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非常委婉地說明了拒絕提親的決定,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大伯一家的臉色就像將下暴雨時的天氣、又像遭了晴天霹靂。小妹立刻倒黴了,她在張九金的口裡很快就變成了包括很不懂事、腦子不好用等一堆毛病一無是處的丫頭,或許越熟悉的人越容易遭遇無所顧忌的責罵。剛不久還活潑開心的她,現在判若兩人,一聲不吭地低著頭又是委屈又是傷心。而張寧卻被區彆對待,大伯對他的不滿情緒是溢於言表,不過沒有一句責罵的話。哪怕他是晚輩,但他現在有官身,張九金本能地有些敬畏,所以至始至終沒有惡言相向。“您彆責怪小妹,這件事是我拿的主意。”張寧忙解釋。他不是對大伯的態度不滿、人之常情而已,而是覺得他們把所有責任都推卸到小妹身上很不是滋味。既然生為男子,雖無法承擔得起所有的事和責任、也許某些時候沒辦法要靠彆人擦屁|股,但有所擔待的心態一定要有,這是張寧的觀念。他說道:“我私下也問過小妹,她也說蘇家二公子人還不錯,但是我多方考慮之後,覺得兩家門戶差異太大,不一定合適;而且我與蘇家大公子又是好友,現在答應了萬一以後產生什麼矛盾,反而壞了交情。”“這算什麼道理,算什麼……”張九金情緒有些激動。張寧道:“咱們舉個例子,蘇家是大戶人家,規矩多,咱們小妹卻不懂那些禮儀規矩,光是這一點就非三五月能彌補的。所以我想帶她在身邊,多見見世麵學些禮節,過段時間再操|心她的婚事。”堂兄驚訝道:“二郎要帶小妹一起去京師?”張九金終於忍不住撂下氣話:“行!張小妹你帶走,算咱們沒養過她!”說罷轉身就走。其實張寧此時心裡也很不爽,年輕人火氣大,要不是忍著就想對著乾,他是一肚子的道理想反駁過去,是不是彆人家大業大就完全不管自家女人的感受?但什麼道理都是沒用的,你一個侄兒去指責伯父的不是,大夥恐怕要在心裡罵你書讀到狗肚子裡了。他二話不說,當即就跪倒在庭院裡。兄妹倆現在沒有爹娘的情況,宗族觀念濃厚的大明朝伯父和父親的地位沒有區彆,下跪並不丟臉;而且換個角度看世界,要不是有張家這個根、不是父親收養供吃供讀書,以前的張寧就是個來路不明的賤民,考個毛的科舉做個毛的官。這一跪,是替他表達感恩的心。張九金立刻就停下腳步,忙道:“二郎,你這是作甚?”全家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張寧的身上,多少有些詫異。輩分高低自是不假,但世人是勢利的,張寧做官出人頭地了在家裡的地位就會變得特殊,商賈家庭家規又不嚴,連張世才成人後都很少向他爹娘行跪禮。張寧用誠懇地說道:“先父早逝,大伯伯娘及嫂兄多年照顧我們兄妹,才有我和小妹的今天。今晚我們兄妹忤逆長輩,張寧磕頭謝罪,請大伯息怒。”小妹見狀也趕緊在後麵跪下來,跟著張寧磕頭。張九金情緒複雜,開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肚子裡到底沒有張寧墨水多道理多。其實張寧既然說忤逆是過錯,他就不該挑戰家主的決定,可他隻是認罪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依然強行握著決策權。張九金實在沒有辦法了,頹然道:“起來,起來,今晚就這樣了,吵吵鬨鬨叫鄰裡看笑話。”大伯說完話就徑直回房,伯娘和堂兄急忙過來扶他們。伯娘鄒氏是個和藹人,不斷說著什麼彆往心裡去之類的話。一家人不歡而散,各自回房去了。小妹怯生生地看著張寧:“哥哥,我闖大禍了……”“沒事。”張寧對著她溫和地笑了一下,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往西廂房這邊走。開了小妹那邊的房門,張寧去掌燈,正想叫她上樓休息,她卻死抓著張寧的手不放,顫聲道:“哥哥送我上去,我……我怕得要死了。我闖出這麼大的禍,大伯會不會上來打我啊……”畢竟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自然沒張寧的膽子,在她心裡今晚的事肯定是很嚴重的。他便點頭,掌燈送她上樓,一麵寬慰道:“大伯是凶了點,但他不是壞人,對小妹也沒有壞心,怎麼會半夜三更來打你,放心好了。”