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進石堡,就隻見圍牆大門奔出幾個和烏烏有些相似的土著來。這些土著長相和烏烏差不多,都是綠色皮膚,渾身長毛,幾人聚在一起,便是一陣哇哇亂叫,應是在用土著語言交流。接著,那三人便順著烏烏手指的方向向燕開庭和付明軒往來。“兩個人類?”其中一個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二人,隨即那張烏黑的嘴唇綻放開來,衝二人咧嘴笑著,露出一大排駭人的尖牙。燕開庭兩人看見那尖牙,便往後一退。烏烏趕忙走了過來,扯開了那滿嘴尖牙的土著,道:“這都是我族裡的兄弟們!不用擔心,他們也是認得他的,不會傷害人類。”被拉開的那名尖牙土著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神巴巴地望向燕開庭和付明軒,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燕開庭拉住了烏烏,問道:“你們是個什麼族?還有,你們族中的人,可曾都見過那位前輩的?”烏烏抓了抓腦袋,似是很費解一般,道:“我們族也沒有名字,那人來之前,我們甚至都不知道我們是一個‘族’。不過,除了一些新生兒,我們族都是見過那人的。”燕開庭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土著所謂的和人類比較相通的東西,比如語言等,都是那人帶來的。這一點,燕開庭進入了石堡群中則是更為感到明顯。在心裡,燕開庭暫且稱他們為岱族。一是因為他們身上的顏色猶若山巒一般墨綠,二則是因為他們本身也是生活在山巒森林之中。這些岱族人的石堡修葺得極為簡單,十分原始樸素,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但是石堡中的陳設,桌椅擺放,甚至還有喝水的茶壺吃飯的碗筷,都充滿了人類特色。看著這些,燕開庭便覺得這些岱族人除了與人類的長相不甚相似,另外體型巨大之外,竟與人類也沒什麼不同。這些石堡四周圍著一些圍牆,以抵抗外部的侵襲,入口處站著幾個比烏烏還要高大,手持長矛的戰士看守著,裡麵的人們便勞作的勞作,休憩的休憩,宛若一個人類的小村莊一般。二人一走進石堡群中,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隻見周圍湧上了一大群岱族人,站在燕開庭和付明軒麵前,好奇地打量著他們,有些年紀稍長的還衝著他們一陣叫喊,嘴裡不斷念叨著,卻又說不出來,一個勁兒的比劃,衝著他們打手勢。“人類!人類!”所有岱族人都歡呼著,仿佛是迎來了神祇一般,但是,在某些岱族人的眼裡,二人又發現了一縷失望甚至是的神情。大概是等了這麼久等到的人,卻不是他們想見的人吧。但是,顯而易見的,能夠等待到他的同類,也是一件開心事情!燕開庭和付明軒見這些岱族人沒有惡意,心也稍稍放鬆了下來,燕開庭迅速和他們打成一派,說自己二人是如何如何掉在了烏烏身上,又打了一架,還落在幻境之中,聽得那些岱族人是一愣一愣的。他們隻覺得眼前這個小人兒如此好玩,一些和燕開庭一般高卻還是幼童的岱族人甚至都已經拉著燕開庭的手準備和他一起玩耍。燕開庭也是滿臉黑線,因為他發現,所有年紀更大的一些岱族人的注意力其實都落在了付明軒身上。或者說得更準確一些,是落在他腰間的那柄劍上。付明軒一開始也對這群友好的岱族人露出微微笑容,但是看到所有人的目光漸漸地都落在自己腰間的劍上,神色便漸漸警惕了起來。看這些岱族人要麼就是沒有武器,帶了武器的也都是長矛短矛之類的東西,難不成,他們對劍感興趣?一邊想著,付明軒的手便落在了一劍光寒十九州身上。就在這時,一名佝僂著身軀,毛發灰白一看就是遲暮之人的岱族老者伸出手來,向付明軒做了一個放鬆的手勢,便沙啞著嗓子道:“他也是用劍的,聽他說,人類當中有一部分人稱之為‘劍修’,我看,你也是吧?”