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是瘋了?” 楚瑤轉身大步上車, 拉上安全帶。溫景安解開襯衣, 露出精瘦的腰, 楚瑤第一次見他的身體。他看起來清瘦, 脫掉衣服後肌肉悍利。膚色過於白,鮮紅的血特彆刺眼。“需要報警嗎?”“不用。”溫景安嗓音有幾分啞,麵無表情的往腰上纏紗布。指尖上沾染了血,看起來一片冷豔。楚瑤發動引擎, 黑色奔馳直衝出去。溫景安沒有係安全帶,猛地撞到了座位上, 傷口裂開疼的他頭皮發麻, 看向楚瑤, “你故意的吧?”“我怎麼這麼倒黴,走到哪都能遇到你?”溫景安一臉陰翳,聞言忽的就笑了起來。他一笑,有種高山之上,陽光照在冰雪上的純淨感, 桃花眼深刻。楚瑤看了一眼, 就移開。他們剛到西門, 斜著一輛車越野車就開了過來,想堵車。楚瑤握著方向盤, 踩油門, 說道,“安全帶。”溫景安抬了下睫毛,猛的一把方向, 車堪堪擦過對麵越野,穿過西門揚長而去。燈光落到楚瑤冷靜的臉上,溫景安的陰翳忽然就散去。一人見慣生死。一人從不知道安穩活著是什麼感受,不是被人搞死,就是被病毒搞死。溫景安拿酒精噴手,手指濕漉,拿酒精棉擦了擦手指,一絲不苟的把襯衣穿上。上麵兩顆扣子被楚瑤扯掉,溫景安很少在外麵這麼衣冠不整,他皺著眉往座位上噴酒精。“你再噴,你下去。”楚瑤開口。溫景安收起酒精。他沒想到會在這裡撞見楚瑤。非常意外,天色昏暗。誤入繁花深處,就那麼看到楚瑤。她窈窕身姿,美的仙氣飄飄,站在夜色之下。那一刻,溫景安生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楚瑤沒往機場開,而是一路奔向了郊區,城外街道寂靜。溫景安看向楚瑤,蹙眉,“需要開導航嗎?”“不需要。”楚瑤記性很好,地圖看一遍就知道位置。“這不是去機場的路。”溫景安冷冽嗓音提醒她。“我就沒打算去機場。”溫景安黑眸微沉,楚瑤打了把方向,車在空曠的路邊停下。她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要去機場得經過市中心,人太多了,我喝了酒。你想去你自己開車,我開不了。”溫景安垂下濃密睫毛遮住眼,胸膛起伏。楚瑤轉身拿過後排的醫藥箱,“把衣服脫掉。”溫景安倏然抬眼。楚瑤看他的襯衣洇濕一片,黑色看不出血跡,但這個程度多半沒止住血。溫景安黑眸沉靜注視著楚瑤,手上解著扣子。全部解開,嗓音沙啞,“我的司機是溫書玉的人。”楚瑤拿剪刀給重新把他的紗布剪開,傷口不深,但一直在滲血。她拿止血噴霧噴上去,溫景安悶哼,楚瑤又用止血藥用紗布壓上去。“你叫人過來接你。”“沈毅在b市,現在沒人可用。”溫景安嗓音沙啞,注視著楚瑤的側臉,楚瑤碰過的地方燒的滾燙,溫景安眼睛一眨不眨,坐的筆直。紗布纏好,楚瑤拿消毒濕紙巾擦手,靠回座位點了一支煙,手指上煙在燃燒,楚瑤降下車窗把手肘壓在車窗上,看著遙遠處的黑暗,“報警或者等死,你選一個,”“我本來不想牽扯到你,今天碰上了。”溫景安喉結滾動,“你上了我的車,你下不去。”“什麼意思?”“給我一支煙。”楚瑤把煙盒遞給他,“強行捆綁,你是人嗎?”溫景安疼的厲害,他取出一支煙咬在唇上,接過打火機點燃。楚瑤的車技很好,甩掉那些人很容易。暫時他們是安全的。火光照亮他深邃的眼,溫景安垂下眼點燃香煙。細細的女士煙,煙草味淡到機會沒有,有薄荷的香氣,這種煙他抽不慣。“結束之後,我補償錢給你。”“你以為什麼都能拿錢買?”“我隻有錢。”溫景安無恥的明明白白,“還有我,你選個吧。”他們對峙,楚瑤先移開眼,溫景安她是不會要的,那就隻剩下錢了。車廂內一片寂靜,楚瑤的手機還在餐廳,她現在一無所有,“你這簡直就是綁架。”“老大的勢力在江城,你上了我的車,現在得跟我去b市。”溫景安把煙摁滅進煙灰缸,他抽出消毒紙巾擦手指上殘留痕跡,凝視楚瑤的側臉,“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就是我倒黴了,撞上你?”楚瑤手指上的煙早就燃儘,風吹動頭發,迷了眼。楚瑤回頭看溫景安,溫景安因為失血過多,唇色泛白。“你這種人。”楚瑤嗤笑扭過頭看遠處,片刻又看回來,“無恥。”“你喝了多少酒?”