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看著那個女人進了電梯,一直沒有說話,直到被蕭薇碰了碰。手串一直在震動,提醒他樓裡有鬼,可現下的狀況就是最不好下手的一種,知道有鬼,而且還知道肯定不止一個鬼。
“她有問題嗎?”蕭薇問。
鐘言搖頭:“她倒是沒什麼問題,隻是我照樣從她身上感覺到一陣怨念,而且還是無法超度的怨念。”
蕭薇頓時緊張起來,連帶著飛練的表情也變成了[(≧0≦)]。
“她有什麼怨念?她不是人?”蕭薇認真發問,小心求證。
鐘言說:“她身上有一種996的怨念。”
蕭薇的緊張頓時消失了,變成了啞口無言。飛練更不懂這話的意思,但師祖說的話都是對的。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蕭薇深有體會,“以前我下班後的怨念比她還大,跟誰都不想說話。這也是情理之中……現在咱們去哪裡調查?我總覺著這樓裡的怪事不能再耽擱了。”
“你的直覺很準確,這樓裡確實太不正常。”鐘言忽然摸了下蕭薇的腦袋,鬼煞裡出來的人,果然再也無法回歸正常生活。他對蕭薇這個姑娘產生了一些愧疚之心,畢竟她是無辜的,但她的前男友、她的命運,冥冥之中都像被人操縱,卷進了無法預知的靈異事件裡。
說來鐘言也覺著奇怪,在望思山上的時候他就對蕭薇很有好感,所以在她接聽到閨蜜趙麗麗的死亡來電時才願意多嘴幫她。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也講究眼緣,他們恐怕就是有緣。
蕭薇比鐘言矮,抬眼看了看他落在自己頭頂的那隻手,以及血管清晰的手腕,護士出身的她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手簡直就是夢中情手,打點滴最好下針。
但她馬上糾正了自己的想法,現在身份不再是護士,而是13小隊中的一員了。她的麵前是詭異莫測的鬼,不再是病人,或許也是和鐘言有緣,她見著他就覺著親切。
鐘言又摸了幾下才將手收回,剛轉身,隻聽得耳邊吧唧兩聲,飛練趴在自己的下顎骨附近啵啵地親。
“這是什麼?師祖的臉,親一下。”飛練振振有詞。
“你又怎麼了?”鐘言笑著問,好像已經習慣被他沒事親兩下。
“我也不知道。”飛練說謊,他隻是不喜歡鐘言看彆人那麼專注而不看自己,儘管他也挺喜歡蕭薇這個人類,但是他也不希望師祖太過關心她。
誰也不能搶了師祖對自己的關注。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樓道裡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聽聲音就知道是一個女人。鐘言和蕭薇對視一眼,抓住飛練的一條胳膊就往樓上跑,飛練的兩條小腿在空中飄蕩,要不是師祖動作快,他又不知道會掉到哪去。
樓裡的尖叫聲還在持續,但聽著不近,鐘言和蕭薇順著樓梯往上跑,動作敏捷宛如獵豹。還沒到三層,鐘言獵豹般的身子直直地摔在地上,他吃驚地看向蕭薇,蕭薇也一臉懵。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
仙家跑太快了。”
蕭薇趕緊把鐘言攙扶起來。
鐘言怎麼都想不到自己又被仙家給絆倒了!小時候他惹馬仙,那些狐狸、蛇、耗子就一刻不停地鬨騰他,總是將他絆倒,摔得鼻青臉腫,沒想到活了這麼一大把歲數,還是不長眼!