付明軒點了點頭,神色稍緩。老者笑了笑,露出快要掉光了的牙齒,道:“怪不得,你從頭到腳都與他又幾分相似呢!真叫人懷念啊......”說著,那岱族老者出這一根木拐杖便轉身蹣跚向後走去,看著那蒼老的背影,付明軒竟似乎感受到了那老者的悲傷。這時,烏烏便在一旁說道:“這就是大祭司,是他把他救回來的。他們之間有很深厚的情誼,大祭司一直想著能夠在死去之後見一見他的老朋友。”付明軒和燕開庭都是一歎,那位將岱族人都封口了的前輩,又身在何方?會不會也會想念這位岱族老者呢?兩人隨後隨著烏烏朝他的石堡走去,一路上有不少岱族人跟著他們,衝他們擠眉弄眼,嗬嗬笑著,兩個人行走在一群巨人中間,竟也感受不到什麼壓迫感,反而來自岱族人的友好情緒,深深傳達到了他們的心裡。烏烏的石堡在石堡群靠邊側的一處空曠之地上,走位長滿了繁盛的花草,尤其是那一簇簇紫色的小花,甚是可愛。烏烏一邊走一邊說,自己本是孤兒,自小便被收養在大祭司那裡,是以在他的童年時期,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與那人在一起。一說起那人,烏烏的思緒便飄向了那久遠的時光,那人叫他說人類的語言,教他怎樣使用碗筷吃飯,還教會一些岱族女性怎樣烹飪,在此之前,他們從來都是吃生食的。他的烙印,深深刻在了每個人的心裡。但是他就這樣走了,直到現在,卻是毫無消息。聽到烏烏這麼講,兩人也有幾分明白那人對這個族群的重要性了。一個人獨自生活在另一種群之中,作為一個異類,與所有當地居民打成一片,建立起深厚感情,還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整個族群的開化程度,讓兩人也是心生佩服。再聯想到進入秘境前那種種阻礙,應該也是這位前輩所設立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他並不想後來人來打擾這岱族人的生活。一路走來,付明軒四處觀看,時而眉頭微皺,時而又放鬆下來。燕開庭則是一直興致高昂,尋思著在此地能不能淘上個什麼寶貝。其實一路走來,他也發現這看似簡單純樸的環境之中其實大有不凡,在一些地方,時而濃鬱時而清單的靈力,分明是來自人類的。準確一點,那是殘餘的一縷縷劍意。在整個岱族族群之中,無一人使用劍這樣的武器,那麼那些劍意,是來自哪裡的呢?如果說是來自那位前輩,那麼經過了如此久遠的時間,是怎樣保存下來的呢?兩人先跟著烏烏走過那片花草地,然後便到達了他那對他來說略顯狹小的石堡。對於烏烏來說狹小,對於付明軒和燕開庭卻是足夠寬敞。兩人走了進去,看著那與自己不合比例的桌椅床鋪,還有茶杯碗筷,都在疑惑當初那位前輩是怎麼在這裡生存下去的。烏烏的石堡陳設簡單,不過就是一張床鋪,一副桌椅而已。四周牆壁之上掛滿了各種獸皮獸骨,顯然都是烏烏在外打獵回來的,烏烏的頸間,都還掛著一串由獸牙製成的項鏈。燕開庭在那牆上還發現了什麼,走上前去,撥開一張獸皮,一柄套著獸皮皮套的短刃便出現在眼前。燕開庭伸出手來,就欲觸碰,突然之間烏烏大叫幾聲,想要阻止,可是燕開庭的手還是碰到了那柄短刃。啊的一聲,燕開庭一聲尖叫,迅速縮回手來,就隻見自己手指上一片焦黑,鑽心的疼痛讓燕開庭握著自己的右手一陣猛吹。“好痛!”燕開庭重新望向那獸皮短刃,隻見其上光芒一陣扭轉,隨即又黯淡了下去。一旁的付明軒神色一凜,望著那短刃,眉頭便皺了起來。烏烏走了過來將那短刃取下,一陣撫摸,道:“這是他臨走前贈予我的,除了我誰也不能觸碰。”燕開庭心想這柄短刃之上定是加持了某種法陣,付明軒則覺得那短刃上的氣息竟有那麼一絲熟悉,但是又說不上來。