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好消息，蘇青玉第一個通知的就是呂書記。怕電話裡說不清楚，她還特意坐車去的邊州市彙報工作，把這些報表也帶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山多的原因，十二月的邊州竟然還沒下雪，所以路況倒是很好。蘇青玉坐在車上就和林楠安排著，等時間一到，就趕緊把承包金發放下去，並且對每畝地的收成也要進行宣傳，讓農民同誌知道，種植藥材是很賺錢的。爭取明年那些空地讓農民同誌自己種起來。政府的目的畢竟是帶農民致富，而不是自己致富。這個錢還是給農民同誌賺更好。蘇青玉一直很認同一個道理，倉廩實而知禮節。儘管現在大家的思想問題還是沒有辦法得到確切解決，但是他們有錢了，至少很多陋習就會自然而然的解決。比如家裡有錢了，就不會讓孩子輟學。也不會讓孩子換親。有錢了，接觸外麵的機會也就多了，思想也會自然而然發生改變。這個過程可能會需要幾年的財富積累，但是蘇青玉等得起，也很有信心。到了邊州市委大院，蘇青玉就趕緊去找呂書記，結果去了辦公室才知道，呂書記休了假，正在家裡。於秘書倒是在這邊。蘇青玉問道，“呂書記在家裡？那我現在過去彙報工作方不方便。”於秘書心裡糾結，“我打個電話給呂書記家裡問問。”蘇青玉道，“要是呂書記家裡忙，不方便，那我晚點彙報也一樣。或者麻煩於秘書把資料給呂書記看。”她也不想打聽領導家裡有什麼事兒，雖然這事兒確實挺反常。但是人都有自己的**，彆人不說，她也不能追著問。於秘書心裡其實也希望呂書記在家裡好好休養。可他也知道，呂書記是多麼想看到青山做出成績來。前幾天還問他呢。“您要不稍等一下，我打電話問問。”蘇青玉點頭，“那也行，麻煩於秘書了。”她一個常務副市長對著於秘書這樣客氣，讓於秘書心生好感。也笑著點點頭，“應該的，職責所在，蘇市長客氣了。”他趕緊去了呂書記辦公室，打電話到了呂書記家裡。接電話的是呂書記的愛人，聽說辦公室打電話來的，氣的差點掛電話。還是旁邊呂書記堅持要聽，於秘書才有機會彙報工作。電話裡，呂書記聽說蘇青玉過來彙報青山的成果，心情頓時十分愉快，趕緊讓於秘書帶蘇青玉過來。掛了電話之後，呂書記愛人就不高興道，“老呂，你這身體狀況得休養！你忘了你休假了。”呂書記知道自己虧錢了自己的對象，這些年來讓她跟著自己受苦了。於是也很尊敬她。聽到責怪的話也笑嗬嗬的受著，“是休假是休假，我這不是想聽點好消息高興一下嗎？你就讓我聽聽吧，我心裡好安心。”呂書記的愛人頓時哼了一聲，轉身就進廚房去了。到了呂書記看不到的地方，她偷偷的抹了下眼睛。蘇青玉很快就來了，也沒空手來，還買了點水果。呂書記笑著說太客氣了，這來彙報工作還拎東西來，可不是好作風。“以後可不許，再這樣我就得批評你。”他故意聲音大大的說話，但是蘇青玉卻一眼還是注意到了他的身體狀況。這次比上次見麵的時候還要虛弱，臉色蒼白的都看不出血色了。繞是蘇青玉再糊塗，這會兒也猜出來了，呂書記這是身體出狀況了。“您這是……呂書記，您到底怎麼了？”呂書記壓下手，“彆激動，坐下說話。”蘇青玉坐了下來，但是眼睛還是瞅著他。呂書記笑著道，“先把工作彙報了，其他的事情我會和你說的。”其實蘇青玉今天不來，他都準備開年底會議的時候和蘇青玉好好談談。交代好後續的工作安排。他這身體狀況也確實不適合再瞞下去了。就算要倒在崗位上麵，也得把工作都交接好，安排好。不能給組織留下一個亂攤子。蘇青玉心裡莫名有些沉重，但還是按照呂書記的要求先彙報工作。她主要彙報了目前為止藥材的畝產，收入，以及藥材加工之後的利潤。總的來說，達到了當初她計劃中的收獲。“按照這樣下去，青山的老百姓隻要開始自己種植藥材，兩三年之類，脫貧致富是沒問題的。而整個青山縣因為藥材而產生的稅收，增加的各種附加產業，都會促使青山縣經濟翻倍增加。”聽到蘇青玉這繁華，呂書記心裡激動不已。他可終於看到了屬於邊州的希望了。兩三年啊，這個時間可不算長。和他在這裡一輩子比起來，太短了。可惜……呂書記心裡歎息，又立馬問道，“這種成功能複製嗎？”“能。”蘇青玉肯定的點頭。“青山的環境算是在其他縣裡中最差的。所以青山模式是完全可以複製的。並且在其他縣複製青山模式之後，我們還可以在邊州市建立一個中草藥批發市場。做成全國最大的藥材批發市場。一方麵是帶動銷量，另外一方麵也可以帶動邊州經濟發展。”一個批發市場，可以帶動無數行業發展。餐飲、住宿、零售、交通……“好啊，太好了，太好了。”呂書記連說幾個好，可見心情有多麼激動。因為太過激動，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胃部。麵露痛苦。蘇青玉見狀大驚，趕緊站起來。她這邊還不知道怎麼動作，呂書記的愛人就趕緊拿著止痛藥過來了，端著水杯給呂書記吃藥。