“反正開不了車。”楚瑤抱臂靠到座位上,溫家那群瘋批,真的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她和溫景安已經離婚,本以為可以置身事外。就出來吃個飯,被溫景安黏上了。溫景安到底是什麼物種?兩人相對無言,楚瑤連手機都沒有,坐了一會兒發動引擎往前麵開。“去哪裡?”溫景安問。“同歸於儘,今天就一起死。”溫景安骨節分明的手指按了按眉心,現在命在楚瑤手裡。半個小時後,車上了高速。寂靜黑夜,黑暗從四麵八方籠罩過來。溫景安看著飛馳後退的世界,從玻璃倒映中看楚瑤。楚瑤握著方向盤,目光沉靜。楚瑤忽的降下車窗,風聲呼嘯,洶湧的灌進車廂。他們從來沒有過這樣長時間的獨處,認識將近五年,他們像陌生人一樣相處。溫景安回頭,楚瑤又把車窗升上去。溫景安看著楚瑤潔淨白皙的肌膚,嗓子有些乾,他的喉結滾動,“楚瑤。”“你欠我一條命。”反正已經被拉上賊船,楚瑤不如趁機再要一份利息。“你要什麼?”“你活著的話,跟我簽一份合同。”“好。”“你不問是什麼合同?”楚瑤敲了下方向盤,車內太寂靜,她有些不舒服。打開車車載音響,什麼都沒有。路標一閃而過,最近的服務站三十公裡。“什麼都好,我的命是你救的。”溫景安看窗外路標一閃而過,這是開往b市的高速。他因為失血,神情倦然。楚瑤沒有證件,她坐不了飛機。隻能開車去b市,溫書琪的勢力確實大部分都在江城,溫景安強行把她拉到船上,現在楚瑤甩不開他了。楚瑤留在江城就是靶子。“你現在跟在我身邊,也不是什麼壞事。楚雲海一直在找你,總有落單的機會。”“他怕死,不敢碰我。”楚瑤說。溫景安冷肅的手指抵著額頭,“你這樣自負,很容易出事。”楚瑤的手指摩挲過方向盤,“你這樣自負的人還活著,我不會比你先死。”很快車就到了服務區,楚瑤把車停好,纖細白皙手指伸過來,“錢包。”溫景安抽出錢夾遞給她,說道,“卡的密碼和手機密碼一樣——”楚瑤抽出五張現金,把錢包扔了回去。楚瑤下車快步走向超市。直到消失不見,溫景安才斂起情緒,打電話給沈秘書。目光徹底冷下去,沈毅接的很快,“溫總,你沒事吧?”“沒事。”溫景安慢條斯理整理自己的襯衣,“警察到了嗎?”“到了,人全部抓了,用安排人去接你嗎?”“不用。”溫景安看著窗外燈光,晚上的服務區寂靜,沒有什麼人。他和楚瑤唯一的獨處機會,千載難逢。剛剛楚瑤碰觸過的地方還滾燙灼燒,身體裡情緒翻湧。溫景安強行壓下眸中欲|望,脖頸線條冷淡,喉結微一滾動,帶動周邊狹長冷肅的筋骨。楚瑤給他包紮傷口,楚瑤對他不是一點感覺沒有。“老爺子那邊已經知道了。”溫景安懶洋洋靠著,手指一下一下的叩著車窗邊緣。傷口的疼,沒有心口的灼燒來的凶猛強烈。“按計劃行事。”溫景安嗓音緩慢,“一步步來。”掛斷電話,溫景安又撥了個號碼。————楚瑤在超市買了幾瓶水,又買了些吃的。她不是第一次開長途,這條路她大學時開過很多次。不休息的話,十一個小時。楚瑤明明可以冷眼旁觀,在第一時間撇清關係,讓他去死。他身上有血,靠在車上,脆弱的仿佛隨時都能死去。楚瑤想,上次她腸胃炎,溫景安幫了她,她不過是還清。把男士雨衣放進購物籃,買了兩條毯子。楚瑤拎著東西回車上,溫景安正在發短信。楚瑤上車把雨衣扔到溫景安麵前,“我需要在車裡睡覺,嫌臟你穿雨衣。”塑料隔絕病毒。楚瑤上車放下駕駛座座位靠背,取出一瓶水擰了半天沒擰開,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水,潮濕很難擰。斜裡修長冷肅的手落了過來,拿走水瓶擰開,還給楚瑤。楚瑤抬眼,溫景安把水放到座位中間的平台上,也放下座位,奇異的感覺,他的身體僵硬的躺著,靈魂早在火上炙烤,“幾點走?”“我要睡五個小時,你著急走的話,你找人來接你。”楚瑤拿過水喝了一口,放下水瓶,打開毯子蓋在身上,“建議你吃兩片消炎藥。”溫景安從藥箱裡拿過藥吃了兩片。兩個人都是半躺著,密閉空間,他們之間隔著二十公分。楚瑤身上的氣息落過來,微微的甜。空氣中籠罩著那種香甜的氣息,溫景安嗓子發乾,他長久的看著楚瑤,手心裡攥著的冰水已經溫熱,仍是壓不□□內的燥。他和楚瑤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