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兒辦好了，又約好了明天一早集合的時間地點，蘇青玉就讓他們回去了，自己去通知了昨天的那位周先梅主任。周先梅一聽她說真的辦好了，高興得不得了，心裡可算鬆了口氣。沒在大夥兒麵前丟人。她把人員名單都給了蘇青玉，包括乾什麼工種的都寫明白了。這就是當過領導的好處了，辦起這些事情來那都是日常便飯有經驗的。換個沒經驗的來，啥都不懂。蘇青玉琢磨著這次回去了，還能讓這位周主任幫著帶帶蘇家屯的管理人員，教他們怎麼搞好管理工作。“周主任，那我可在這裡感謝你為我們廠裡提供的幫助了，這次你過去了還是帶隊的，工資也比其他人高。一切都麻煩了。 ”周主任聽了心裡樂開了花。她這可算是寶刀未老了。“蘇書記你說這話，那我也給你保證了，這三個月，咱們絕對好好教，好好帶徒弟。”蘇青玉也笑著點頭。隻要這些人好好教就成。怕的就是怕他們敷衍工作。蘇青玉離開飼料廠的之後，高廠長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坐了一會兒。作為生產飼料的廠長，他的任務也是很重的。不止要搞生產，也要讓這種新東西普及，要讓養豬的同誌們都願意用上這種飼料。但是這種東西還真不好辦。在當廠長之後，他還特意去了附近的養殖場走訪過。養殖場對於他們這種東西也是有需求的，但是也不是說需求很大，因為他們更喜歡用米糠麥麩之類的喂豬，成本低。飼料價格就太貴了。他又去了鄉下的大隊走訪過，那些鄉下大隊的養殖場就更不用說了，根本不用飼料。寧願安排社員去扯豬草喂養。按著農民同誌的說法，咱這隨手都能扯一把豬草喂豬，乾啥要用飼料呢。你說飼料養豬長得胖，咱吃豬草就不長肉了？所以飼料廠現在發展前景真不好看。今天蘇青玉給他提的意見，他還真是心動了。按著那個同誌的說法，沒準真能打開一個口子。飼料要走出去，必須從農村開始啊。他站起來讓廠委辦公室的乾事去通知其他廠領導開會。蘇青玉倒是沒關注後續的這些事情了。雖然一開始她是準備儘量讓飼料廠能夠在他們那邊建廠，雙方合作建廠，給蘇家屯省錢。但是她最後還是決定能靠自己解決的就儘量自己解決，不給彆人添麻煩了。而且主意也說了，至於人家願不願意，那就是他們自願的事兒了。離開廠子之後，她就去了海城百貨商店，準備給蘇家人買點東西回去。現在工作忙，她也難得能出這麼遠的門。縣裡東西也少，還是海城買東西方便。海城百貨商店東西確實很多，蘇青玉轉了一圈，給蘇爺爺蘇奶奶一人買了一副老花鏡，兩老年紀大了，眼睛總是看的花的，蘇青玉看著心疼，老早就想買了。又給蘇葉買了一塊最便宜的手表。蘇葉之前一直給她洗衣服被套啥的，現在一個人在縣裡工作，總要用得到手表的，她乾脆給蘇葉買一隻手表當禮物。買好了之後，蘇青玉就拎著東西準備走了。她自己對這些東西沒什麼需求，也沒什麼講究。有吃有喝，衣服乾淨整潔就行。不需要花錢買這些東西享受。“青玉？”蘇靜站在她身後，一下子沒敢認出來。蘇青玉聞聲回頭，就看到了蘇靜了。心道這海城不小，但是看起來也不大啊。這都能碰到。蘇靜身邊是一位年輕的少女，看起來年紀也不大。她看了眼蘇青玉，隻覺得她衣著樸素，不像是個城裡人，眼裡帶著幾分輕視。蘇靜道，“青玉，你回來了，沒回家看看？”蘇青玉笑道，“你希望我回家看看？”“你，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和媽一直給你寫信，盼著你回來呢。”蘇青玉笑了笑，“回去乾什麼，哥都結婚了，家裡住不下，我就不回去和你們擠著了，再說了，我也是來工作的，沒時間回去。”“蘇靜姐，這是誰啊？”少女突然問道。蘇靜這才想起自己身邊的人，溫柔道，“這是我妹妹蘇青玉。她下鄉插隊了。”“哦，就是你們家那位插隊的知青啊。”少女抿著嘴笑了笑，問蘇青玉，“鄉下真的很窮嗎，聽說你們吃不起飯。衣服都打著好多補丁。連鞋子都穿不起，都光著腳丫子。那是人過的日子嗎？”蘇青玉從容笑道，“你爺爺奶奶還在嗎？”少女道，“你問這乾什麼？”蘇青玉道，“我聽人說往上麵數三代，都是農村出來的，他們要是還在，你可以問他們啊。他們肯定比我清楚。”少女頓時變了臉色。“你怎麼說話的？”“安蘭，你彆生氣，青玉她就是不會說話。”蘇靜轉頭看著蘇青玉，“青玉，安蘭還小，你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蘇青玉道，“好吧，那我換個說法，這位小妹妹可以申請下鄉插隊啊，對鄉下這麼感興趣，可以親自去考察一下。畢竟不同的地方情況不同，我的回答代表不了所有農村。”這個叫安蘭的小姑娘頓時氣的要哭起來了。