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一直等到下午下班了都還在堅持。人都凍的沒勁兒了,還是徐大金的娘潑辣,忍不住要站在門口罵街,說區裡草芥人命,胡亂抓人。仗著官大就欺負老百姓。花崗鎮有人聽著動靜來看熱鬨,聽到這話就問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他們還是不信的,蘇區長可在這裡呢,能容得下這樣的乾部?徐大金老娘就說是區裡的那個區長。“你說什麼,區長?哪個區長?”“不就是那個區長嗎,還能有哪個?”蘇青玉當區長的事兒大家可都是知道的,這一聽原來罵的是蘇區長啊。花崗鎮上的人就不樂意了。蘇區長多好的乾部啊。這樣的好乾部你還罵,怕不是瞎了眼了?蘇區長讓抓的人,能是好人?“滾滾滾,彆在咱們鎮上鬨事兒,要不然彆怪咱動手。”“這也是咱現在是正經人了,要是過去在那會兒,我早動手了。”“這就是欠揍,膽子挺大來我們花崗鬨事兒。”“田鎮長沒用啊,有人鬨事兒罵人,他屁都不放一個。”大家議論紛紛,對著徐家人橫眉冷對的,還勒袖子放狠話。徐家人也沒想到自己作為老百姓來找乾部鬨事兒,還能讓彆的老百姓不高興。徐大金他老爹道,“咱自家的事兒,關你們什麼事兒?”他兄弟以前可是革委會的!這要是過去,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花崗鎮的人就更不高興了。太囂張了。“你們自家的事兒自己處理,但是罵蘇區長就不行。誰再罵,咱就揍人。”“反正也就關幾天的事兒,咱不吃虧。”徐家人:“……”蘇青玉在辦公室裡聽說徐家人被花崗鎮的人包圍了,就揉了揉腦子,“他們也能起衝突?”徐主任道,“他們罵您,老百姓不樂意。”蘇青玉笑了,“這還打抱不平了。行,我還是出去看看,可不能真打架。那些人被打了倒是無所謂,花崗的老百姓可不能被抓。正好也下班了,出去見識一下徐家人的厲害。”徐主任一聽徐家人幾個字,老尷尬了。外麵蘇家人雖然怕被打,但是還是不講理。覺得這是政府外麵,他們不敢動手。而且徐家人也不少,幾個女兒女婿都來了。徐大金的老娘還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蘇青玉見這亂糟糟的,讓人都散了。“蘇區長,這些人不講理,在這裡罵人。田鎮長怎麼都不管管呀。”蘇青玉道,“田鎮長怕鬨的動靜大了,耽誤你們做生意了。”“……”什麼耽誤啊,就喜歡看熱鬨呢。徐家人見蘇青玉出來了,見她還年輕,就往她那兒衝。準備離得近點兒有氣勢。結果還沒靠近就被左亮給攔住了。左亮勁兒大,一隻手就把人推的老遠。他一句話不用說,光展現出來的力量就讓人害怕了。徐家的老娘道,“你們不講理啊。乾部就能違法啊。”蘇青玉懶得和他們扯,“我不管你們是誰,為什麼在這裡鬨事兒。我隻依法辦事。你們要是不了解,就自己去了解法律知識。其他人彆管他們,讓他們在這鬨。但凡是傷著人,損壞了東西的。或者直接點名道姓罵人的,一律拘留處理。咱們花崗區人民都要知法守法。”說完轉身就走了。理都不理這些人。她就沒和這些極品人物吵架的想法。忙的忙死了還和他們吵。這種人是越吵越興奮,越吵越來勁兒。大冬天的,也不嫌棄冷。徐家人見蘇青玉就這麼走了,他們也追不上。不敢進院子。那門衛說了,過界鬨事兒就抓。凍了一天就這麼個結果,徐大金老娘覺得憋屈,罵道,“這就是個昏官!也不知道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才當的區長!”旁邊花崗的人氣死了,幾個婦女同誌衝過去就把人給撲倒了。蘇青玉在院子裡也聽到了,笑道,“這是覺得我剛剛的話在開玩笑?”她喊了聲,“老田,我報警,有人誹謗我。”田副鎮長老早就煩這一家子人了。要不是之前還算老實,沒指名道姓的,他早就抓了。現在直接罵區長,不得了了。他直接親自去抓的人。幾個門衛衝在最前麵,不由分說的就把人都給抓了。“給臉了是吧,區長脾氣好不和你們計較,真是給你們臉了。”徐家人完全沒想到,罵人還能被抓。派出所就在鎮政府旁邊,直接給抓那邊去了。花崗的鎮派出所還很懂規矩的給清水派出所打了電話,告訴他們抓了清水的人。誹謗人,罵人這種罪名一般都是小罪,甚至不計較,聽聽就過去了。但是如果計較,也是要走程序的。這程序一走,就不是一下子能放出來的,至少得折騰個一晚上的。這一晚上,徐家人就在花崗派出所度過了。林楠本來是準備等明天一早去談的,讓徐大金被多關一關。聽到這消息之後,她反而改變主意,當天晚上就去派出所談離婚的事兒了。