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陳子昂來說,進階元神不過是水到渠成,若不是最近幾十年來天道盟事務繁雜,他一時間無法脫身,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可以嘗試著進階元神之境了。而在三十年前,陳子昂就解開了天門仙境的守護陣法,並一一掌控,與三仙教的**旗門陣一同拱衛大荒山,如今就算是有元神真人前來,天道盟也是不懼。微微定下心思,放下心中的掛礙,全身心的準備好迎接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此時的陳子昂,已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大宋中原腹地的上空,低下頭顱,透過皚皚白雲,繁華的大宋都城已是儘數入目。這個城池之中,足有百姓三十萬餘,在這種建築等基礎設施極為落後的地方,彙聚這麼多人,已是一個極為了不得成就。在大宋鼎盛之時,京城更是天地間萬事萬物的彙聚之所,它的繁華,足以讓四方萬國俯首稱臣。此城之中,還坐落著曾經的勇王府,隻是裡麵的人,早已與五百年前再不一樣!“就在這裡吧!”靜靜的看著下方那陌生中帶著股熟悉的莊園,陳子昂眼眸中的落寞漸漸收斂,最終化作一片寧靜與淡然。“丹碎嬰成!”雙眸一閉,他體內的金丹已經悄然開裂,內裡的那個人影從中一躍而出,丹氣在他身下彙聚,不停的融入到新生的元神之內,慢慢的壯大著元神。初生的元神與宇宙接觸,天地間無數信息無窮奧秘就在瞬息間一擁而上,即使是已經經曆過一次,但這種來自天地間最強大而深邃的震撼,還是讓陳子昂為之沉醉。隻是一個瞬間,他對於自己修行功法的理解似乎就攀升到了一個巔峰之狀,對於天地宇宙的明悟,更是瘋狂的提升。而且不同於第一次的進階,這一次的感悟,更加清晰、明確。與此同時,來自內心的繁雜思緒也開始上湧,元神之中的雜質更是吸引著某種未知的存在,悄然出現在他的思緒之中,重重幻像一一生成。心魔,也被稱之為無相天魔!這種東西無形無質,卻偏偏真實存在,是修士進階元神的最大阻礙。蓮台界的前輩們,為此專門設置了一個無上大陣,直接封死了心魔進入的途徑,甚至不惜提前引來雷劫的轟擊。在他們看來,就算是那凶狠的四九雷劫,也遠遠不及心魔來的恐懼、難纏。每一個人心中誕生的心魔都不一樣,心魔創造的幻境也與真實無異,如果無法堪破的話,終究會元神消寂而死。就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七寶妙術無上心經!”即使是元神真人都為之恐懼的心魔,對於陳子昂來說卻並不算是多大的麻煩,他體內的七寶妙術來曆神秘,恰是心魔的克星。心經禪唱,混亂的思緒漸漸平穩,純粹的佛光照耀之下,元神中所有的外物儘顯無遺,心魔也不例外!這種情況下,他有無數種方法剿滅心魔,但陳子昂並未下手。“蜃獸之核,破!”隻見他單手輕輕朝前一點,身前那枚三劫妖神的核心猛然破碎。虛空一晃,一股虛幻的煙霧在陳子昂的身前轟然炸開,瞬息間湧向四麵八方,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已是把這整個世界全都籠罩在內。“那麼,開始吧!”高空之中,陳子昂盤膝端坐,呼吸全無。而肉眼不可見之處,他的元神已是悄然從他的頭顱鑽出,朝前一探,與蜃獸之核所籠罩的世界融為一體。“嗡……”心魔乃是修行人內心深處的**與無相天魔的結合。此時的它們已是有了朦朦朧朧的意識,追尋著本能,一道道流光已是各自沒入它們應去的地方。心魔與雷劫一樣,目的並不是要毀滅修行之人,而是考驗!隻有通過了它們的考驗之人,才有資格問鼎大道!而此時,他們的考驗,正式開始。******大宋皇城。新皇宋毅,年號昌平。太監總管魏德海抱著年幼的新皇,慢慢的放在鋪了柔軟被褥的床榻之上。看著新皇那緊皺的眉頭,至今猶現驚恐的表情,魏德海不禁微微搖頭,渾濁的雙眸中露出憐惜之色。“老奴愧對先皇,竟讓新皇受此屈辱!”思及先皇的信任,和交托幼子時的無奈,魏德海心中不禁燃起一股熊熊的怒火,恨不得拿把榔頭就要與那馬姓女子拚個你死我活。當然,他終究是理智的,先不說他這副老骨頭根本做不了什麼,若是他真敢表現出一點點不敬出來,還很有可能牽連到麵前的小皇帝。