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華的歸來，讓老蘇家人激動壞了，覺得這就是雙喜臨門，喜上加喜。蘇青玉他們從屋裡出來的時候，蘇衛華正在安撫自己激動的老娘，抬頭看到蘇青玉出來了，他笑道，“姐，我回來了。”蘇青玉也激動的紅了眼睛。當初老蘇家，除了爺奶之外，她最喜歡的就是衛華這個傻弟弟了。乖巧懂事的典型。還特彆爭氣。她問道，“咋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些年在國外咋樣？”蘇葉也湊過來拉著弟弟看，“哎喲，變化太大了，我都沒認出來。當初說隻出去三年，咋一直沒回來。我還擔心你是找了個洋人媳婦，給外國人當女婿了。”陳愛蘭道，“瞎說，你弟弟不是那樣的人。”蘇衛華也怕被誤會，急得抓腦袋，“沒有，我不是說了嗎，我在外麵學習……”出國之前，蘇衛華是和蘇青玉承諾的，早日學成歸國。他也隻以為大學念完了就算學成了。可科學這種東西，越學越覺得自己還差的遠。仿佛怎麼學都不夠。而且他所在的學校，學術氛圍濃厚，精英雲集。那裡有著全世界最頂端的知識和技術設備。他進了那兒，仿佛就是進入了知識的海洋裡麵，都不想出來了。每一天，沒一時每一刻，他都在努力的積累知識，想著機會難得，多學點，再多學點。學的越多，回國貢獻就越大。他要將這些知識全都帶回自己的祖國。然後他就因為自己的貪心，一直延緩了歸國的時間。這一次回來，他也是做了心裡準備的。他實在太想念祖國，太想念親人了。正好給家裡打了越洋電話的時候，聽說了青玉姐要結婚的事兒。他想起自己當年出國前的承諾。覺得自己這麼久沒回去，沒準青玉姐以為他被國外迷了眼呢，所以最終下決心還是回國一趟。正好也回來在國內研究所待待看。看看國內還差哪些方麵的知識，如果他如今所學已經可以對國內起到重要作用了，他就留下。如果自己能力還不夠，就繼續出去學習。他說著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自己思想上的變化，老蘇家人都聽的津津有味的。不過他說的基本上都是好事兒，其他辛苦的事兒他都沒說。比如公費出國的費用隻在本科階段，後續的費用就沒有了。所以他都是自己勤工儉學，打好幾份工賺的。國外對華國人還是有些歧視，他們找工作也很困難，做的工作都很辛苦。甚至常常被人欺負。這些他都沒說。不過蘇青玉對出國的情況是了解一些的，他沒說，蘇青玉也是猜到一些了。“回來也好，未來學習機會多著呢。等你在國內做出成績來了，未來也可以學術交流。國家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回來的正是時候。”陳愛蘭道，“可彆再走了，還是自己國家好。”蘇衛民嘿嘿笑，“小子，你在外麵沒找個伴兒？聽說外國女孩兒長得又白，眼睛還大。”李青咳了咳，他頓時慫了，“我聽人說的！我可不信！”蘇衛華也白他一眼，“二哥結婚都不著調，我怎麼可能在國外結婚，我是要回國的人。”而且他傳統裡還是想找個華國女性。畢竟他是要為國家做科研的，他自覺華國女性會更加理解他的這種理想。蘇奶奶也白蘇衛民一眼，“就是不著調，結婚這麼久了，孩子還不要，說沒玩夠。”李青尷尬了，“奶，我們太忙了。”蘇衛民道，“忙著給全村人賺錢。”蘇奶奶道，“隨便你們，生不生都行，反正也不靠孩子養老。我生這麼多，也沒指望上一個。”日常被鄙視的蘇有材：“……”蘇青玉趕緊一堆馬屁拍了拍，讓蘇奶奶明白，雖然兒子們沒指望上，這不是有一堆孫子孫女孝順嗎？討她和爺爺開心嗎？蘇爺爺也讚同青玉這話，“確實啊，要不然咋能生出青玉和衛華這樣的好孩子呢。”陳愛蘭木著臉，衛華是她兒子！看著家裡人日常懟的樣子，蘇衛華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暖烘烘的，多年漂泊的一顆心，終於踏實了。……十月二號這天，天沒亮，整個蘇家屯就熱鬨起來了。家家戶戶都特意比平時起早了，好些人都自覺來蘇家幫忙。孩子們則從被窩裡爬出來，去找狗蛋黑蛋他們玩。