小妹瞪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他使勁點頭,雙手卻一刻也不放,抓得很緊反應出她內心的緊張。進了小妹的閨房,又是晚上,他覺得有點不太好,便勸她早點睡一覺,洗漱今晚都可以免了。不料小妹就是不放心,說道:“我一刻也不想和哥哥分開。”她可憐兮兮地求道:“我知道哥哥要說什麼……就一晚上,我真的好怕,求求你了,不要離開我……”“哥哥就在隔壁。”張寧道。她還是不放,“我是不是做錯了,哥哥罵我吧。”“你沒有什麼錯。”張寧說道,“其實以我的看法,大伯也不是多對,愛一個人是沒有那麼多要求的,無論你能不能變鳳凰都會愛你。不過他是我們的長輩,而且也對我們有恩,不要和他計較這些……我隻想說小妹沒有做錯,不用有負擔。”張小妹的眼睛裡全是他,聽得不住點頭,又問:“哥哥說的愛是什麼意思?”張寧皺眉苦思了一會兒,自己也解釋不清楚,隻好儘力描述道:“就是想看到你笑著過日子,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想和你分享,最寶貴的東西都願意給你。”“哥哥愛我嗎?”她又繼續追問道。張寧愣在那裡,看著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仿佛忍受著什麼一樣,終於輕聲說道:“我愛你。”說出口了,語氣便極儘溫柔。她立刻一頭撲進張寧的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那句解釋非常模糊,但她感受了張寧的心情,本來就無須什麼語言解釋的。她把嘴唇貼在張寧的耳邊悄悄說道:“小妹一輩子也不和哥哥分開。”窗戶沒關,忽然灌進來一陣風,一下子吹滅了燈,房間裡立刻籠罩在黑暗之中。過了片刻,張寧的手顫抖著放到小妹的腰姿上,將她輕輕抱住了。這樣的擁抱在光下麵他是很難做到的,但是黑暗給了人勇氣。也許人的心底本來就藏著罪惡,不乾壞事是因為要承受被多方麵製裁的後果……那麼,假如犯罪不用付出代價,這將是混亂之源。摟著她的身子,張寧感受到了她美好的身材,小蠻腰的線條叫人愛不釋手。他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溫度,距離那麼近一如第一次醒來。他有點緊張,不知怎麼手竟然已經移到了小妹的側胸,隔著棉襖也能感覺到那輪廓、加上胸口的柔軟觸覺,讓他忍不住在腦海裡收集著零星的感官,想象編織著衣服下麵的乳|房。他急忙不動聲色地把手挪到了她的背上。不料小妹懂得不多,卻十分敏|感機靈,好像能“感同身受”張寧的內心,傻乎乎地小聲問道:“哥哥是想摸摸我的胸嗎?”張寧:“……”“那兩個東西每年都要長大一點。”她悄悄耳語道,“一開始有點疼,我覺得奇怪,後來見嫂嫂和所有的婦人的胸脯都會隆起,就覺得沒什麼了。哥哥想摸摸的話沒關係的,剛才不是說什麼東西都願意給對方麼?”張寧輕輕咳了兩聲,沒說話也沒動作。小妹從她懷裡坐直了身體,一會兒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張寧這才急忙問道:“你在作甚?”“我把襖子解開,這麼厚你怎麼摸得到?”小妹的聲音道。張寧忙道:“我不摸!”“我不說出去。”張小妹小聲說道。張寧忙道:“彆著涼了,拉攏衣服!我去掌燈。”他說罷從床邊站了起來,摸索著到窗前的桌子上找火折子。今晚天氣不太好,月亮星星一概沒有,光線黑得不行。終於摸索到了東西,他拔開來發現連一點火星都沒有,“呼呼”吹了兩口氣,連點反應都沒,隻好丟下問道:“你房裡有火石麼?”“廚房才有。”小妹說道,“你快過來啊,我看不見你了。”“我想回房睡覺了。”張寧道。突然“咚”地一聲沉重的響聲,然後聽得張小妹痛呼了一聲。張寧忙問:“你折騰什麼,摔著沒有?”“我不要你走……”張小妹忍痛說道。張寧聽得聲音不知道她受傷沒有,便摸索著走過去,兩雙手在黑暗中摸到了一起,張小妹立刻又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高興道,“抓住你了。”“真是被你抓住了。”張寧歎了一聲道。她撒嬌道:“哥哥陪著我,彆走了吧。”張寧想了想道:“那你上床去和身躺下蓋上被子,我坐床邊上,你抓著我的手,我不走。”“你生病了怎麼辦?”張小妹的聲音道。張寧道:“我沒那麼容易生病,就坐一晚上不算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