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草棚中(1 / 1)

平安傳 西風緊 1570 字 1個月前

read_tent_up;天上飄著小雨,哪怕是在南方,這個時節一下雨也是冷颼颼的。..西南門外的平地上更是被一大群人反複踩得泥濘一片,那些在泥濘裡排隊走來走去的人正是侯茂的人,大勝寨的人陸續遷到了石門縣城內,從中選出了一百五十號青壯組成的新兵,正分隊在cāo練隊列。城裡房屋人口密集,找不到比較大的空地;城外大部分地方是高低不平的丘陵地,方圓一裡的平地都不好尋,唯獨這西南小門外地勢平坦,就變成了軍隊的校場。校場邊搭著一個草棚,就像路邊的茶水攤;當然並不是茶水攤,這天氣茶水攤也沒生意。草棚裡坐著兩個人,一個是侯茂,一個是張承宗。原本是辟邪教分壇壇主的侯茂,搖身一變爽快地接受了新的身份:永定營左哨第二大隊百戶官。而張承宗是從第一大隊調過來任副百戶官的,他卸任後的總旗官由一個叫黃勇的隊正接替了。張承宗雖然是副,但訓練新軍基本都是他在cāo持,他才能把鳳霞山那一套隊列軍紀訓練用在新軍上。張寧選中承宗負責這件事,主要是看中他為人穩重識體,而且識字。承宗不負所望,先在新軍裡選拔了一批低級軍官,教會他們隊列,然後讓那些總旗隊正分彆去訓練士卒。隊列訓練內容其實並不多,無非就是立正、向右看、齊步走、正步走等常規內容。但張承宗發現訓練這幫人並不容易,大勝寨出來的那幫烏合之眾的資質比起第一大隊的武士差遠了。第一大隊那個班底以前就是鳳霞山的武裝力量,個個都習刀槍棍棒,常年練習武藝,本來就可以拉上去乾架的人。而大勝寨來的這批人大多數是農夫出身,業餘乾點裝神弄鬼的事悠忽老百姓,有一部分跟著侯茂打架鬥毆有點身手,卻也欠缺軍紀意識。而且南方丘陵山區的鄉民,一般都是散居,組織xing本來就差一些。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場麵,校場上的叫罵聲、鞭子聲不絕於耳,新任的那些低級軍官十分棘手,本來又是粗人,難免打罵不斷。那些新的士卒有的列隊時撓頭搔耳的、有齊步走分不清左右的,還有不懂軍隊裡上下絕對服從規矩的,和軍官對罵的,總之得有好一陣才訓練得出來。不過總體還算好,大夥兒也懂得不武裝起來就隻能任官府魚肉迫害;而且衣服軍械口糧都是發放,還有兵餉領,新兵隻有五錢銀月餉,但能有一份純收入也是不錯的待遇。侯茂看著外頭的小雨,又見地上全是泥濘,忍不住說道:“這天兒不好,要不今天就彆練了?”張承宗淡然道:“這點雨算什麼,咱們在鳳霞山訓練的時候,有一次正在練習行軍,每個人身上背五十斤東西在暴雨裡的山路上走了二十裡也沒停。”侯茂聽罷強笑了一下,隻得附和道:“那聽賢弟的,這訓練軍士之事還得你說了算。”過得一會兒,張承宗拍了拍手裡的縣誌,說道:“原來這石門縣自宋代起就有礦都之稱,礦產十分齊全,要不是今天聽那縣衙裡的王典史說起,我倒注意到這事。”侯茂道:“石門縣的鹽鐵礦是不缺的,常德府的一大部分鹽鐵都是這邊運過去。”“難道殿下早就知道……”張承宗若有所思地說,沉吟片刻又對侯茂說道,“主要是有硫磺礦。咱們的兵器優勢主要是火器,沒東西造火藥很麻煩,但在這石門縣來就不是問題了。”侯茂聽罷忙問:“探報九溪衛的兵馬向北出動,可殿下仍然下令你們第一大隊準備向西攻擊慈利縣,他就不怕九溪衛的兵馬是衝咱們石門縣來?到時候能戰的第一大隊攻城去了,就這校場上的這般人,如何抵擋得住?”“是這麼回事,大夥都有點擔心。”張承宗道,“不過聽韋百戶說,殿下判斷九溪衛的人馬是去澧州,暫時不會危及石門縣。”侯茂小聲問道:“殿下為何如此肯定?按常理,咱們攻占了城池,官兵出動應該來收複失地的,卻要繞去澧州?”張承宗悄悄說道:“侯兄理應有所耳聞,殿下以前在偽朝當過官,對官場的門道頗有些了解。他認為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官兵要對付咱們,多半會先經過兵部;不過澧州是個特彆的地方,華陽王府是官員們必救之地。於是前陣子殿下下令沿澧水以東四處征用船隻,做出要攻打澧州的樣子……這不九溪衛出乎意外地快速出動,殿下便認為是去澧州的。”