“哎!”哀聲悲歎的魏德海並未發現,床上的新皇宋毅突然身軀一僵,眼皮在這片刻功夫極速顫抖,而那緊皺的眉頭,也開始悄悄舒展。甚至,不過是刹那的功夫,他臉上的那股幼稚和青澀,似乎也悄然淡去,變換成了成熟與堅毅。世人並不知道,在同一時間。天際之中有許多道肉眼看不見的黑光劃過,落入天下各地,沒入到一個個**之中,在此宣告著此界紛亂的正式開始。“當……”卯時一刻,銅鐘撞響,標誌著皇宮一日的開始。“呼……”床上的宋毅猛然睜開雙眸,昨日的柔弱蕩然無存,反而透著股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堅毅和冷酷。微微轉首,在看到趴在自己床榻邊沉睡的魏德海之時,他眼中的冷酷才有了一絲融化的跡象。“魏公公?”“啊!”魏德海睜開雙眼,迷迷糊糊中猛然驚醒,急忙雙膝跪地。“陛下恕罪,卑職一時睡過了頭,沒能注意時間,該死,該死!”“魏公公哪裡話,朕這段時日能夠睡的安穩,還要多虧魏公公的相陪,何來怪罪之說,快快請起!”宋毅輕笑著從床榻之上站起,赤腳踏著木板,把手伸向魏德海。“……”“謝,謝過陛下。”魏德海抬起頭,眼神之中透著股訝異,怎麼一晚上的功夫,小皇帝就像是突然就長大了一般?他一般醒來都是要大哭大鬨一般才對的啊?“來人,給朕更衣!”宋毅沒有理會魏德海眼中的驚訝,隻是聲音一提,叫了女官前來,此時的他,就連聲音之中都透著股威嚴。“魏公公,麻煩您去叫一下王領侍,還有敬事房的周總管。”“可是,這個時辰,陛下該去壽安殿給太後請安了。”魏德海意有籌措,若是去了晚了,小皇帝可是要受處分的。“無妨,先去叫人,今日去晚一些,想來太後也不會責怪朕的!”宋毅嘴角微翹,似有不屑,眼中更是露出一抹冰冷的殺機。“這……,是!”也許是今日的小皇帝給了魏德海彆樣的感受,他竟是也沒有堅持,當即退下安排人前去叫人。等敬事房的周彬趕來之時,宮殿的監督領侍王大用正跪在小皇帝的麵前,一聲不吭,隻有粗重的喘息聲隱隱傳來。“微臣周彬,見過陛下!”敬事房有兩位總管,官職理論上是內官之首,隻是目前太後寵信身邊人,讓周彬有些失了份子,但他仍舊是內宮的頂尖人物。即使是皇帝、太後身邊的貼身內官,見了他依禮也要行禮下跪!“周親家,先皇待你如何?”宋毅開門見山,聲音低沉有力,絲毫不像一個孩童。“先皇代微臣恩重如山!”周彬其實並不怎麼把這位小皇帝放在眼裡,在他看來,宋毅不過是太後退出來的一個傀儡,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過今日,似乎有些不一樣……“先皇臨終前,曾拉我到他麵前,有過叮囑。”宋毅從上方的座椅之上緩步走下,龍袍並不合身,他的表情依舊幼稚,身量也很矮小。但他的身姿卻極具威嚴,龍行虎步、雙眸堪然,竟是讓人不敢直視。“先皇言道,朕若想活命,可尋周大伴。”周彬身軀一顫,他自幼與先皇相伴,大伴之稱更是許久未曾聽聞,此時聽來,卻有股複雜思緒摻雜其中。“可惜,朕即位月餘,先皇口中可以讓朕寄托生死的那位周大伴竟然連麵都未曾露上一次!不知先皇地下有知,是不是應該羞愧?”“陛下,微臣該死!”周彬牙關一咬,猛然一頭扣地,竟是直接撞得頭顱青紫。“是微臣愧對先皇!陛下若有事吩咐,微臣願儘犬馬之力!”“好!”宋毅點了點頭,眼眸中依舊冰冷。“你去,殺了太後,把她的首級給我帶來!我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啊!”周彬猛然抬頭,一臉驚愕的看著這位六歲的小皇帝,心中竟是陡然一寒。“陛……陛下,弑母之罪……”“陛下,微臣願往!”還未等他說完,一直在一旁跪地不吭聲的王大用卻突然一聲低吼,抬起頭顱。“哦!”宋毅頭顱轉動,看向王大用。“那好,朕在這裡等你。”“陛下稍等,微臣去去就來!”王大用臉色漲紅,猛然起身,雙手抱拳朝著宋毅狠狠一禮,這才猛然穿出屋去。去勢之急,竟是讓周彬沒能來得及阻攔。等腳步聲走遠,周彬才回過神來,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小皇帝。“陛下,您……”他聲帶顫抖,似乎不敢置信,王大用身為內殿的監督侍領,手握一定的兵權,如果突然發難的情況下,還真的很有可能殺了太後。