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招待所住一晚上，元歸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了。這種生活確實很不習慣。吃喝不方便，在招待所洗澡都不方便，而且蚊蟲很多，他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蘇青玉來找他的時候，他還帶著兩個黑眼圈。頭還有些疼。蘇青玉難得看他這憔悴樣兒，但是她真不想看到他這樣子，讓客人受罪，以後客人不來了怎麼辦？她趕緊儘地主之誼，領著元歸去國營飯店吃肉包子。“蘇老師怎麼來這麼早？”元歸忍著沒打哈欠。蘇青玉道，“這不是昨晚上一晚上都擔心元先生沒休息好嗎，過來看看，順便給你送花露水過來。”說著將準備好的花露水給他，“昨天沒準備好，讓元先生受苦了。抹點這個會好點。”元歸接過來，他之前就抹過香水。打開聞了聞，然後當著蘇青玉的麵，在自己身上灑了點。特彆是手腕上被咬的地方抹了抹，還真沒那麼癢癢了。蘇青玉笑著道，“要不是元先生不習慣，我可以給你弄一些當地的草藥，抹在身上比花露水效果還好。農村這片土地上確實生活很困難，但是農民同誌用自己的智慧一點點的克服了困難。”元歸道，“華國的農民同誌果然很偉大。”能在這種艱苦地方生活，確實難得。“是啊，最困難的時候，城市建設也是靠著農民同誌的支援了，沒有他們的糧食，荒年的時候也搞不了建設。所以我一直覺得，他們應該過好日子，總不能讓農民同誌一直苦著，得讓他們越過越好。”蘇青玉找著機會就夾帶私貨。元歸隻覺得蘇老師這分心倒是很堅定，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艱苦的環境裡待下來了。兩人到了國營飯店，蘇青玉拿票和錢去買肉包子和稀飯，讓元歸坐著等著，“今天我請客，儘地主之誼，元先生可彆客氣。”元歸想著自己身上沒帶票，便也點點頭。買了東西，蘇青玉就開始吃稀飯和肉包子了。即便是她，平時也是很少能吃到肉包子的。見她吃的香噴噴的，元歸覺得自己也有了些食欲了，雖然吃慣了麵包咖啡，但是這會兒吃著這稀飯和肉包子，竟然還有些滋味。他邊吃著，邊閒聊，“我記得蘇老師是知青，你之前是哪裡人？”“海城。”“海城是個好地方。”元歸道，“那邊經濟發展也不錯，你平時都不回海城嗎？”他記得蘇青玉寒假和暑假都是在忙小紅旗的事情。蘇青玉笑了笑，“家裡情況特殊，我現在家安在蘇家屯了。”元歸沉默了一下，想著自己複雜的家庭，心裡對蘇青玉這句情況複雜倒是十分理解。他原本以為蘇青玉這種性格，必定是和睦有□□才能養出來的。元歸問道，“這裡環境還是很艱苦的，換做其他人早就走了，蘇老師能留下來，實在難得，蘇老師不覺得這裡辛苦嗎？”“當然辛苦，我又不是鐵人。”蘇青玉喝了口粥，道，“來的時候，很多都不適應。就和元先生昨天一樣，下地乾活都能見著蛇蟲鼠蟻，嚇得嗷嗷叫。”她說著笑了一下，“但是和想做的事情比起來，這些也不算什麼了。將艱苦的地方變成一塊福地，這讓我們的人生更有意義了，不是嗎？”元歸很想搖頭，說一句不是。但是看到蘇青玉滿臉堅定的樣子，他笑著點頭，“對。”蘇青玉順著他的回答道，“我就知道元先生理解我的心情，要是元先生怕苦，也不會從繁華發達國家，回到華國來搞建設了。元先生，和你這麼熟了，我也和你說句真心話，你回來真是沒錯，咱們華國的市場是廣大的，潛力是巨大的，這就和國外的股票一樣，在低點進來，上漲幅度才會大。”聽到蘇青玉這話，元歸一瞬間都懷疑對方是不是看穿自己之前的想法了。他回來確實就是為了低進高出。他咬了口肉包。蘇青玉笑道，“當然，我知道元先生也不是為了賺錢，不過我內心深處還是希望元先生這樣的企業家多賺錢的，因為隻有你們賺錢了，才有更多的能力幫助國家搞建設，咱們要走可持續發展道路，是不是？”元歸點頭，“我還以為蘇老師一心為公，反感資本家賺錢。”“冤枉，這可真冤了。”蘇青玉認真道，“一心為公和賺錢不衝突啊，隻要不是賺黑心錢就行。而且資本家和企業家還是有區彆的，我認為，元先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企業家。我們社會主義國家的企業家。”被蘇青玉這麼真情實感的一吹，饒是元歸平時最喜歡裝模作樣，這會兒都有些心虛了，隻能低頭喝粥掩飾一下。黑心錢他以前在外麵的時候，也是賺了的。畢竟他們還在國外銀行摻了股了。吃完飯，蘇青玉就帶他在縣裡逛了逛，昨天在蘇家屯已經看過了，倒是不用再過去了，蘇青玉也實在不想他過去受罪，可彆嚇得以後不敢到農村了。乾脆就帶他在縣裡看看縣裡的發展規劃。“這些廠子都已經進行過改革了，他們之前都是小廠，現在都給自己找了靠山了，就是合並到有些大廠去了，雖然沒有了管理權，但是好歹工人福利提高了。”