其實,這一路上的那些劍意,也是讓付明軒感到熟悉,但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轉瞬即逝,付明軒也難以抓住,甚至有時候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燕開庭好不容易緩過來,又湊上去看那柄短刃,對於烏烏是短刃大小,對於燕開庭卻是要比一把大刀還要大些,烏烏將外麵的皮套取下,鋥亮的刀麵便出現在燕開庭麵前。這柄短刃也沒什麼不同,隻是比正常人類使用的短刃要大了許多,然後加持了一個除了烏烏之外彆人都不能觸碰的法陣,燕開庭左看右看,也沒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來。付明軒也上前瞄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有了新發現!短刃的刀身雖都是一種模樣,但在刀柄上的細節上卻是各有不同。付明軒看見這柄短刃的紋路以及這刀柄的風格,分明就與小有門有七八分相似!難道那位前輩,是出自小有門?!!付明軒迅速在心裡回憶一遍,在尚元憫所給的資料當中,未曾提及有任何門內中人進入過此秘境,甚至都沒有提到有人進來過。所有的資料,都是尚元憫親自來霧口走了一遭,運用自己的感知而推測出來的。那麼,若是有門內之人進來過,為何尚元憫卻什麼都沒有感知出來?按照尚元憫的神識境界,放眼修道界也是屬於一等一的,難道是比尚元憫更厲害的前輩進來過?付明軒仔細在腦海中將那些門內老牌真人尊者都過了一邊,也沒想出個什麼結果來。畢竟小有門是如此大派,門內真人的數量也是不少。這時,烏烏便將那柄短刃收好,重新掛在了牆上。付明軒決定還是暫時先觀察一番,以免使一些錯誤的觀念在自己的腦海裡先入為主。此時,霧口後山上一片濃鬱霧氣,洛長蘇帶著崔胤,章若雲還有望語三人,走到了燕開庭他們進入到秘境的那塊荒地上。洛長蘇看了看手中法器,仔細感知了一下,便道:“看來,他們兩人便是從這裡消失的。”章若雲四處觀察一番,道:“這裡的霧氣都被隔絕在外,又是一處荒地,肯定暗藏玄機。”這時,望語從一邊興奮地跑來,邊跑邊叫道:“師兄,那邊有一個山洞!!有空間之力溢出來!”洛長蘇麵色一喜,既然有空間之力的話,那麼便是**不離十了。“走,我們過去看看!”洛長蘇招呼著興奮的三人朝洞口走去,隻見那洞口的石像炸碎開來散落一地,隻剩個地樁在那裡,分明就是有人來過。洛長蘇露出一抹陰鷙笑容,道:“看來有人在此給我們開路了,哈哈哈!”隨即爆發出一陣長笑。“師兄真是英明。”崔胤喜道。“哼!借他們之手,開我方之路,看來,前麵已是坦途,我們便放心進去吧。“說罷,四人便一起踏入到那黑沉沉的洞口內,還未走上幾步,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將他們吸入到了看不見儘頭的黑暗之中。而在另一邊,沈伯嚴獨身順著山路向上攀爬著,他神識一掃,便能感知到那屬於小有門的特殊氣息,順著這道氣息走,不久之後,他便也出現在了洞口前。“哼,動作如此之快,也不等等我。”沈伯嚴輕笑一聲,便走進了那黑暗之中。秘境之內,燕開庭和付明軒大約已在烏烏的帶領之下將整個石堡逛了一圈,其中兩人也發現了不少好物。各種外界沒有的珍稀草藥先是不說,石堡內還有他們族人從外界搜刮來的各種是見也沒見過的珍希法器,聽他們說,他們經常會在外打獵時落入幻境,逃脫出來後,身上總會帶上那麼一兩件寶貝。但是對於他們這種有些直腸子的族群來講,運用法器還真不是他們的特長。既然燕開庭和付明軒這麼像他們想念的那位,便乾脆就把一些對於他們來說過於複雜而限製的法器送給了燕開庭和付明軒。二人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這些彆人想也想不來的法器,竟然這麼輕易到手。本來是極為貴重的東西,這麼隨意地就送給二人,到讓二人懷疑起這些法器的真實價值來。但是毋庸置疑,這些法器的價值肯定是極高的。燕開庭手中的一件雕刻著“落秋”二字的長形法器,看起來就像是一根普通鐵棍,居然可以在小範圍內隨意轉換季節,調整節氣,呼風喚雨也不在話下,雖然暫時隻知道有這些奇怪功能,但是其中原理,卻是耐人尋味。