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潮過後的影城已經徹底淪為一座煉獄般的棄城,坍塌的城牆,倒塌的房屋,破碎的屍體比比皆是,繁華的香港街威風不再,隻剩下滿目瘡痍,現在還能光顧這裡的除了一隻隻遊蕩的活屍之外,半條活人都看不到,一家奢侈品商店如同被匪徒爆竊了一般,無數令人眼紅高檔奢侈品垃圾一樣散落在地上,一個躲藏在櫃台下麵的女店員也被鼻子靈敏的活屍們拖出,按在大理石台階上把她纖柔的身子咬的破爛不堪。一家撞球室裡八個身著暴露的女活屍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大力咀嚼著滿嘴的碎肉,卻時不時望著那五彩繽紛的桌球呆呆出神,動作僵硬的摸起一個,還知道往那球洞裡推去。“喀喇~”一隻癡肥的活屍一腳踩裂了一塊古色古香的牌匾,“端王府”三個金色大字古樸而又典雅,但隨著癡肥的活屍一屁股坐在上麵卻被壓的四分五裂,活屍呆呆的轉頭看著那兩扇朱紅色大門,上麵一把大大的銅鎖牢牢的守護著這裡,任憑門前幾隻活屍如何抓撓也毫無用處。這已經是屍潮來襲的第三天了,一場罕見的大雨澆熄了地表的溫度,也同樣澆滅了影城居民所有的希望,隻是大雨過後烈日驕陽依舊我行我素,把那些殘留在地上的水窪通通蒸發的一乾二淨。“吼~”一隻身材嬌小的活屍興奮的刨動著腳下的瓦礫,它身上穿著的超短裙和脖子上掛著的上崗證,表明它不久前還是影城紅燈區裡的一名小姐,隻是它缺了一隻胳膊,隻剩一截白慘慘的臂骨掛在上麵,這使她挖洞的速度非常慢,但這並影響它的決心,它靈敏的鼻子告訴它,這堆瓦礫下麵一定有新鮮的人肉。“吼~”這隻女活屍又是一聲興奮的嘶吼,因為它已經看到一條粗壯有力的臂膀,沒有腐爛,也不是同類,女活屍迫不及待就想咬上去了,但還沒等它的臭嘴伸到上麵,那臂膀卻突然破土而出,一把掐住了它纖細的頸脖,毫不憐香惜玉的“咯啦”一聲徹底扭斷。女活屍就像條破布口袋一樣摔在瓦礫裡,滿是混沌的灰色眼珠裡也浮現出了一絲委屈,它真的不明白,鮮活的人類它搶不過那些身強力壯的活屍,自己在城外撿撿垃圾竟然還能遭遇不測,這還讓不讓屍活了?“呃啊……”瓦礫裡千辛萬苦的掙紮出了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滿身血汙的男人!男人坐在瓦礫裡迷迷瞪瞪的看看四周,他沒有去抖滿頭的碎石以及土塊,他怕自己一旦用力過猛會再次暈厥過去,那樣就真的隻能淪為活屍們的美餐了!半截身體還埋在土裡,男人竟然就從戰鬥背心裡摸出了一包皺巴巴的香煙,點上一隻美美的抽了一口後,立即感覺身體似乎又是屬於自己的了,隻是依舊虛脫的厲害!他又呆坐了一會,默默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看到連周邊遊蕩的活屍似乎都對他這種窘迫的家夥沒有半點興趣,他這才無奈地搖搖頭,抖去大量的灰塵,“稀裡嘩啦”的從瓦礫裡徹底脫身出來。踉踉蹌蹌的站穩腳跟,摸摸一直插在背後的開山刀幸好還在,但腰間的槍套裡卻空空如也,男人一瘸一拐的往斷牆裡走去,但剛走到停車場就被大量的活屍盯上,讓他立刻放棄了繼續進城的想法,用力拍了拍麻木的雙腿,他用隻比活屍快上一線的速度歪歪扭扭的衝進了一排藍色的彩鋼房內,關門的同時,身後的活屍堪堪摸到他的後腦勺。費力的拖來兩張辦公桌把門抵上,總算讓那扇搖搖欲墜的房門堅實了一點,男人擦了擦頭上冒出來的虛汗,簡單打量了一下這間辦公室,這裡他不止一次的來過,因為每次進城為了防止感染都要在這裡進行登記或者化驗,在他的印象中有四個女孩子都是睡在這裡的,而城防隊的姚隊長,他的小老婆也是在這裡泡到的!又歇了一會,男人緩緩走到牆角邊一個水壺旁,拎起來輕輕的搖了搖,他笑了,認為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水壺裡至少還有半壺水,他舉起來猛灌了一大口,一股發自肺腑的清涼讓他舒爽的哼了出來。男人似乎沒什麼節約用水的習慣,把剩下的水一股腦全部倒進一個紅色的臉盆裡,在毛巾架上挑了一條粉紅色的毛巾,聞著上麵淡淡的香氣,男人“呼嚕呼嚕”好好的洗了把臉,再把毛巾掛起來時,粉色的毛巾已經徹底黑了。男人走到鏡子前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臉,褪去滿臉的泥沙,露出的是刀削斧鑿一般的剛毅臉龐,隻是還微微有些虛弱的蒼白,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笑著對鏡中的自己說道:“林濤啊林濤,這次幸好你福大命大,不然你就要徹底跟這世界拜拜,又要去找拉修爾做伴嘍!”