“原來是這麼個理。”侯茂微微點頭道,“隻不過好像也冒險了點。”就在這時,隻見一頂轎子繞著校場往草棚過來,走近了,從轎子裡走下來一個穿綠袍的老頭,侯茂張承宗一看來的人是縣衙裡的王典史。王典史走進草棚就忙著深深一拜,態度十分恭敬。這些當官的平時對侯茂這種“邪教亂黨”那是凶狠得很,此時卻是一臉的討好。侯茂對這王典史不太感冒,便坐著沒動一副傲慢,不過言語上倒也沒說什麼難聽的。張承宗站了起來回禮:“王典史這急急忙忙地過來,所為何事?”“是這麼回事……”王典史討好地看了一眼沒開口的侯茂。“張大人下令叫咱們縣衙的官吏辦事,要鐵、硫磺等礦產,還要打造兵器和紙甲,辦事就得需要很多人力,而且許多礦場是官辦,你們來了之後壯丁逃跑得很多,也需要補充勞力。咱們再堂上一合計,準備從各地抽丁服役。全縣有人口總四千五百餘戶,其中準軍戶(預備)一千二百餘戶;咱們打算每五戶抽一丁,需要工匠和壯丁,這樣一來就能得到九百多口人。五戶抽一的方式已經很輕了,不料幾天了還是進展不大,官差派下去也無濟於事。就像那個雙溪裡有幾百戶人口,竟然一個丁都沒抽到。咱們沒法,隻好向張大人稟報,後來徐大人(老徐)讓我來找侯百戶和張百戶,說是讓你們設法去辦。”王典史見二人納悶,又趕緊拜了拜:“隻好來麻煩二位大人了。”侯茂終於開口道:“咱們不是管兵的麼?這檔子是為何讓咱們去管……殿下的意思是派兵是鎮壓?”張承宗沉吟片刻,說道:“恐怕是那樣。”“張百戶要在這裡訓練軍士,我也不太幫得上忙,這種事我去辦好了,難不住我。”侯茂爽快地說。張承宗點點頭,又提醒道:“殿下一進縣城就下令將領約束部下,咱們應該領會他不願施暴政的意思。屬下鬥膽進言百戶大人,儘量安撫百姓,避免屠戮。”“我自有分寸。”侯茂說了一句,便出了草棚。他在校場上點了兩隊人,讓他們取了長短兵器帶上出城去辦事。隨行的還有王典史和一個書吏、五六個衙役。那王典史的轎子是沒法坐了,下了雨路也崎嶇馬也不好騎,一眾人便步行去雙溪裡。走了十幾裡路,衙役先去通知裡正了。等侯茂等一眾人馬到了雙溪裡,便在一個村口見到了前來迎接的裡正和一乾百姓。附近的農戶見來了官吏衙役和兵馬,有的也遠遠地站在山坡上圍觀。隻見那裡正是個中年漢子,也不顧路上的濕泥,當下就跪在路上見禮。王典史見他態度甚好,便站出來責罵:“衙門明明下了政令,要你們雙溪裡五戶抽一丁到縣裡來,為何整整三天了連一個人也沒見到?”裡正道:“大人恕罪,我已經四處通知鄉民了,可人都不願意來,我也是無計可施啊!”侯茂抬起手製止王典史,開口道:“百姓決計不敢私自違抗官府,這事多半就是你的問題。”裡正忙道:“大人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教唆百姓違抗官府啊!實在是百姓聽說縣城破、易了主,便不願意去服徭役了。”“你這是瀆職,辦事不力!”王典史罵道。侯茂反而心平氣和地說道:“你起來,去把在雙溪裡德行威望高的鄉老請一個人。”“是,小的這就去請。大人們先到我家喝口茶歇歇腳。”裡正道。眾人便跟著裡正進了村子,侯茂等人在堂屋裡坐下等候,裡正趕著進村叫人去了。過了許久,就見他帶著一個拿上漆拐杖的老頭和幾個青壯走了出來。老頭走近了作勢要跪拜,後生們忙扶著他慢點。侯茂大步上前,一把扶住老頭,好言道:“罷了,不必行此大禮。敢問老丈貴姓名諱?”老頭也還比較配合地回答了問題。侯茂點點頭:“現在起你就是雙溪裡的裡正。”“這……”老頭有些意外。原來的裡正也詫異地抬起頭來,不過他也沒開口。這時侯茂轉頭道:“這個裡正教唆鄉民對抗官府,犯謀逆大罪,罪無可恕!有感上方愛民之政,暫且饒恕其家人xing命。來人,將他拖出去砍了,籍沒家資充公!”“大人,饒命!小人冤枉啊!”裡正臉sè頓時煞白,撲通跪倒在地。很快就有幾個軍士衝了上來,將其按翻在地,拿繩子把他的四肢都綁了,不由分說就往門口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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