黑蛋他們被賦予了重任，今天要負責將姑父攔一攔，給他出點難題。孩子們圍在一起互相出主意。又想讓姑父為難一下，又想讓姑父順順當當的把姑接走，可發愁了。村裡年輕的的媳婦和年長的嬸子們都過來洗盤子，洗菜。年輕的大小夥子們則幫負責將蘇青玉的嫁妝都給抬到院子裡擺放好，元歸買的那些電器大件雖然不用帶走，但是今天這日子得搬出來曬太陽。蘇家屯其他親戚們給添置的用具也堆滿了院子。各種盆，桶，水壺，棉被，床單被套。塞了好幾大箱子。這些東西都是要隨著青玉走的。當然，最拉風的還是那輛銀色的小轎車，這會兒也被戴上了大紅花，貼上了喜字了。負責送這嫁妝的是小紅旗裡開車最穩當的司機。就在大夥兒進進出出的忙活的時候，蘇軍強和徐美芳也坐上了車子去蘇家屯的車專車。這車是小紅旗的，專門接送縣裡工人上下班的。工人們一早也從縣裡出發來蘇家屯。車裡都在高興的談論著今天蘇家屯的大喜事兒。說小紅旗創始人蘇青玉同誌要結婚了。整個村子都熱鬨極了。可惜他們都不能隨份子。這次宴請隻宴請了蘇家屯的人。那位蘇青玉同誌現在是乾部，不能隨便收禮，哪怕是這種結婚的喜事，也隻請關係近的親朋好友。蘇軍強和徐美芳恍惚的聽著他們言語中對蘇青玉的敬佩。心裡滋味莫名。等車子進了紅旗鎮，然後又進了往蘇家屯的大道之後，蘇軍強和徐美芳看著窗外的眼睛都直了。海城也不缺少瀝青路，各種綠化也很講究。可這種綠化講究的瀝青路，出現在蘇家屯，太奇怪了。然後車子一路開進了蘇家屯，蘇家屯內部的樣子他們也看到了。一排排整齊的四合院新房子。沒有一家是破舊的房子。村裡路都修的很整齊。還修了小車站。走幾步路就能看到路邊修的那些長椅。一路看到的人，都穿著整齊的工裝。頭發梳的油光水滑的。女同誌還打著口紅化著妝。一點都不像是在農村的樣子。遇到一些沒穿工裝的，也都穿著新衣服。也是他們回來的巧，往常蘇家屯也不是都穿新衣服，舊衣服也穿。就是今天不一樣，蘇青玉結婚，他們就都穿上新衣服了。咋樣也要給新娘子長臉。沒有想象中的麵黃肌瘦，營養不良。也沒有想象中邋裡邋遢。都收拾的乾乾淨淨，齊齊整整的。還有說有笑，一臉喜氣。他們不像城裡人那樣看著精細講究，但是生活水平卻又像城裡人。而且還比城裡人看起來輕鬆。至少看起來沒有啥生活上麵的壓力。蘇軍強硬著頭皮去打聽蘇有材家的位置。人家一看他兩麵生，就問是不是喝喜酒的。蘇軍強點頭。“看著還挺眼熟的。”背著手，正準備去湊熱鬨的老叔好奇道。蘇軍強低著頭沒說話。老叔就帶他往蘇家去。總不能讓客人迷了路。路上老叔又在老哥們聊天，兩人都一把年紀了，談論著今年還投不投資，老叔表示必須要投資，而且還要多投。隊裡和他說了，他年紀大了，不適合乾活了。村裡給他會發一筆養老金。以後不乾活也能拿錢。他不差錢，乾啥不投資呢。“我也還差一年也拿養老金，我才六十五啊，就不讓我乾果園的活了，說讓我養老。”“行了，得了便宜賣乖的，這多好的事兒啊。”到了老蘇家的時候，在外麵就聽到裡麵熱鬨的聲音了。蘇奶奶中氣十足的指揮者家裡人這樣做那樣做，讓黑蛋和狗蛋去村口看著，迎親的過來了趕緊兒回來報信。很快兩個孩子衝出蘇家大院兒。兩位領著蘇軍強兩口子來的老大爺進院子就道喜了，然後說有客人來了。蘇奶奶抬眼一看，就看著來人了。這血緣關係還挺神奇，老太太看一眼就知道，這是自己那個被過繼出去的兒子了。原本老太太覺得自己見到大兒子肯定會很激動，可能會懟他，罵他，這會兒她竟然覺得完全沒想法。可能是昨天已經罵夠了，今天心情實在太好了。她就朝著蘇有材喊了一聲，“有材啊，有田兩口子回來了，你和你媳婦招待一下。”蘇有材正忙著招待村裡來的客人呢。聽到這話，發煙的手抖了抖。大院子裡其他人也看了過來。所有人都知道蘇青玉是海城來的，海城有一對爹媽。但是蘇青玉似乎很少和那邊聯係，後來也陸續聽到一些動靜，兩人重組家庭，有些擰不清，偏心眼。青玉大了，就乾脆好好工作了。也就很少回家。這會兒看著蘇軍強兩口子來了，這眼珠子都恨不得黏上去了，看看這到底是啥樣的人，才能生養出蘇青玉這麼優秀的閨女。還能這麼不稀罕。蘇軍強和徐美芳還以為自己回來了，也許會被熱情的接待一下。