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與那粉衣女子也走來,說起來,從柳蔚回家,這還是第一次見柳逸,便是同住在相府的柳琨,柳蔚也隻見過一次罷了。不過到底是兄妹一場,柳逸還是一眼認出了柳蔚,上前將柳蔚打量一番。柳蔚也微微屈身,行了個禮:“見過三哥。”柳逸笑笑:“早就知蔚兒回府了,隻是事務繁忙,三哥一直沒抽空來見見你,你三嫂倒是說過一次,說是與你頗為投緣,改日還要請你去彆府做客幾日才好,”柳蔚看了眼那旁邊的粉衣女子,附言:“三嫂性子熱情溫和,妹妹與三嫂也頗為投緣。”“昨日知曉老夫人出事,我急忙趕來,也未準備什麼。”柳逸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玉鐲:“這是昨個兒才到的新貨,從南州發來的,質地不錯,蔚兒莫要嫌棄。”一看柳逸將那鐲子拿出,他身邊的粉衣女子便動了一下,隻動作並不大,可柳蔚卻看見了。柳蔚瞧過去一眼,那女子與柳蔚對視一瞬,又彆開視線。柳蔚接過玉鐲,嘴角勾著:“這鐲子看著便不是凡品,妹妹便多謝三哥了。”柳逸文質彬彬的笑著:“你喜歡便好。”說著,便對柳域告辭:“那大哥,我現在走了,今晚再帶芸兒過來。”柳域點頭,任弟弟離開。柳蔚看到柳逸上了馬車後,那粉衣女子也隨他一起上了車廂,不覺挑了挑眉:“那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遊姑娘吧?”柳域看柳蔚一眼:“姑娘家,打聽這麼多做什麼,快回去,祖母隻怕早等著你了。”柳蔚卻不急:“大哥與我說道說道,那位遊姑娘,到底與三哥是什麼關係?昨晚三哥回府,不帶三嫂,卻帶著這遊姑娘,他們,莫不是還在一間房過的夜?”似乎沒想到柳蔚會問這麼直白,柳域臉上可見尷尬:“說了讓你彆打聽,那是你三哥的家事。”“他既是我三哥,我便也是他家人,妹妹可是聽說,這遊姑娘是個歹毒的,連三嫂肚裡的孩子,都弄掉了。”柳域皺起眉:“誰嚼了這些舌頭根在你耳邊嘀咕?”柳蔚笑笑:“大哥莫要急著怪罪下人,這無風不起浪,敢做便要敢當,妹妹私以為,你們男子心中認為,在外逢場作戲,在家左擁右抱,那都不是錯,最錯的,唯有就是寵妾滅妻,尤其這還不是妾便已經踩到了當家主母腦袋頂上,日子長了,還不知要長怎樣個脾性。”“妹妹說這些,也不是要編排三哥一家,隻是咱們既然都姓柳,那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三哥雖不為朝廷辦事,但他丞相三子的身份,永遠掛在身上,他的醜聞,也是給相府門楣上抹一層灰,大哥二哥父親都在朝為官,可莫要再因為什麼,壞了前程才好。”柳域嗤笑:“相府門楣上最黑的灰,就是你抹上去的,要不是祖母四處周旋,隻怕二妹三妹四妹的婚事,都要讓你儘數耽擱。”柳蔚不卑不亢:“我怎麼一樣,我是女子,我哪怕犯了這樣大的錯,帶累也就帶累幾位妹妹,頂多,再害父兄們在朝中受七王爺為難一些,皇上卻頂多知會皇後一聲,讓娘娘找祖母與母親說道一番,提點一番,背後再罵罵我,說到底,女子的事,難登大雅之堂,也無人會將我的過錯,擺到朝堂上來攻擊父親。”“但三哥要做出令人詬病之事,還會一樣嗎?說簡單點,我逃婚,不構成禦史參父親一本的理由,但三哥一旦行差踏錯,等待柳府的,就是萬丈深淵,況且……”柳蔚說到這裡,看了看四周。才壓低聲音道:“況且,三哥在京都鋪麵林立,財源滾滾,大哥以為,皇上會不忌憚?”柳域皺起眉:“皇上會忌憚一個區區商人?”“皇上會忌憚一個富可敵國的丞相。”柳蔚語出驚人!柳域心口一跳,再看柳蔚時,眼神已經變深。“大哥,古往今來,哪位皇上不多疑,咱們這位,你以為呢?”“閉嘴!”柳域看了看四周,謹慎道:“這種話不準再說。”柳蔚含笑著點頭:“我不說了,大哥心裡有分寸便是,說到底,咱們柳家總不會毀在一個遊姑娘手裡?方才大哥問我,是誰與我嚼舌頭根,說三嫂的孩子,被那柳姑娘弄掉的其實並非柳府下人告訴我的,我還未回府之前,已聽人說過,這件事,京都上下不少豪門裡頭,都在流傳,昨個兒連於文家的小姐,都朝我打聽這是不是真的。”“所以,妹妹以為,現在是皇上還信任著咱們柳府,還信任著父親與大哥二哥,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打算懲治,但若是這種信任崩裂了?或是出了什麼意外?三哥這件事,便立刻會成為聖上攻擊我們相府的籌碼,大哥,居安思危啊。”柳蔚這些話,聽得柳域後背直冒冷汗。柳蔚覺得也差不多了,朝柳域福了福身,抬腳走進了相府大門。後頭,柳域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原本溫和的眼中,已經凝出寒光。進入相府,柳蔚沒急著回懷月院,而是直接走到了孝慈院,這個時辰,是請安的時候,柳蔚一過去,就遇見了正好從裡頭出來的柳瑤柳沁柳玥三人。三人看到柳蔚,稍稍愣了一下。柳瑤便說:“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大姐姐,怎麼,不是抱著於文敏馨的腿,賴在於文家不願回來嗎?怎的還記得柳府才是你的家嗎?”在柳蔚眼中,柳瑤的智商根本不夠她一指頭的,所以她並不打算與柳瑤較真,隻從柳瑤身邊走過,打算進屋。可柳瑤不依,將柳蔚攔住,還理直氣壯的說:“怎麼,被拆穿了就想逃,姐姐就這點本事?”柳蔚笑了:“我當然沒本事,至少沒二妹妹本事。”“你說什麼?”柳瑤可不覺得柳蔚會真誇她,這話裡的諷刺味道,她一聽就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