蘇靜皺著眉頭看蘇青玉，“青玉，怎麼變成這樣了？”蘇青玉道，“我很誠懇的，對了，這是誰啊，咱家親戚的小孩嗎，我怎麼不認識啊。”蘇靜紅了紅臉，“我朋友的妹妹。”蘇青玉點點頭笑道，“原來是朋友的妹妹啊，我還以為是你親妹妹呢，我小時候也沒受過這種待遇吧。這姐姐可當著真好。行吧，你陪你妹妹逛街，我還得回鄉下去工作呢，咱這一天天忙得很。”說完就走了。蘇靜想叫住她說說家裡的事兒，可是身邊有個生氣的安蘭，她也走不開，心裡鬱悶的不得了。安蘭生氣道，“蘇靜姐，你妹妹怎麼那樣啊。真沒有教養。”蘇靜道，“她下鄉了，可能在鄉下時間待的太長了。”“太沒禮貌了，幸好你不這樣，要不然我爸媽肯定不喜歡。”蘇靜心裡緊張了一下，笑道，“怎麼會呢，我性子怎麼樣，你還不知道？”“你當然好。”安蘭道，“但是以後我肯定不和她當親戚，她太討厭了。”蘇靜聽到這話，都後悔剛剛叫住蘇青玉了。要不是家裡情況太亂了，她有些急躁，剛也不會看到青玉就那麼激動。因為大哥嶽父家的影響，爸爸工作雖然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和以前還是不一樣了。升遷是無望了，大哥的工作也受到影響，從農業局保衛科主任調到了公安局成為一名普通公安，這讓她爸在家裡脾氣也不怎麼好，經常和她媽吵架。大嫂也經常在家裡鬨。整個家裡亂糟糟的。她是眼看著指望不上了，好不容易和安蘭她哥處上對象了，但是也想讓青玉幫忙，讓爸不要和媽吵架了，家裡還和以前一樣和睦，她至少出嫁的時候能夠有底氣一些。可青玉一直不回信，過年也不回家。搞的現在家裡都沒指望了。回到家裡，蘇靜就聽到裡麵傳來的吵鬨的聲音。她媽又和嫂子吵起來了。一個說對方是家裡掃把星，搞得家裡一下子都不好過。一個說對方是後娘，想把原配生的兒子和兒媳婦趕出去。蘇靜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裡麵沒聲音了，她才敢進屋裡去。大嫂已經進了房間，徐美芳則坐在沙發上抹眼淚，哀歎自己往日的體麵生活都沒有了，讓她變成一個潑婦一樣的人。蘇靜過去扶著徐美芳，“媽，我有話和你說。”徐美芳這才跟著她進房間。進去之後又開始哽咽道，“你說這日子還怎麼過啊。你爸一天天的也不回家了。每天吵吵鬨鬨的。那個掃把星，她家害的我們這麼慘，還在家裡耀武揚威的，怨你爸沒幫她爸，還說是我挑撥的。怎麼有這樣的人。”蘇靜安慰道，“媽，你彆哭了。咱們想辦法就是了，爸現在職位也沒被影響，咱家還是和從前一樣。”徐美芳哭道，“彆提你爸了，他現在心裡就沒我了。整天不回來。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半路夫妻就是靠不住。”“媽，你彆這麼說，爸估計是一時糊塗了。你看他對青玉還是不錯的，過年不是還念叨青玉沒回來過年嗎？”徐美芳也想起自己的小閨女了。那是她和蘇軍強的關係紐帶啊。當初她怎麼讓孩子下鄉了呢。讓蘇少華和蘇少民去也行啊。她怎麼就沒護好自己的女兒呢？蘇靜正準備說自己今天看到青玉的事情了。徐美芳突然道，“小靜啊，你如果和安強結婚了，你這工作就空出來吧。”蘇靜噎住了，“空出來？”徐美芳道，“是啊，安家條件不錯，都有工作，不缺你一個賺錢的。你空出來，讓青玉回城。她回來了，你爸這心也該回來了。到時候看少華和他媳婦還怎麼在家裡猖狂。你雖然嫁出去了，但是娘家還是你的底氣。你也看出來了，少華和少民不可能和你親，你隻有青玉一個親妹子了，你隻能依靠她，她回來了，你才能好。”“……”蘇靜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了。這不是缺不缺她一個人掙錢的事兒，能自己掙錢，為什麼要朝彆人伸手。她要是沒這個工作，安家人也不可能高看她一眼。媽是明白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她現在這麼說，不就是偏心青玉了嗎？蘇靜心裡突然覺得很難過，很想質問她為什麼不為她想想。但是看著自己媽無助的樣子，她心裡雖然難過，但是也沒忍心質問她為什麼偏心。“這事兒等我結婚以後再說吧，現在還沒成呢。”徐美芳點點頭，“對，先結婚再說。”她歎了口氣，“我就你和青玉兩個孩子，我希望你們都過的好。”蘇靜默默的點了點頭。她就是想不通，為什麼青玉在家裡的時候都沒人在意，走了之後爸惦記，媽也偏心。這都是為什麼？明明都下鄉的人了，怎麼還偏偏被人惦記上了。作者有話要說：十點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