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煞無形刀威力無窮,但陳子昂卻幾乎極少使用,蓋因為一用此刀,心神必定會陷入一股深沉幽暗的定境之中。在這定境之下,心神猶如一灣平靜無波的潭水,世間萬物都映測其中而不引起絲毫波瀾,愛恨情仇變得很淡,持刀之人幾乎變成了一個冷冰冰的怪物。雖然根據記載,在這種情況下不但能發揮出持刀人全部的潛力,還能有助攀登先天之境。但這樣的先天,陳子昂卻絲毫不感冒!連感情都沒了,跟個冰坨子似的有什麼樂趣?同樣的還有大須彌劍法,也是能讓人陷入佛家的禪意之中,都能輔助修煉之人參悟此道的先天之妙。像這樣的功法,都是各門各派真傳弟子才能修習的頂尖武學,可惜陳子昂身負的兩種都不和自己的脾性,反而是弱上一籌的四季殺法最為合身。但今日麵對魔道妖人,陳子昂彆無選擇,陰煞無形刀毫不收斂的揮出,即使如此還要再天雷子轟炸、襲殺、鬥戰之法全力爆發才能最終消滅對方。而且對方還是在身受重傷的前提之下!魔道中人的可怕可見一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魔刀,迷離的光芒已經消散,顯出它那非金非玉的材質,原本鋒利的刀刃上坑坑窪窪,看上去稍一用力就會斷裂的樣子。扔掉手中刀,陳子昂雙手死勁的揉了揉臉,雙眸中的幽寂開始緩緩消散,肉身的疲憊浮上心頭。扭頭掃了一圈,不遠處的屈冰彤兩女早已被天雷子的爆炸震得昏了過去,而閆振更是屍骨無存。從地上撿起對方的魔刀,漆黑的刀身絲毫沒有異樣,看來這夜魔刀比心魔刀要堅硬的多。不過也正常,看心魔刀的樣子也知道不是用來正麵對戰的。除了夜魔刀,地上還有幾件東西。一個黑色的鐵牌,其上繪刻著不知名的山川大嶽,中心處一個道字分外顯眼,角落還有兩個小字孔修!看來是對方的身份銘牌之類的東西了。鐵牌之旁是一個灰色的錦囊,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在天雷子的爆炸和陳子昂的密集刀氣之下不傷分毫,很明顯也不是凡物。長刀一挑,錦囊落入手中。伸手去撕口上的灰色束帶,卻發現用儘全力也不能打開。用刀戳了戳,毫無反應。想了想,把錦囊扔在那孔修的屍塊之上,錦囊沾染了鮮血,也也隻是多了一層暗紅,還是無法打開。陳子昂這才徹底死了心,在心中掙紮了片刻,最後遺憾的看了一眼手裡的錦囊,不甘心的扔回了地上。這東西很像傳說中的儲物袋,但這種東西傳聞上麵都有高人留下的印記,在失竊後能被人追蹤到,雖然這些都是傳言,但為防萬一,還是棄在這裡為好。畢竟自己也拿它沒辦法!至於手中的魔刀,習武之人講究人與器合,容不得雜念乾擾,這上麵卻不可能附加上其他人的什麼東西的。最後看了一眼滿地殘肢,微微歎了口氣,陳子昂身軀晃動,攜著昏迷的兩女消失不見。******七日之後,燕山派的大殿之前。屈冰彤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孝服,恭恭敬敬的對著大殿正中的燕山派列代祖師的排位跪地叩頭。“咚……咚……咚……”頭顱碰撞青石地麵發出聲聲悶響,身後的齊凝臉現不忍,卻也沒有上前阻攔。叩完頭,屈冰彤並未說些什麼,隻是雙眸通紅的上前把牌位一一收起,放入一個木箱之內。“咱們走吧!”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屈冰彤一身白衣、背負長劍、手提木箱,緩步朝山下行去。“屈小姐,上車吧!”山下,身材健碩的許伯掀開車簾,眼中透著股落寞。他本是殷家的老仆,自幼看著殷瑩長大,卻不想陪著自家小姐回未來姑爺家一趟,卻天人永彆,陰陽相隔。‘萬惡的魔道啊……’心中歎了口氣,看著屈冰彤兩女上了車,他也坐上了車架,揮舞馬鞭,‘啪啪’脆響之中,馬車車轍‘格拉……格拉……’聲響接連響起,一行人漸漸的遠去。