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張雨一愣,趕緊將小孩扯開,去看那藥丸,卻隻看到一堆粉泥。ww“這小孩怎麼回事?”尋紅也看到了,不禁訝然。張同倒是沒說話了,他覺得這小孩是聽懂了他們之前的話,知曉這藥丸是毒藥,不想二哥喪命,才有此舉。若真是如此,這孩子不說好壞,至少,對他二哥還有些情分。“這藥叫黑骨紅,外皮呈紅,內裡呈黑,由黑蜘蛛,黑皮草,研磨而製,其毒性猛烈,從服食到身亡,前後不超過半刻鐘,一旦服用,再好的大夫,也回天乏術。”他說完,就看向張雨,眼瞳平靜無波:“聽你方才所言,若你事敗,願自絕,以報主命,但其實,你不用這麼實在,這世上假死之藥千千萬萬,你想自絕,我一個時辰內,便能給你做出十種不帶重樣的假死藥,服食後,無副作用,且口味甘甜可口。若你當真事敗,吞服此藥,一個時辰內心跳全無,宛若真死,一個時辰後,卻能睜眼呼吸,與平日無異,你要不要?”紀冰說完一通,就看到在場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他。他咳了一聲,將天才製毒師的氣勢擺了出來,擰著眉再問:“要是不要?”“要!”先回過神的是張同。他這一出聲,尋紅和張雨也反應過來,尋紅直接起身,站在紀冰麵前,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整圈。張雨也看著紀冰,目光變來變去,久久不定。紀冰問張雨:“你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張雨沒說話,尋紅回答:“辣的。”紀冰點點頭,又問:“有紙筆嗎?”張同打開旁邊的櫃子,從裡麵拿出文房四寶。紀冰走過去,執筆熟練的寫了一大串藥名,並在最後加了一味辣椒粉,把方子遞給張同:“按這上頭方子抓藥,都是些常用藥,一刻鐘內給我找齊。”張同看著那藥方,沒有動。紀冰瞥了他一眼:“我是不著急,浪費的是你們的時間。”張同去了,走了三間藥房,把藥材都買回來了,加上來回路程,居然剛好卡在一刻鐘內。紀冰檢查了一遍,又道:“替我準備火,兩個鐵質的小鍋,以及空氣流通的場所。”尋紅把他帶到了藥材行的後院。紀冰觀察了一下風向,開始在一個假山後麵起爐。因為時間緊迫,紀冰做出的是藥液,不是藥丸,若要烘焙成型,至少還需要一個藥爐,這裡是沒有的。將藥液裝進一個小瓷瓶裡,再用紅泥封印,確保其不會灑出來。等做完這一切,剛好過去半個時辰。把瓷瓶遞給張雨,紀冰又端蒸藥的小鍋,用勺子舀了一勺剩餘的藥液,用水稀釋後,從假山後麵的老鼠洞,抓出一隻老鼠,強行喂給老鼠喝。老鼠喝完後,腦袋一歪,舌頭一吐,死過去了。紀冰也不解釋,旁邊的三人也未說話,四人靜靜的等待,半個時辰後,那老鼠的屍體都硬了,涼了,卻在一個瞬間,突然抽搐起來,然後,整隻鼠猛地跳起來,黑漆漆的眼睛看看左右,然後夾著尾巴,一竄就跑進草叢不見了。紀冰拍拍手,轉身看向三人:“如此,沒問題了。”張雨表情古怪,尋紅眼神飄忽,張同卻是一笑,道:“問題,大了!”紀冰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尤其是在沒有自保能力,且受製於人的情況下,他這個風頭,出得非常危險。但有句老話說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給張雨的假死藥,是沒問題的,但讓張同買的藥材,卻不光是製作那小小一瓶藥液的。有幾味藥,他通過烘焙,可將其製作成乾藥。若這三人真要對他不軌,他大可拖延時間,利用藥粉,將三人迷暈,再行逃脫。總歸,隻要能讓他接觸到藥,他便不是之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童,他的武器,已經在他身上了。張雨半信半疑的離開後,尋紅與張同,便將小孩又帶回了密室。密室裡很安靜,小孩沒有半點不適,他裹了裹自己的衣服,找了一個帶軟墊的椅子,坐上去,坐的舒舒服服的。中途,張同將尋紅叫出去,偷偷問她:“這孩子,要交給主子嗎?”且不說這孩子究竟是敵是友,光看他年紀輕輕,便身懷絕技,定然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交給主子,該是最好的法子。一向以主子為先的尋紅,這會兒卻沒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待張雨回來再定。”張同愣了愣,不覺得這件事需要二哥一起才能決定,但比起他們兄弟二人,在主子麵前更能說話的明顯是尋紅,他便不吭聲了。……張雨回到了流連巷,喬裝打扮一番,進入了千喜坊。他本打算,先靜觀其變勘察一番,確定有了動手的機會,再直入白心廂房,翻箱倒櫃,將那勞什子的玉佩找出來。當然,若是中途失手被擒,就算不能儘信,他也隻能立即服用那小孩製作的藥液,假死脫身。可是,當他進入千喜坊後,之前的計劃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人。張風是來找柳陌以的,是坊主的吩咐,少爺身子還未痊愈,每日仍舊需要服藥,這藥,往日是由付公子親自督著廚房熬,再親手送到少爺嘴邊,可今日,付公子與小姐去了衙門,據說青州府尹親自來請的,說出了個案子,有點棘手,讓小姐去看看。小姐聽了,將付公子也拉去了,少爺沒事兒乾,也跟著蹦躂去了。到了藥點,張風遵循坊主之命,端著藥去衙門,卻隻看到小姐、付公子,同那司馬大人,湊著腦袋,在一堆文書頁冊上忙得不可開交。張風上去打擾,問小姐,少爺在哪兒。小姐似乎也不知道,詢問了一番衙役,才知道在府衙對麵的燒餅鋪逗狗。張風又端著藥去燒餅鋪,燒餅鋪的老板脾氣不好,想到之前那兩個不會聊天的一大一小,沒好氣的道:“走了走了,早走了,去千喜坊逛窯子去了。”千喜坊,逛窯子。這六個字重疊在一起,讓風叔一瞬間就卡殼了,著急忙慌的跑回去跟小姐說,小姐聽完也愣了:“陌以帶紀冰,逛……逛窯子去了?”風叔忙點頭,表情很難看:“小……柳大人,少爺可從不是貪目好色之人,怎麼會,怎麼會去那種地方?這若是讓夫人知曉了,還不得氣壞身子?”柳蔚也覺得這是大事,顧不上跟司馬西說什麼,直接就要過去。付子辰碰見,問:“怎麼了?”事情緊急,柳蔚張嘴就說:“陌以帶著證人去了千喜坊,這孩子,這是……”她話說到一半,發現付子辰的臉黑成了鍋底,柳蔚一愣,反射性的問:“你怎麼了?”“嗬。”付子辰沒說話,抬腿就往外走。柳蔚跟在後麵,風叔也一起,快馬加鞭兩刻鐘後,他們出現在了今日格外熱鬨的千喜坊大堂。彼時,張雨剛到千喜坊。柳陌以則剛剛因作了一首賦雪的詩,正被一名名字裡帶了“雪”字的嬌媚姑娘,黏得動彈不得。當然柳陌以沒反應過來這姑娘為何貼自己這麼近,隻是覺得,這種受人崇敬的感覺,還真不錯,青州的姑娘,比他們豐州的姑娘,要熱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