而付明軒收到的一個法器則是更不簡單,名為“還魂器”,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召喚魂靈,使死人也能活過來。隻不過,也是得在肉身完好的情況下才行。如此種種,兩人收到的法器足有七八件,已經是大大超出了兩人預期。那些岱族人也是心思直爽,反正不會用的看不懂的都塞給兩人。看來那位前輩在他們心目中已經留下了人類都是高等智慧生物的固有印象了。收禮物的同時,兩人也不忘觀察感知著四周殘餘的劍意與氣息,那人究竟是誰?若是不弄明白的話,兩人總感覺心上壓了一塊石頭,輕鬆不起來。付明軒走到一個巨大石磨前,他感到那石磨上的劍意十分濃鬱,便指著這石磨問烏烏:“這也是那人為你們建造的嗎?”烏烏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獠牙,點了點頭,道:“他說這可以將穀物磨成細粉,就給我們建造了一個。”說著,烏烏便走到石磨旁,用手指沾了一點殘餘的粉末伸到付明軒麵前,道:“我們原本生食肉,但是他教會我們吃這種穀物。”付明軒問了問,一股沉鬱的香味,但也是說不出是什麼穀物來,或許是一種秘境之中的特產吧。說著,付明軒又指了指幾處彆的建築,烏烏都告訴他說是那人的建造的。看來,這劍意的確是來自於那位前輩,隻不過已經過了這麼久遠的時間,這劍意又是如何保存下來的呢?想到這裡,付明軒神色一轉,便緩緩抽出一劍光寒十九州來,對著一處空地,輕輕一揮,揮灑出一片劍意來。頓時,付明軒和燕開庭都是一愣!原本劍意無聲無形,但在這裡,劍意竟然幻化出形狀來,凝結成一團一團潔白的光暈,漂浮在空中不動。二人十分驚訝,但烏烏好像是已經看習慣了一般,還走上前去用手去觸摸那實質,竟然開心地笑了起來。“就是這樣的!就是這樣的!”烏烏一邊拍手一邊跳,當真就像是個小孩子一般。付明軒和燕開庭啞然,相視一眼,燕開庭道:“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啊!”而在另一邊,洛長蘇和他那三個師弟就沒那麼幸運了。被空間之力吸入之後,竟直直落在了一片樹林上方,除了洛長蘇極力調整自己的方向才摔在地麵上,其餘三人全都狼狽地掛在了樹上,望語和章若雲竟然還暈了過去。洛長蘇剛剛從地上爬起身來,就聽見掛在樹上的崔胤的一陣呼嚎!隻見崔胤衣衫被樹枝掛成碎布條一般,隻能堪堪蔽體,一臉驚容,十分狼狽。崔胤作為核心弟子,進入的秘境也不在少數,隻是這一個秘境實在是太過奇怪,那血紅色的天空給人一種無形壓迫氣息,快要讓他緊張地窒息過去。洛長蘇長劍一揮,便將掛著崔胤的整個樹枝切了下來,又看向其餘方向,找到了已然暈厥過去的章若雲和望語,也把他們救了下來。章若雲和望語臉色慘白,洛長蘇往他們身上摸了摸,便發現由於巨大的衝勢,兩人渾身的骨頭都斷了幾處,洛長蘇不得不把為自己準備的幾粒丹藥給他們一人塞了一顆,兩人才緩緩醒來。崔胤也從一旁跑了過來,兩人一人攙扶一人,就準備先走出這片看起來有些陰森詭異的樹林。隻是,還未走幾步,洛長蘇猛的一停,望向前方。分明被自己砍下的樹枝,此時竟是完全消失!望向腳下那鬆軟的土地,洛長蘇心下一驚,叫道:“不好,我們進入到吞噬之林當中了!”崔胤也是一怔,隨即就反應過來,心下暗道,完了。吞噬之林,秘境之中最為恐怖的存在,修道界人士就算是沒有見過,也是略有耳聞。簡單來說,吞噬之林是一片走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的一片森林,雖然看起來和普通森林沒什麼兩樣,但整片森林仿佛就是一個從來都張著巨口等待事物自己送上門來的獵手,無論什麼東西,隻要引起了他的注意,都會被吞噬到那土地之中,被分解的一乾二淨。剛剛那樹枝猛地砸下,已然是將吞噬之林的注意力引到了這一邊。若是不能成功吞噬洛長蘇四人,那麼森林中的樹木,便會成為它最好的幫手。