車窗被人從裡麵掀開,通紅的雙眸看著熟悉的故鄉漸漸遠去,往日的情形一一浮現,屈冰彤再也遏製不住心中的悲痛,淚如雨下,滑滿臉頰。陳子昂獨自乘騎一匹健馬,微轉頭顱看了看淚流滿麵的少女,不由得搖頭歎息。閉目深呼一口氣,陳子昂從懷裡取出一卷書籍。這是屈冰彤交給他的,說是屈瀟陽特意留給他的禮物,也是屈瀟陽能夠不入先天卻能成為太玄派真傳的原因。凝神心法、清微符法(基礎版)。隨手翻看,凝神心法就是一門讓人收斂心神,靜心凝神的特殊功法,也是為後者打基礎的。翻完凝神心法之後,一個個奇異的符文出現在書頁之上。火符,繪製成功可讓綠葉變枯。水符,繪與某地,可在七日內彙聚一團清水。土符,可讓地表變軟。金符,可使堅木變得比原本更硬。木符,可促進青草增長。“可真是神奇!就是效果也太難看了吧?”陳子昂搖了搖頭,按照凝神心訣的要求收斂心神,一手輕輕在身前揮動,腦海裡一道符隨之顯現。半響之後,伴隨著一股奇異的氣息湧動,一道暖洋洋的氣息出現在身前。陳子昂不由得咧嘴輕笑,看來自己真的很適合走屈瀟陽的後路,做一個符師。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強大的心神自製力,自己除了橫練之外原來還是一位製符的天才。繼續翻動書籍,後麵還有幾種複雜一些的符篆。比如禦風符,比如鎮宅符,還有驅邪符等等……不過看上去都沒什麼用處,真不愧是基礎版本。隨著陳子昂心神沉入繪符之中,時間也漸漸流逝,不知不覺間眾人已經走出了南嶽的國境,步入了這名曰齊國的境內,越過齊國即是大乾了。“呼啦啦……”漆黑之夜,風驟雨急,馬蹄急踏,車轍不停。陳子昂眉頭緊皺的看著前方,密林之間小道蜿蜒,不知通向何處。“小兄弟,看來我們是迷路了!”馬車上的許伯看著遠處歎了口氣。“今天隻能在雨裡過夜了!”“那倒不必,我剛才見到前方有火光閃過,估計不遠就會有人家的。”“這深山密林的,怎麼會有人住?”“誰知道哪?”陳子昂搖了搖頭,加快了身下的馬速。前方真的有火光,那是一間破廟,大門損壞了一扇,屋裡也許久未曾有人打掃,蛛網遍布大廳,慈悲的佛像在火光下顯得有些猙獰,不知是不是在惱怒自己竟無人祭祀!廟內左側正有四人圍在一起生火取暖。“天色已晚,外麵又有大雨,幾位不介意擠一擠吧?”陳子昂綁好馬匹,拱手朝幾人一禮。“這裡已經荒廢,本是無主。況且此處是佛祖的居所,我佛慈悲庇佑世人,我們這些外人又哪有介意的道理?”四人中一位中年文士起身一禮,笑著給幾人騰出一塊地方。“不嫌棄的話,一起來烤烤火吧?”“先生客氣了,不過我們這裡還有女眷,不太方便,就不必了!”陳子昂雖然年幼,但舉止有度,到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他的年齡。“既如此,諸位請便!”中年文士一禮,與同伴對視一眼,緩緩的坐了回去。外麵的許伯也停好了馬車,和屈冰彤二女一起進了廟裡。幾人早就身心俱疲,在大殿一角掃了一掃就盤膝休息了起來。陳子昂不著痕跡的看了看不遠的四人,也閉上了雙眸。腦海裡的青銅石門此時光芒早已大盛,一股吸力隱隱約約的產生,雖然知道地方時間都不對,但陳子昂卻已經沒了選擇的餘地,心神投向青銅石門,一個漆黑的漩渦產生,把他的心神吸入其中,投向冥冥之中的另外一個地方。身軀晃動,起起伏伏。睜開雙眸,道路兩旁綠樹成蔭,鳥鳴之聲不絕於耳。幾個身穿製服的兵丁正搖搖擺擺的在前方引路,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身旁一人已經湊了過來。“孫公公,此次路上恐多有不寧,你們東廠隻派了公公一人前來嗎?”‘公公?東廠?’陳子昂身軀一僵,艱難的轉了轉身子,看向身側的一位黑須大漢。“你剛才說什麼?”聲音剛出口,陳子昂身軀猛一搖擺,差點從馬背之上跌倒下來。自己的聲音刺耳、尖細,竟然猶如處於變聲期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