結果這待遇就和來了個普通賓客一樣，壓根沒什麼人搭理他們。蘇有材也是過來發了根煙，讓陳愛蘭帶他們去屋裡找個位置坐。順道去通知青玉一聲。兩人不禁有學尷尬。都低著頭，跟著陳愛蘭進了屋子。沿路又看到了院子裡堆放的嫁妝，特彆是那些電器，看的他們眼睛都瞪大了。然後想著這應該不是老蘇家準備的，應該是男方準備的。看來青玉婆家條件還不錯。還置辦得起這些東西。蘇青玉在自己房裡她已經換好衣服化好妝了，正在和蘇葉還有蘇衛華聊天。聽到傳話之後，就打算見見，道聲謝。畢竟人家大老遠的過來給她撐麵子。讓蘇衛華去幫她請人過來。她這衣服都換好了，不方便去院子裡。蘇葉心胸比針尖還小，還記得當初在蘇軍強家裡用罐頭瓶子喝水那事兒，就不樂意蘇青玉去，“彆到時候給你委屈受。”蘇衛華扯她一下，“這是青玉姐的事兒，你少說。”蘇葉就沒說話了。蘇青玉笑了笑，“這可是咱家呢，怕啥？”蘇衛華走了出去，去堂屋裡請兩位過去。蘇軍強和徐美芳還在震驚中，沒緩過神來，這會兒見到蘇衛華了，他們又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剛考上大學的少年。“你是那個考上大學的？”蘇衛華笑著點頭，“我叫蘇衛華。”蘇軍強點點頭，站起來，邊走邊隨口問，“現在在哪個單位？”“剛回國，還沒安排單位。”蘇軍強和徐美芳聞言，心裡一抖。這還是出國了的。再仔細看看人家這氣派，兩人頓時又說不出話來了。到了屋裡，蘇青玉倒是也沒給他們臉色看。畢竟當初說清楚之後，其實也沒多大矛盾了。就是個普通人。未來她會給他們出自己那份養老費。而在她需要的時候，他們也會扮演一下父母的角色。比如這次嫁人需要父母出場的場合。蘇軍強原本以為自己會受到蘇青玉的冷眼，結果她還挺客氣招待他們坐，給他們道謝，感謝他們大老遠過來。蘇軍強和徐美芳心裡一鬆，覺得有點機會。徐美芳趕緊道，“我和你爸給你準備了一點嫁妝。”蘇青玉笑著道，“不需要，真不需要。你們不欠我的。我也不想欠你們的。這些就不必要了。”徐美芳道，“女孩子嫁人，多帶點嫁妝不礙事兒。”“我有，家裡都給我準備很多了。”徐美芳和蘇軍強不相信，他們覺得再好關係，也不是至親，不可能準備多少。院子裡他們都看到了，也猜到是男方準備的。也猜到了男方的結婚條件。徐美芳道，“女人嫁人了，手裡沒點錢不行。”蘇青玉道，“我有錢，我也不需要你們給與的東西。這次邀請你們來，也隻是想婚禮完美一點，免得彆人猜測什麼。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我並不是想從你們這裡拿到什麼東西。我也感謝你們願意來這一趟。”這話一下子讓兩口子心落下去了一樣，知道他們自己剛剛想多了，兩人都沒說話了。正尷尬著，有人來敲門了。蘇衛華去開了門，好幾個年輕人跑了進來，為首的是朱琳，一臉喜氣的想抱蘇青玉，“姐，姐結婚快樂！”後麵跟著笑的一臉僵硬的張明，還有幾個之前從蘇家屯出去的知青。李芳兩口子也來了，還有蘇青玉當初的小狗腿子李聰。都是特意大老遠趕過來的。房間裡人一多，蘇青玉也顧不上其他人了。蘇軍強就帶著徐美芳出門了。他們走在門外，看著院子裡個個喜氣洋洋的樣子，還有蘇有材咧著嘴笑的發煙招呼客人的樣子，心裡一陣酸澀。明明他們才是娘家人，才是女兒的父母，但是這會兒，他們卻隻能如同一個外人一樣，站在這裡看彆人熱鬨。陳愛蘭倒是知道要給他們安排位置坐，今天他們還要坐主位置呢，見他們出來了，又給他們領堂屋裡坐著了，還倒了茶招待他們。她越是招待的仔細，兩口子越覺得不是滋味。真的成外人一樣了。蘇家屯的規矩是上午結親。結親之後新郎官和新娘都要在娘家這邊吃酒席，吃完中午酒席才去男方那邊。所以約莫十點多的時候，大夥兒老遠就聽到鞭炮聲了，緊接著黑蛋和狗蛋率領著一群孩子們跑回來報信了，“來了來了，新郎官來啦！”這下子原本正聊著熱鬨的眾人都站了起來。好些人連忙關上院子門，準備為難一下新郎官。蘇奶奶喊著，“彆關太緊了，意思意思就行了。”那可是她寶貝孫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