林濤簡單的清理完畢之後,立刻在這間辦公室裡翻箱倒櫃起來,除了一大堆女人的衣物之外,他好歹找到了幾斤大米和幾瓶藏的很嚴密的礦泉水,當然,最大的收獲無外乎那五包辣乎乎的榨菜片,林濤一邊拆椅子生火做飯,一邊感歎著,原來這裡的女人生活條件居然還不錯,連榨菜這麼貴的東西都有的吃!吃了一頓夾生米飯之後,林濤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抽著煙,桌上那五包榨菜倒是有三包進了他的肚子,裡麵大量的鹽分很快就讓他恢複了不少的力氣,至少不會連走個路都感覺軟綿綿的了。林濤對當天發生的事情還記憶猶新,那晚他被艾米一爪從城樓上打飛出去之後,要不是那座箭樓及時的坍塌把自己一股腦給掩埋在了下麵,勉強又給自己留了一個透氣孔的話,那麼他就算不被屍魔那腳給跺死,肯定也要被活屍啃了,早成了它們的腹中美食!但讓林濤意想不到的是,艾米不但對自己出手了,竟然還看到了滿臉陰笑的黃超然,看黃超然最後摟住艾米的樣子分明是他們倆早就搭上夥了,隻是讓林濤更加想不通的是,明明艾米已經通過儀式向自己效忠了,換句話說就是艾米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連拉修爾那天都是這麼保證的,可就在自己被擊飛出去之後,任憑腦海裡怎麼詛咒艾米,艾米卻依舊還是笑的那麼風騷,在那活蹦亂跳!“拉修爾!拉修爾你出來……”林濤沉著聲音呼喊,但是等了半天,卻一點也聽不到拉修爾那種戲謔的聲音響起,林濤蹙著眉頭用心感受了一下,立刻一驚,因為他感覺到拉修爾居然又受了重傷,和自己先前一樣,正處於昏迷狀態,隻是拉修爾的身體似乎在緩緩恢複之中,並沒有持續惡化,這才讓林濤可以微微鬆口氣。林濤煩躁的搖搖頭,看看表上的時間才早晨八點半,他歎了口氣,翻出一個女孩香噴噴的被褥,埋頭便拱了進去,沒一會便發出了均勻的鼾聲。林濤這一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等醒來之後,他這才想起來脫掉身上的戰鬥背心用濕毛巾胡亂擦了擦,在鏡子前轉身看了看心臟部位被艾米打出的傷痕,那裡雖然已經結痂,但看上麵結痂的形狀完全能夠猜到,當天的艾米一定是下了死手,要不是體內有拉修爾的力量在保護著他,艾米這一下便足以震破林濤的心臟!林濤咬了咬牙,暗恨自己實在是太粗心大意了,竟然對艾米一點提防之心都沒有,他歎著氣在一堆女人衣服裡翻找了一番,勉強找了一件可以套上的白色運動服後,卻發現在背後居然滑稽的印了一隻美羊羊!一口氣把剩下的半鍋夾生米飯全部吃完,想想看那兩包榨菜實在太鹹,吃多了隻能浪費飲水,他隻好忍住口腹之欲,把榨菜塞進自己的戰鬥背心裡,開始想辦法怎麼逃出去。林濤緩緩走到窗前,輕輕扒開了上麵的一頁百葉簾,發現外麵黑漆漆聚的全是活屍,他目測了一下,至少是在四五百隻的樣子,如果就這麼彪悍的衝出去的話,雖然不至於要了小命,但是被咬一口或者抓一下的話,抵抗病毒的虛弱又足夠他頭疼半天的。活屍的鼻子都是很靈的,它們知道屋子裡有人,所以通通賴在門前不肯走,林濤又默默觀察了一下整個停車場的情況,當天的作戰讓這裡變得空空蕩蕩,大部分汽車都被拉去直接點爆了,小部分汽車和停在城外的那些大卡車也被抽光了汽油,就算上去也發動不了,但是一輛孤零零停在城門旁的邊三輪摩托車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輛軍綠色的長江750邊三輪摩托,水滴型的油箱上有個白色的五角星,一邊的跨鬥裡用黑色的人造革包裹著,上麵沒有有機玻璃的擋風板,連駕駛位的坐墊都是硬梆梆的硬膠材質,但二戰時期的粗獷風格卻讓這輛車看上去硬朗而又狂野!這輛摩托是城防隊平常執行任務時所用的,至於這輛古董摩托保養的怎麼樣林濤不知道,但它天天鑰匙不拔,隨處亂停的壞習慣他還是很清楚的,姚隊長駕駛著它城裡城外的亂跑,林濤就不隻一次的見到過!隨手敲了敲彩鋼瓦的牆體,林濤抽出背後的開山刀走到離門最遠的角落,用力往前一捅,被陳鐵匠重新打造過的開山刀輕而易舉的就撕開了上麵的薄鐵皮,林濤不屑的笑了笑,又是幾刀下去,上麵的鐵皮立即被撕開了一個半平方的大口子,如此往複,辦公室裡很快就開始白色的泡沫紛飛。林濤最後一腳徹底把兩麵彩鋼瓦破開,在牆體上掏出了一個平方大小的破洞,麻利的一貓腰,極快的就鑽了出去,等活屍們嗷嗷叫著追上來時,林濤已經跳上了摩托車,一擰上麵用紅色絲線綁住的鑰匙,腳下用力一踩,這輛年頭不短的邊三輪摩托車竟然一腳就踩著了,可見姚隊長平時對他這輛唯一的座駕還是很愛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