢竟當初他是想去吃這位的軟飯來著。他低著頭走在蘇青玉後麵。不敢抬頭看朱琳她爸。他這會兒是真的真切的體會到了一點，做人真的不能想著吃軟飯，要不然真的會沒尊嚴，抬不起頭。他沒吃上呢，麵對對方的時候，就覺得矮了三分了。這要是吃上了，真給人當孫子去了。再想想昨天回家，他爸給他割了鹵肉回來，父子兩人還高興的喝了一杯，怎麼比較，都覺得還是給他爸當兒子比較好。朱副廠長和蘇青玉見了麵，又客套了好幾句，感謝她對朱琳的照顧。“出口成章，談吐都不一樣了。”朱副廠長真心道。蘇青玉笑道，“那可不是我的功勞，都是她幾位老師細心教導啊。”“說的是，我這次也讓她給幾位老師帶禮物回去了。當然蘇書記你的功勞也是不能磨滅的，我閨女這德性，那是需要人管著的。”蘇青玉道，“那也是因為朱琳成長了。”朱琳美滋滋的笑。然後看到了張明了，她道，“張明同誌，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爸，鋼廠副廠長。”張明撇了他一眼，喊了一聲朱廠長。蘇青玉也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隊裡骨乾，我們廠裡的養殖大業都是多虧了他，這次也是讓他過來技術指導的。”朱副廠長對於這種有能力的年輕人可喜歡了，特彆是這一看還長的周正的年輕人，於是笑容也熱情了幾分，“張明同誌年少有為啊。”張明笑了笑沒說話。抿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朱副廠長覺得這是個老實人。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