元歸心了一動，想到了未來自己準備收購一些國營單位，問道，“改革情況怎麼樣，工人配合嗎？”“當然也有不樂意的，但是為了大局著想，這條路是必須走的。而且改革之後工資拿得高了，他們也沒話說了。”元歸了然，果然還是錢重要。蘇青玉故意領著他在縣裡各個單位轉悠。然後問道，“元先生看出點什麼沒有？”元歸道，“這個縣單位雖然改革了，但是經濟也很落後。”蘇青玉笑道，“元先生不覺得這也符合低價進場的條件嗎？這裡是落後，但是也正因為落後，不管是人力，還是物資，價格都會比較低。也是很適合搞投資的。雖然現在政策主要是搞沿海地區，不過未來要是有機會，元先生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元歸再次看了看這貧窮的縣城，心中一萬個不願意。在他看來，窮肯定是有原因的，再有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為什麼要選這些開發難度大的貧窮之地？“元先生是不是覺得在這裡高投資很困難？”元歸道，“確實不是個好選擇。”蘇青玉道，“元先生信不信，三年時間，這裡又要變化。”她看了看路邊的矮房子，“三年時間，我們小紅旗必定也發展成綜合型的大集團，一個大集團對各種需求也是很大的，比如包裝加工、包裝材料、運輸、其他農副產品加工……到時候就能在寧安縣衍生出去他產業來，寧安縣會富裕起來的。富裕起來之後，小紅旗的地位誰也動不了了。”所以你也不要因為困難，就放棄了，窮地方稍微的帶帶，也是帶的動的。元歸覺得，蘇青玉說這些話的時候，和平時完全又是不一樣的。整個人意氣風發，充滿希望。“蘇老師這麼一說，這地方確實有投資的潛力。”蘇青玉道，“元先生也看出這裡的潛力了？”“嗯。”元歸點頭，潛力就是小紅旗，或者說，是這位管理小紅旗的蘇老師。他心裡琢磨著，如果是蘇老師管理這個地方，他也許能拿出一點錢來投資。一個地區的領導如果有能力，那麼在這個地方投資，收到回報的幾率也更大。蘇青玉當然不不知道他心裡想的什麼，倒是很高興元歸能這麼說。不管他說的真假，好歹沒那麼抗拒這些貧窮落後的地區了。她也不著急，投資搞建設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搞成的，元華要在華國站穩，要想落地生根，她也要坐上工作崗位，都需要時間成長。在寧安縣也就待了這兩天，元歸就又去南方考察工作了。在蘇家屯的路口，目送這位的車子離開，蘇青玉猜測，這位也有可能是被這裡的惡劣環境給嚇走的。就住兩天，就肉眼可見的沒之前精神了。可真是細皮嫩肉啊。蘇青玉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曬黑的胳膊。果然還是皮膚粗糙點好。皮糙肉厚好養活。和蘇青玉相反，蘇奶奶倒是很喜歡細皮嫩肉的元歸。和蘇青玉念叨著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年輕人。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那眉眼溫和，笑的斯文。覺得長的俊俏極了，就和戲文子裡的富家少爺一樣，貴氣，好看。蘇青玉道，“那還真就是富家少爺，也就現在不興這一套了。”蘇奶奶道，“就算是富家少爺，那也是好的，不是乾了許多好事嗎？現在也不講究什麼階級不階級了，都是一樣的。”蘇青玉點頭。“青玉啊，你也不要計較那麼多了，你也好歹琢磨一下，我覺得這富家少爺還是不錯的。和你挺般配的，反正這十裡八村的，我是一個都看不中。”蘇青玉剛啃了口黃瓜，聽到這話，差點噎到，“奶，你說什麼啊，那就是來搞投資的，什麼般不般配啊。”“管他什麼投資，那不都是男同誌嗎，男同誌和女同誌就能處對象。”蘇奶奶就覺得人好，配得上，可以處處，“人家沒對象吧。”“那我可不知道，不過我和這位是不可能的，他怕蟲子，怕蚊子，我這天天在農村紮堆的人，可養不起這樣的。”蘇奶奶道，“哎喲喂，我的大孫女，啥養不養啊，人家是男同誌……”“咳咳，我的意思是，不合適。我待的地方條件都差，這位肯定過不習慣，這要真走一起，那天天得吵架，然後散夥。奶，門當戶對也是很重要的。”被分手的次數多了之後，蘇青玉深刻明白，三觀一致，追求一致是多麼重要。要不然過不長，費神費力。說實話，人家一年輕英俊帥哥在自己麵前，怎麼可能看不到，但是她很理智，一開始沒那意思，所以看元歸就是個普通人。蘇奶奶一想也是，就歎氣，“你啊，就是不愛過好日子。”要是換做彆的姑娘，這要是遇著一個條件好的，誰還天天往農村紮堆啊，早和對象過好日子去了。蘇青玉嘿嘿笑道，“我還就愛過好日子了，我不止自己過，還愛帶著大家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