徐大金快四十的人了,因為這些年愛喝酒,又老是混著,所以人顯得很頹喪,看著就不像個正經人。看到林楠了,徐大金氣的站起來破口大罵。什麼臟話都罵。林楠也學著蘇青玉那一招,問派出所的民警,能不能告他。負責守夜的民警愣了一下,立馬道,“當然可以,走流程就行。”徐大金:“……”林楠眼中帶著恨意的看著他,“離婚吧。辦了手續,我就撤訴。你要不離,他們就把你移交去市裡走流程審判入獄了。這事兒你知道了吧。”徐大金當然知道,他畢竟是被告。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犯法了,不敢相信。打自己老婆還能犯法,這麼多年也沒人見著誰來管啊。“我不離,我就不信了,我打自己的老婆還不能打了。”“你不離,那我就繼續起訴你。我還能起訴離婚。當年我們怎麼結婚的,你自己清楚。”提起當年的事兒,林楠眼裡恨意更重了。還夾著痛苦。她忘不了那一天的屈辱。徐大金這會兒坐直了,“你說出去你也沒臉。”“沒臉就沒臉,反正這會兒也不會批·鬥了。我至少能讓你多坐幾年牢。”“你是我媳婦,那不算。”徐大金嘴硬道。他也是這麼想的。都結婚了,過去多少年的事兒了。林楠道,“算不算不是你說的來算,是法律說了算。你之前不是覺得打老婆不犯法嗎,你現在看看?你不懂法律吧,不知道現在法律和以前不一樣了嗎?前陣子嚴打,有人犯了流氓罪就被槍斃呢。”徐大金確實不懂法。林楠其實也知道這個罪名現在不好定,過去太多年了,哪怕她能找到人證,但是因為她和徐大金的這段婚姻關係,可能就很難定性了。但是她不介意拿出來嚇唬徐大金。也不介意鬨大了,讓離婚更容易。她知道可以起訴離婚。反正她豁出去了。她現在就想離婚。死也要離。徐大金猶豫著,心裡緊張。嚴打才過去幾個月而已。他心裡還有印象的。這會兒聽林楠提起來,加上這次突然被抓,還要麵臨判刑。他心裡確實怕了。可他心裡也明白,自己要是離婚了,再找老婆不好找。更找不到林楠這個條件的了。“你不答應也行,我到時候可以起訴離婚。因為你判刑了,所以起訴成功率很高。再加上你對我施暴,當年逼迫我結婚,到時候肯定會判離婚的。不需要你答應,我也能離了。”徐大金不信,“那你還來找我?”“因為我惡心你,我不想多拖一天,我想立馬就離婚。但是如果你不答應,我就隻好起訴了了。雖然拖的晚點兒,但是最起碼可以離婚!徐大金,這婚我離定了,你要是想坐牢,你就繼續待著吧。”徐大金心裡舉棋不定,問旁邊的民警,“她說的是真的?”民警嚴肅道,“有法律依據就肯定沒問題。而且隻要領導肯管,這事兒辦的還挺快。”徐大金信了。因為他知道這事兒還真有人管,區裡那個區長會管。這會兒林楠給他又拋了一個消息,“你全家現在都在花崗派出所呢。他們去區裡鬨事兒,都在那邊。你也彆指望他們來幫你。徐大金,現在和過去不同了。你家裡人自身難保,沒人能護得住你。”民警在邊上確認這個消息,“確實是真的,剛電話打過來了。”這可把徐大金給嚇到了。全家人都在派出所了。他腦子裡嗡嗡的響。倒不是為家裡人擔心,而是在考慮自己該不該離婚。最後還是不想坐牢,他問林楠,“我同意離婚,你就不告我了?”“對,不告。”林楠道。“行,那我同意離婚。誰稀罕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當初要不是你勾引我,我也不會和你結婚。現在看老子不行了就離婚,你他娘的就是個賤人!”“……”林楠看著他這惡心的樣子,也想起自己當年的遭遇。她恨不得立馬就離婚,也怕這個徐大金一晚上之後就後悔了,趕緊去找民政的同誌幫忙。民政局的同誌大晚上的被從家裡找出來也不惱,隻問道,“真離了?”“真的。”林楠聲音都透著喜悅。“雖然我們是勸和不勸分,可還是得說一聲,離得好。”民政局負責離婚這一塊的同誌直接拿著資料去派出所辦的手續。徐大金就在這渾渾噩噩中簽了字,剛簽完字他就後悔了。準備反悔,結果民政局的乾事直接將資料都拿走了。讓林楠明天去領離婚證。林楠高高興興的把人送走,轉過身來,徐大金還問什麼時候能出去。林楠看他一眼,就嚴肅的去找派出所的人,“我要告他,告徐大金QJ。”就在剛剛,她想通了。本來不到萬不得已就不想提的事兒,她突然覺得應該提起來了。她得讓人知道,自己當年不是願意和這麼個人結婚的,現在也不是因為這人落魄了才離婚的。她也想到,未來會不會有其他女同誌因為她同樣的遭遇,不得不妥協的和一個畜生結婚。反正她這些年一直都是後悔的。她恨不得回到過去,寧願被批·鬥,也絕對不會選擇和這麼個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