就在這時,四人身周的樹木緩緩移動起來,響起一片沙沙聲,叫人寒毛直豎。章若雲和望語也在丹藥的輔助下完全醒了過來,便見到自己,已經身處在一個恐怖的獵場之中,而自己,已然是變成了獵物。哇的一聲,望語便哭了出來。洛長蘇眉頭緊皺,恨恨地罵了一句:“廢物!”但是此時看著周邊緩緩移動成一個環形將自己四人圍繞在內的樹木,饒是以洛長蘇的心性,也不禁慌了起來。“若雲,你跟著我向前方突圍,崔胤,你帶好望語跟在我的後麵!”說時遲那時快,洛長蘇身形幻化成一陣風,長劍一揮,如瀑般劍光便朝著麵前的一堵樹牆揮去,砰地一聲,一排樹木悉數倒下,露出一個空缺來。洛長蘇快速地朝著缺口飛去,身後章若雲也緊緊跟著,就在他們以為要突破成功時,轟的一聲,又是一道樹牆出現在眼前,洛長蘇急忙止住衝勢,一腳蹬在樹牆之上,反彈了回來。見自己的師兄迅速飛回,章若雲和崔胤也趕忙調整方向,左右散開來,而望語卻是直直向下墜去。洛長蘇一個飛回,一把就將望語提起,吼了他一聲,便又朝著樹牆砍去。此時,其餘三人也發動了攻擊,劍光飛散之間,落葉簌簌,不斷有樹枝成片落下,看起來聲勢浩大,但是一牆剛破一牆又起,四人體力已經有不少消耗,才堪堪前進了一小段距離。洛長蘇心念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便衝著其餘三人叫道:“用火!”其餘三人得令,當即就從腰間芥子袋裡掏出一個發起來,輕念幾聲咒語,熊熊烈焰就從法器中噴湧而出。接觸到火焰之時,那樹木頓時就往後縮了一縮,明顯和害怕火焰,看到這反應,四人心裡才重新又有了希望,隻是法器噴火時間有限,還得儘快突圍才是。一時之間,四人就處於一片火海之間,利用這烈焰,四人生生開辟了一條道路出來,緩緩向外移動著。隻是四人手中的法器明顯堅持時間不長,還未走出森林,火勢漸漸地便小了起來,眼見著距離森林邊緣還有幾丈遠,但手中的火焰就要熄滅。這時,洛長蘇便望向一旁直冒汗的望語,道:“你不是火屬性嗎?能否調動體內之火?!”本來望語在小有門時就時不時打造一些法器,但是用體內之火來對抗這吞噬之林,他還真沒想過。雖然他是火屬性,但是體內之火數量極少,並且也不精純。“師兄....我...”還未等望語說出話來,隻見洛長蘇狠狠啐了一口,便收起手中法器,轉過身來一把抓住望語,一掌便打在了他的背上。頓時,望語隻感受到自己體內一陣真氣流竄,仿佛在四處尋找什麼東西,然後,就隻感覺到那些真氣迅速流向自己的心臟,將自己的心臟重重掰開,然後似是一股烈焰從自己體內爆炸開來,望語隻覺得鑽心疼痛,雙手就不自覺地抬了起來,一股火焰便從掌心噴薄而出。原來洛長蘇用自己的真氣激發了望語的火屬性,生生地將他體內之火包括已經形成的或者還在潛伏階段的都給他激發了出來,利用這火焰,三人又向前進了一大步,直到完全衝破樹牆的包圍,落在一處安全的空地上!洛長蘇手脫離的那一刹那,望語整個人便直直癱軟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洛長蘇,“師兄,你.....”站定在地的洛長蘇麵容陰沉,道:“用你一命,換我們三人之命,也是值了。”章若雲和崔胤也冷冷地看向望語,從一開始他們就知道,洛長蘇費勁將他弄進來,就是在關鍵時刻當替死鬼的。望語隻覺得整個人都在發燙,深深望了一眼洛長蘇,眼睛便緩緩閉上,再無生氣。站立片刻,洛長蘇向章若雲和崔胤招了招手,道:“走吧.....”血色天空之下,傳來一陣悠遠的歎息,仿似是為了悼念這在秘境中第一個逝去的人類。洛長蘇緩緩轉身,隻見望語的屍體已經消失無蹤。而在另一邊,坐在一處幻境中與幻影談笑風生的沈伯嚴,也抬起頭來,望向那蔚藍色的天空漸漸變得血紅,一聲歎息傳到了他的耳間。石堡群中休憩的燕開庭和付明軒也在這聲歎息之中驀地驚醒,跑出烏烏的石堡外,隻見所有的岱族人都在歡欣鼓舞,對著天空一陣叫喊。“是他!是他!”烏烏站在花草地上,指著天空,興奮地向兩人叫著。兩人抬起頭來,卻仍隻見到一片血紅,沒有任何變化。