但是,這實在是太過荒唐?誰能想到一向老實勤懇的王大用會突然因為這位小皇帝的一句話而發狂?他為了什麼?他怎麼敢?“周總管,你覺得,王領侍會不會得手?”宋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周彬呆愣的眼神漸漸平複,但心中的驚恐,仍是不自覺的從他眼底露出。“如果王領侍沒有得手的話?周總管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周彬心中咯噔一聲,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他發現自己已經踏上了賊船。王大用若是得手,自然會是內宮大亂,而如果沒有得手,這間屋子裡的人沒人能夠洗脫嫌疑,而他自己,無疑嫌疑最大!先皇的身邊人,看小皇帝受儘淩辱,所以指使王大用對太後下手。這種理由,不要太合適!“陛下,太後一死,皇宮定然大亂,為防有人趁機鬨事,微臣請示,圍住壽安殿!不放過一個人!”周彬心思電轉,瞬間已經明白自己唯一的生機所在。“周親家所言極是,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如何?”宋毅點了點頭,小臉上終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還有,太後最近一直想見見自己的家人,你順便替太後給馬相爺他們傳個信,讓他們今日來內宮一趟,彼此敘敘舊,如何?”這個小皇帝,是想一局吧馬家斬草除根?好狠的心!“可是,城防那裡?”周彬點了點頭,但仍然有些憂慮,皇宮的守衛,可未必能夠聽這位小皇帝的指使。“去叫孫副將軍,他乃是玄鐵軍的舊人,玄鐵軍從太祖開始,就是我宋家的自己人,我想他不會辜負朕的寄托的。”宋毅雙眸微眯,眼露冷光。片刻後,滿身鮮血的王大用手提一個布裹,踏入屋內。布裹內是一具首級,那首級相貌美豔,已無生機的雙眸還透著股驚駭和不可置信。“微臣不服聖命,已取此人首級!”“好快的刀!”麵對這個熟悉人的頭顱,宋毅竟然毫不變色,反而一臉讚歎的看著王大用。“久聞王領侍刀法驚人,內宮第一,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陛下過譽了!”王大用滿麵潮紅,狠狠的跪地叩頭,對麵前這位年僅六歲的小皇帝宣告著自己徹底的臣服。半日之後,又有七具屍首出現在這個庭院之中。他們每一個人,都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招其他幾位相爺入宮,朕要議事!”看著麵前的幾位屍首,宋毅隻是冷冷一笑,對身旁眾人眼中的仰慕與崇敬之情,更是似若罔聞。在他們看來,剿滅馬家,朝廷就會穩固。而大宋有這麼一位神奇的君主,必定會再次迎來中興之望!但可惜,這在宋毅看來,不過是剛剛開始。大宋五百年天災**、土地兼並、天下豪強並起,已是亂世征兆,區區馬家,不過是一個引子罷了,沒了馬家還會有牛家!若想天下真正的太平,還早得很!不過,我得前人夢中傳承,明悟了經濟、政治、依法治國等等之秘要,相信定然能夠平複混亂,逆天改命,再續我大宋壽數!與此同時,郢縣,縣尉柳家的後院。柳朝恩猛然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滿身俱是冷汗。“啊!”“我沒死,我沒死!”他身軀顫抖的撫摸全身,卻發覺自己夢中的淩遲之刑竟是沒有在自己身上留下傷痕。“嗯?”不過下一刻,柳朝恩就呆在原地,眼帶驚訝的看著自己細膩白嫩的手掌。‘不對啊,我征戰沙場那麼多年,手怎麼還這麼嫩?’“擱置……”恰在此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和熙的日光從外灑落,伴隨著一個修長的身影。“少爺,您沒事吧?”柔軟的聲音,輕輕擊中柳朝恩那久經世事的心臟,他大嘴張開,眼中儘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門口立著的那道倩影。“小翠,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