呂書記吃了藥，漸漸緩過來了。蘇青玉卻心情越發沉重，她嘴唇微微抿了抿，問道，“書記，您的身體到底出什麼狀況了？”“也沒什麼，年紀大了，就容易生病。我生病了，比一般的病嚴重一些。”蘇青玉心裡一個咯噔。呂書記嚴肅道，“青玉同誌，你不要擔心，我離開之前，會安排好工作的。保證你的計劃不會中途夭折。誰也不能阻擋邊州的發展。”“書記，工作的事情您不用操心，要好好休養身體。”“能休養的就不是大病了。”呂書記微笑，“這個病有點嚴重，我的日子不多了，也許明年春天也過不了。”“……”蘇青玉心猛的震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呂書記。她是猜到很嚴重，卻不知道是有這樣嚴重。呂書記道，“還記得我當初邀請你來邊州嗎？那時候我就感覺精力不足了。後來查出來了身體狀況，我心裡特彆著急。就擔心邊州未來的發展。現在你來了就好了，我可一點都不擔心了。哪怕走了，我也不著急了。很放心，也很滿足。”蘇青玉的眼睛一下子就熱了。呂書記真正是為邊州付出了一輩子啊。她還想著做出成績，讓呂書記親眼看著邊州發展成富裕的樣子，讓這個為邊州付出一輩子心血的老乾部安度晚年。“您沒想過接受治療嗎？現在的醫學技術比以前要好很多，也許可以治療好。”呂書記搖搖頭。“不好治，耽誤時間還糟蹋身體。我年紀大了，受不住。醫生也說治不好了。”事實上他也不放心，如果接受治療，這就是個長期的過程。他得離開崗位。徹底的離開邊州。他那時候不放心，也舍不得。現在，也沒辦法治療了。“這些問題你都不要操心了，我的身體狀況我很清楚。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邊州的未來。”呂書記說著喝了口熱水，“我已經推薦徐市長接班了。之所以給他接班，是因為我想讓你接他的位置。”蘇青玉道，“我才來了一年多啊。”“滿打滿算一年半，但是你做的成績卻足夠了。”呂書記微笑道。“我當初那樣支持你在青山做這個試點，就是為了今天做準備。你也沒讓我失望。今天這一步算是走對了。”蘇青玉沒想到當時呂書記就做好打算了。這得多信任她啊。蘇青玉心裡更沉了。“徐市長這個人和我打交道很多年了，他是本地人。對邊州是有感情的，但是思想上有些守成的想法。害怕改變，也很害怕嘗試。圖穩定。當然，這也有他的好處，他不會主動的挑起事端。你隻要比他強勢，他就拿你沒轍。這要是我推薦他的主要原因。”他說著笑了一下，“我原本是打算推薦你直接接我的班，可一方麵你直接跳過市長這個職務接班，未來基礎就差了那麼一點。另外一方麵，我也是看到你之前的行事作風，你這個人不喜歡越權。你要發展經濟，邊州市長這個職務更適合你。”蘇青玉心情沉重的點頭，“書記，我也是習慣步子一步步的走。”呂書記道，“這樣一來，我們就初步達成共識了。未來徐市長接班，你接他的位置。不過呢，這個也要看上麵領導的意思。我已經和省委領導提過了我的想法，他們會參考。邊州這個情況，外麵來人的可能性很少，所以我認為還是很大幾率的。咱們暫時就按著這個安排。”“書記，我明白。一切聽從組織安排。”呂書記繼續道，“到時候你接班了，我會給你打好招呼。讓老連、老朱、老沈他們都支持你的工作。加上你自己，這樣在常委會議上麵你就有了四票權利。就算到時候老徐那邊不支持你的工作，你也是可以開展工作的。”他說著，突然道，“你和他們關係都還不錯啊。”蘇青玉道，“都是大家支持我工作，所以都處的還不錯。”“這樣就好，要團結同誌。這方麵我是不擔心的。你之前任職的地方，班子都很團結。”“除了這些，具體的也沒什麼好交代的了。”“書記……”蘇青玉想說點什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是卻發現說什麼都不合適。“書記，我會好好工作，努力做出成績來。你……你再去試試吧，接受治療。”呂書記笑著道，“你放心吧，年後我就接受治療了。我就算不想去，省裡領導也要強製要求的。你啊，就好好主持工作。”蘇青玉聽到這話，心裡就稍微放心了。至少還會接受治療。有組織上關心，也不擔心沒有好的醫療條件。她也不敢再打擾呂書記休息了。她決定以後工作儘量不要打擾呂書記，讓他多休息，好好休養。因為她實在接受不了這樣一個好乾部受到病痛折磨。上一世的呂書記走的時候，看到那樣的邊州，是什麼心情？他知不知道，他走後，邊州成了什麼樣？蘇青玉不敢深想。光想，就覺得難受的慌。上車的時候，她神色還沉重，眼睛都被揉紅了。林楠擔心道，“蘇市長，您怎麼了？”蘇青玉擦了擦眼睛，微笑道，“沒什麼，出發吧，回青山縣。咱們抓緊時間工作，早點做出更多成績。今年，也讓青山的老百姓，過個豐盛喜樂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