自從霧口秘境的通道公諸於世之後,越來越多的上師順著前人的腳步來到洞口,進入秘境之中,隻是這秘境較之以往太過於凶險,很多大意的修者剛來到秘境就慘死其中,有的死於吞噬之林,也有的死於無名之火等等一些陷阱,較之於這些後來者,燕開庭和付明軒實在要幸運太多。也不知在石堡群呆了多少時日,燕開庭和付明軒就準備與岱族人告彆,重新啟程,繼續自己的探索曆練,臨走時,所有的岱族人都來到石堡群門口,與二人告彆。和烏烏呆在一起的這幾日,燕開庭發覺他真的好似一個大男孩一般天真可愛,全然不似最開始那般凶狠,兩人因此結緣,烏烏便隨著付明軒一直喚隻有自己一般大的燕開庭“庭哥兒”。“庭哥兒,你還會再來嗎?”烏烏望著燕開庭,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燕開庭走上前去拍了拍烏烏,道:“一定會的。”就在這時,岱族人漸漸分開,老祭司緩緩從人群之中走出來,佝僂著背,拄著拐杖,徑直走向了付明軒,望著他,眼神之中全是複雜神色。付明軒直視老者的雙眼,他感受到了,這老者似是知道了什麼,或者是回憶起了什麼。那老者蹲下身來,眼神便又落在了付明軒腰間的長劍上,隻見他露出一個非常欣慰的神情,道:“我就知道,你還會再來。”隻是這句話,並不是對著付明軒說的,所有人都看見了,老者眼神直直盯著長劍,分明是在與那長劍對話,付明軒一愣,他知道真相已經近在咫尺。“一劍光寒十九州。”一字一字從老者口中吐出,頓時,付明軒腰間長劍一陣顫抖,發出了嗡嗡的聲音。付明軒恍然明白,不可思議地望向了老者,又抬頭望向了天空。“青華君!”仰著頭,付明軒仿佛又聽見了那聲歎息,一切,都在他麵前鋪展開來。一劍光寒十九州本是青華君還未邁入君位時的一柄佩劍,邁入君位之後,雖已不再常用,但一直帶在身邊,直到付明軒成為小有門的新生首座,青華君才將此劍賜予他當作佩劍。頓時,腦海之中便湧入了有關於青華君的所有事跡,付明軒細細捋著,突然一件事情讓他一時恍然。那時青華君剛邁入真人境,但這位天才人物已經能夠勝過絕大多數真人,在修道界已經是鼎鼎有名,他走到哪裡,哪裡便是一場風雲。就算進入秘境當中,年少氣傲的青華君也能將那秘境攪得一塌糊塗,還能順走所有寶貝,但是在一次行到揚州時,青華君就那樣消失在眾人的關注之中,一時之間,所有人突然失去了青華君的消息。而這一消失,便是整整五年。五年之後,青華君再次出現在揚州時,道行已經邁到了上師境第三重位,在真人境中,已是無人能敵。隻是此時,他已經不再是狂傲不可一世的少年,反而變得成熟穩重,渾身上下都流淌著一種成熟而溫潤的光芒,仿若一個飽經滄桑的遊子。之後,他回到飛靈峰,一閉關便又是一個五年。沒人知道這五年裡青華君去了哪裡,也無人敢問,隻是此後,青華君便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少年氣。想到這裡,付明軒就完全明了,想必青華君那五年,是在這秘境之中度過的吧。年少氣傲的青華君以一個真人的境界硬生生闖進了這秘境之中,打破了世界規則的他必然遭到世界的報複,落在秘境時已是瀕死狀態,還好被這些岱族人救了回去,好生照顧著直到完全康複。隻是這秘境從來無人來過,甚至除了青華君,誰人都不曾發現過。進來不容易,出去則是更難,青華君便決定就岱族人中生活下來,一邊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一邊在這秘境之中開展自己的曆練。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當青華君將這秘境探索的差不多了,便打算離開。然而,他已經與這岱族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他以為,隻要這些人忘記自己的名字,隨著時間的流逝,也自然會忘記自己。於是他便給他們施了法,使他們再也記不得自己姓甚名誰。