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當空,星光浩渺。岷山多水,微風拂過,波光粼粼,水月相應,山風相合,天地更顯空幽寂靜。山水之中,有一葉扁舟漂浮其上,一位頭戴鬥笠、身披蓑衣的老者獨自垂釣,白須拂動,一副悠閒自得之意。扁舟雖小,卻也五臟俱全,有輯、有爐、有壺,有桌也有椅,壺中溫著酒,酒氣撲鼻;桌上有酒盅,酒水清澈。一切,都仿佛在準備迎接那還未曾前來的客人。“嘩啦啦……”溪水晃動,一尾金鱗被魚線拉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落入漁翁身旁的魚簍之中。“又來了一頭!”漁翁淡笑開口,他雖麵容蒼老,聲音卻渾厚有力,鬥笠下滿布皺紋的臉頰之上,放置在一雙對世事充滿好奇心的純真雙眸。金鱗脫水甩出的雨珠灑落扁舟,當即化作粒粒混元水珠,被老者輕輕撚起,笑嘻嘻的拋入水中。“老丈,可知岷山福祿山莊?”一個緩和之音從岸旁傳來,應聲看去,卻是位身著潔白長衣、背負棍棒的年輕女子。女子相貌平平,身材乾瘦,發絲被一根藍色絲帶隨意箍在腦後,看上去平平無奇。隻是此地處於神山,地形複雜,更有猛獸時有出沒,此女卻一身潔淨,微塵不染,卻顯得有些不太平凡。漁翁轉過身來,凝望對方,心中已是暗生堤防。以他的修為,被人無聲無息的靠近,來人的實力,定然極為恐怖,但自己等候的人當中,似乎沒有這位女子?莫不是?她是那麵的人?思及此處,他心中越發警惕。“姑娘哪裡人?為何前去福祿山莊?”“在下劍宗諸葛晴兒,應邀前來。”對麵的女子拱手一禮,應聲答道。“劍宗?”漁翁眉頭皺起,在腦海中翻閱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劍宗!”“你是劍宗僅剩下的那位?”道基後期的漁翁年歲不過三百有餘,自出生起修行界就已早早沒了劍宗的音訊。還是成就道基之後,交遊開始廣闊,見聞增長,才得知了這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大宗。“正是!”諸葛晴兒神色淡然,麵上不喜不怒。“前輩見諒,晚輩失禮了。”漁翁卻自知言語不當,急忙開口道歉,並以晚輩居稱。雖然據說這位劍宗僅存的宗主修為不怎麼高,但那也是相對來說,至少,這位是成就了金丹的存在,要不然也活不了那麼多年。“閣下可知福祿山莊的位置?”諸葛晴兒再次開口。“晚輩知曉,這就給前輩引路。”漁翁低下頭,輕甩魚竿,扁舟隨之而動,化作一道朦朧清光,拖著漁翁直升高空。“前輩請隨我來。”“嗯。”諸葛晴兒輕點頭顱,腳步一點,化作一道白芒緊跟其後。明月之下,清光與白芒穿梭於群山之間,半響後,停與一處山峰半腰,繞之旋轉。“漁翁,可是又有客人來了?”山中自是有人早早就看到了逐漸靠近的遁光,清光起伏,幻影消散,一片造型精美的樓閣屋舍顯露眼前。一位中年男子搖搖晃晃的升入高空,迎了過來。此人身著一身灰色道袍,發鬢隨意插著一根木簪,容貌算得上端正,隻是眼神淡漠,身上帶著股消沉、頹廢之意,讓他顯得有些潦倒。看到此人,諸葛晴兒眼眸微眯,此人雖然看上去毫不起眼,但氣息卻是與天地時刻相彙,竟是位金丹修士,而且還是中品金丹!而對方體內那股淩厲的劍意,更是給了她一種熟悉感。是位劍修!而對方在看到諸葛晴兒之時,也是心中一緊,目光微縮,心中暗襯:‘高手!’“張前輩,這位您可是仰慕許久了。”漁翁哈哈大笑著朝著諸葛晴兒遙遙一引。“這位乃是當代劍宗宗主,諸葛前輩!”“哦!”聞聽此言,張姓修士眼眸一亮,身上的頹廢之意一掃而空,鋒銳劍意則是震動雲霄。“原來是劍宗宗主當麵,久仰久仰!在下張武揚,一直居於岷山北撩洞,自號正陽劍!“張道友劍氣驚人,在下佩服,不知無量宗許鉞可在?在下應邀而來,前來助陣。“諸葛晴兒掃過對方的劍意,言不由衷的拱了拱手。她能看得出對方想與自己比劃比劃,但她自己並無興趣,她一直不善論武,隻善廝殺。“助陣?“張武揚眉頭一皺,身上的劍意也微微收斂。“難道諸葛宗主也覺得正邪不兩立?““這……,難道不是嗎?“諸葛晴兒眨了眨眼。“看來諸葛宗主並不了解邪道修士。“看出諸葛晴兒不似作偽,張武揚微微點頭,單手朝後一引。“請隨我來,等下會稍有不便,宗主不必擔憂,這是正常的程序。”雖然對方說自己是劍宗宗主,但是真是假,還需辨彆,不可能你說什麼彆人就會相信。“張道友似乎對正邪之爭有彆的看法。”諸葛晴兒跟在對方身後,緩緩落下身軀。“宗主不知,此次正邪論道,並非是一定要把對方趕儘殺絕,而是在前輩的撮合下,兩方坐下心平氣和的談一談。”張武揚抿了抿嘴。“您應該不知道,此事的緣由,其實我們正道並不占理。”“可據我所知,邪道修士大都生性殘忍,修行的邪法更是毫無人性!”“宗主也說了,大都,那也就是還有一部分不是了。”張武揚一挑眉毛。“要知道,世間能夠拜入名門大宗的畢竟是少數,很多修士根本沒有傳承,這些人有很多都被人冠之邪道修士的身份。”“魔劫降臨,這個時候再起正邪之爭,彼此大耗實力,殊為不智。”“這是道友一個人的想法?還是都是這般想法?”諸葛晴兒回想入雲龍許鉞邀請自己之時所說的話,倒覺得無量宗應該沒有與邪道和解的意思。“是我個人的想法。”張武揚直言。“但,也有不少修士與我有同樣的想法。甚至,就連邪道修士,也有不少是抱著善意而來的。”“是嗎?”諸葛晴兒眉毛一挑。“我可不這麼覺得。”“何以見得?”“如果真如道友所說,那這位心含殺氣的又是哪位?”諸葛晴兒單手一伸,一指前方不遠一位立在窗欄之前的黑衣男子。“宗主說的是誰?”張武揚朝著晴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卻是一臉的迷茫。“哦,原來道友你看不見。”微微點頭,伸出的手指輕輕朝著虛空一扣。“砰……”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一個漆黑人影從中穿出,單手一豎,已是有上百道碧綠之光飆射四方。“獨臂怪韓蒼!”眼見此人憑空冒出,張武揚心頭一跳,已是怒喝開口。“休要傷人!”“錚!”劍光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