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鴦看了周圍一眼,見隔牆無耳,閱兒同房的萱兒也還沒回來,才說:“當初宜貴妃想與咱們柳家聯親,相中的本也是二小姐。但宜貴妃為了什麼,咱們當下人的不能說卻不代表不知道,七王爺在朝中與太子鬥得你死我活,為的不也就是那滔天的大位?咱們丞相素來效忠太子,那宜貴妃分明有拉攏之嫌,所謂忠臣不事二主,丞相又怎敢將咱們家的嫡小姐送過去七王那邊,最後勻來勻去,隻得將大小姐送過去湊數。”璀鴦繼續歎道:“大小姐倒好,就那麼走了,我這說句不過分的話,丞相得罪了七王,太子雖說因此對咱們柳家多了幾分信任,可宮裡頭,夫人和老夫人卻已經抹不開麵,咱們丞相府被擺到明麵上,行事起來殊多不便,我聽老夫人常在嘴邊說,這些都怪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不懂事,丞相又怎會一夜之間在朝中樹敵無數,與七王黨徹底水火不容。太子雖說照拂咱們,但也不是就保著咱們,丞相在朝中舉步艱難,連帶著大少爺二少爺也行走不易。”閱兒聽著,也驚出了一身汗:“大小姐,竟如此重要?”“重要?”璀鴦看不上眼的哼了一聲:“她不是重要,是惹上了重要的人,誰能想到,一個庶女居然敢如此不安分!逃婚,虧她做得出來!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孑然一身的跑了,這外麵豺狼虎豹的,指不定已經在哪兒沒命了,若是運氣差的,被騙到窯子去賣,說不準現已是玉臂千人枕,朱唇萬人嘗,還不如嫁給七王爺好生做個側妃。”閱兒聽著心裡不快,但也沒再敢反駁。璀鴦又看了妹妹一眼,道:“所以往後,彆在提大小姐了。”閱兒含糊應了一聲:“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都是過去的人,有什麼好想的。”閱兒不再說話,心中那翩然俊美的公子形象,卻依舊躍然眼前,像是一根紮在心口的刺,拔不出來,萬分彆扭。……三日後,閱兒一能下床了,到底還是立刻跑到一品樓蹲守,可等了一天,眼見將要黃昏了,卻再沒見到那清雋公子,隻得無功而返。等閱兒一回府,卻見府內已經亂成一鍋粥。看她回來,秦嬤嬤立刻遣人上來將她抓住,閱兒茫然若失:“秦嬤嬤您這是乾什麼?”“你這小賤蹄子,今日出去一整天,是做什麼去了?”閱兒有些慌亂,莫非是自己去打聽大小姐之事,被知道了?一想到之前堂姐的叮囑,大小姐已是柳府罪人,但凡沾染點,都是觸了老爺夫人們的逆鱗,閱兒頓時不敢承認,隻得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出去逛了逛,秦嬤嬤,今日奴婢休沐,本就可以……”“逛逛?”秦嬤嬤蒼老的臉皮獰笑一聲:“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說,你將五少爺拐到哪兒去了?”“什麼?”閱兒猛地一震,不明所以:“五,五少爺?奴婢,奴婢沒見過五少爺啊。”“沒見過?來人,將她給我帶到老爺夫人麵前去,我就看看,板子落在身上,她是承認還是不承認!”閱兒一聽又要打板子,更是亂了方寸:“秦嬤嬤,秦嬤嬤冤枉啊,奴婢真的隻是出去逛逛,並不知道五少爺怎麼了,秦嬤嬤,秦嬤嬤,奴婢真的不知道……”求饒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秦嬤嬤親自帶人押著閱兒進了內院,外院的灑掃丫鬟們,才議論起來。“閱兒可真倒黴,今日休沐她本就可以出府玩耍,就因為她不在府中,五少爺失蹤了,便怪在她頭上。”“這有什麼辦法?五少爺可是夫人的命根子,夫人年過四十了才誕下五少爺,一直當眼珠子寵著,如今人就這麼在院子裡好端端的不見了,這閱兒還好,隻是有嫌疑,與她一樣有嫌疑的,聽說還有幾個,他們也不見得都會丟命,可照料五少爺的奶媽丫鬟們,聽說已經打死了三個,其他的,還在用刑呢。”“真是要命,你們說,五少爺真是府裡的人拐走的嗎?我怎麼覺得像是……”“噓。”另一人堵住那人的嘴,叮囑道:“莫要亂說,這時候,老爺夫人都寧願相信是內賊所為,若是被‘那個’帶走的,隻怕五少爺,就真的沒命了……”幾個婢女說得全身冒汗,後背發涼,不覺一個哆嗦,趕緊散了,不敢再編排。……而此時,京兆尹衙門內,柳蔚正手中捧著一整摞的附錄,看的認真。這些附錄便是她此次來京要辦的正事,瞧著上麵那一行行的文字,柳蔚的眉頭,越蹙越緊。最近三年,京中朝廷重臣,宗門貴族府內,陸續有幼兒失蹤,皇上知曉後,為之震怒,起初便派京兆尹全力追查,但幾個月後,真凶沒查到,卻找到了這些孩童的屍體。因為出了人命,刑部與兵部也參與進來,可三年下來,嫌犯找到不少,卻無一是真凶,而最近一年,又有孩子開始失蹤,並且……柳蔚看到某一行,倏地抬頭,目光震驚:“十六王爺也丟了?”一旁的容棱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點頭:“十六弟是去年中秋,隨她母妃回娘家時被擄。”柳蔚繼續看附錄,便看到那頁人口詳細上,身份一欄確寫著“十六王爺,容耘”,而年齡一欄,則寫著一歲。才一歲的孩子,就這麼丟了,至今一年過去,依舊生死未卜。她歎了口氣,問:“京兆尹的調查結果如何?”容棱瞥向恭候案前的京兆尹林大人。林盛聞言上前一步,愧然垂頭:“稟大人,現今……一無所獲,但下臣已將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可那些賊人卻像妖魔鬼怪似的,一點線索都沒留下,不止我們京都衙門,刑部和兵部,也是沒有半分進展。”這是把刑部兵部也一道拉下水了。柳蔚將附錄放下,問:“現下可有屍體?”林盛愣了一下,搖頭:“沒有,那些都是重臣之子,一經發現便立刻被各家接了回去,最近一具屍體在半個月前,是越國候府小公子,也被接走,十天前就入殮了。”柳蔚看向容棱:“沒有屍體,我無法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