隻是,他沒有想到,對於他的回憶,岱族人已經深深刻在了腦海,無論怎樣也揮之不去。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仍然懷念著他這樣一個老朋友。出去之後,青華君為了避免其他的修道者來打擾岱族人的生活,索性就將這秘境給封鎖了起來,還設置了重重障礙,這才又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隻是沒有想到,才幾十年過去而已,秘境竟然又重新出現在世人的麵前.....根據尚元憫所給的資料,在秘境的東南部分,有一處冰原,聽聞甚是珍奇與凶險,但往往越是這種地方,發現與收獲也越大,二人離開石堡群之後,便打算前往那裡探索一番。這處秘境仿佛是一處獨立世界,有著自己的運轉方式,一成不變的血色天空之下,燕開庭和付明軒也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已經度過了多長時間,沒有日夜的世界,連時間都不知該如何衡量。好在,時間上無法確定,但是空間上還是可以知道具體方向,仿佛在這個世界裡存在一種莫名的力量,規整著方位,使人能夠清晰明了地感知到。朝著冰原方向走去,穿越一片片森林,終於,兩人來到了一處平原地區。這一處平原地區長滿了一種不知名及膝深的綠草,浩浩蕩蕩,看不到邊際,與天相接,站在平原邊,燕開庭撓了撓頭,四處望了望,道:“我們會不會走錯地方了?這看起來沒有儘頭啊!?”付明軒也是皺眉,在他的感知當中,冰原就在此方位,但是資料中從未提起有這樣一處浩大的草原,兩人相視一眼,決定還是先去這片草原上觀察一番。“小心,草原不比森林安全。”付明軒提醒燕開庭,在草原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看不見的沼澤,秘境中的沼澤猶如吃人的怪物,彆說整個人走進去,就是觸碰到它的邊緣,都有可能被它吞噬。再者,這及膝深的草叢裡一向生長著各種小生靈,有的生靈極具毒性,染上之後就算能夠保全性命,也是要身負重傷。以往的秘境,多則兩三種危險環境,少則是沒有。但這一次秘境實在是遍布凶險,就連多次進入過秘境的付明軒也不得不全身心地警戒起來。而燕開庭則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他雖然知道危險,但是卻不知其程度,反正秉持著一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態,這幾天來也沒遇到過什麼生死險境。走上草原的那一刹,一陣異樣的感覺頓時通過地麵傳達到雙腳上,然後湧入人的身體,就像是一種吸力一般,兩人的腳便緊緊吸在了地麵之上,就連抬起腳來,也需要花費一段力氣,每走一步,都是萬分艱難。“不好,這恐怕是沼澤之源。”付明軒皺眉道。燕開庭沒有聽說過什麼沼澤之源,他隻覺得腦海裡傳來一陣危險的信號,看來,這片草地還真是不簡單。但是既然已經走上來了,燕開庭就沒打算要退回去。付明軒道:“沼澤之源上遍布一種妖氣沼澤,草原會施加一種向下拉扯的力量,以便沼澤能夠更好地吞食獵物。”燕開庭點了點頭,道:“可否有什麼辦法走出去?”付明軒苦笑道:“還有什麼辦法?隻能仔細觀察,小心向前走,儘量避開沼澤,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彆的法子。”燕開庭仔細觀察了一下周邊,發現如此繁茂的草叢下,連一點土壤都看不見,彆說沼澤了。看來,單純運用肉眼的力量該是不足,還得全身心地調動起神識來。一想到自己現在已經變成了草原上的獵物,二人心下就是一陣不爽。付明軒在往日也不是沒有遇見過沼澤之源,但是如此大範圍的還是第一次見。如果想要順利地走出去,兩人肯定是要下一番苦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