“咳咳,以後你讓你的仙家跑慢點兒,免得咱們自己人誤傷。”
鐘言揉著膝蓋繼續往上跑,大概這就是天性不合,自己還是一個小餓鬼的時候就被馬仙欺負死了,想起來都想哭一鼻子。但後來又是怎麼和解的呢?鐘言一邊上樓梯一邊回憶,好像想不起來了。
大概是娘親出麵解決的吧,鐘言一直覺得娘親就是護在麵前的大山,隻是想不起她的模樣。但鐘言相信,如果能找到娘親的轉世,自己必定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拐了個彎,他們跑上了四層,一離開逃生通道就是電梯間。電梯一共三台,漆皮掉落的大門立在牆上,好似用某種廉價的方式拚接。地上倒著一個女人,另外還有一男一女蹲在旁邊,鐘言趕忙過去將地上的人翻過來,就是方才上樓的那位。
先摸氣息再把脈,鐘言對著旁邊的人說:“叫救護車,她暈過去了。”
旁邊的男人已經六神無主,拿出手機顫了幾下,哆嗦著撥出了急救車的電話,可是報地址的時候一直舌頭打結,說不清楚。最後還是蕭薇拿過手機來說,而在這個時間裡,鐘言沒敢挪動昏迷的傷者,怕她萬一有什麼內傷,轉臉詢問起旁邊的女生來:“剛才是誰叫的?”
“我……”女生看著年齡不大,就是一個高中生。
“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鐘言指了指旁邊。
女生看過去:“那是我爸,我家……我家沒什麼吃的了,我倆想去趟超市,結果一出門就看到她躺在地上。”
原來是她的叫聲,那就是地上的人先昏迷,然後他們才出來的。鐘言又問:“看見什麼不對勁的人了嗎?”
高中女生搖搖頭,看起來也嚇壞了。
這樣子問不出什麼來,鐘言就沒再問,起身後蕭薇走了過來:“救護車一會兒就到,我先給她看看吧。”
鐘言堅決果斷地讓開了地方,蕭薇是專業護士,肯定比自己懂得多,不僅可以救人,還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昏迷者身體上的不對勁。飛練這時候就躲在鐘言的衣領裡頭,悄悄地探頭出來看,隻見蕭薇跪在地上先是檢查了昏迷女人的心跳和呼吸頻率,然後開始觸摸她身上的骨骼,檢查是否骨折。
肋骨、鎖骨、脊椎骨,這都是必要的步驟。一輪檢查之後,蕭薇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次性手套,給雙手套上了。
鐘言和飛練同時看愣,這是職業病嗎?
套上之後,蕭薇扭頭說:“幫我打個燈。”
鐘言將手電筒照了過去,隻見蕭薇先是翻開了昏迷者的眼皮,檢查瞳孔的擴散程度,然後是她的鼻腔,最後輕輕地打開了昏迷者的嘴。
“再近些。”蕭薇顯然是發現了什麼。
鐘言再近了近,這回不光是蕭薇能看清楚了,連他都
看出來一些細節。昏迷者的口腔裡好像有某種透明的黏液,乍一眼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是能夠確定那不可能是人類分泌出來的。人的口腔絕對沒有黏膜狀的膠質物,蕭薇也是頭一回見,有點兒像膠水。
她將食指伸進女人的口腔,戴著手套的指尖在她的口腔內壁上一碰,再收回手,拉出了長長的絲來。
蕭薇一時沒再說話,隻是調整好女人的頭部角度,往嘴巴裡麵看了看。三四秒之後將女人輕輕地放下了。
“沒什麼異常,咱們先等救護車來再說吧。”
大約一刻鐘之後,旁邊男人的手機響起,救護車已經到了附近,但是城中村的路況和布局太複雜,車子找不到正確駛入的道路。鐘言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了,對周圍比較熟悉,在他的指引下救護車順利抵達樓下,一行人看著他們將昏迷的女人抬上擔架,看著救護車緩緩開出了視線。
當然,救護車和急救的費用是鐘言先墊付,聯係人也是鐘言,救護車並沒有聯係上昏迷女人的家屬。
“走吧,先回家吧。”等天上打了個閃之後,鐘言回身說,“要下雨了。”
“下雨就不調查了嗎?”蕭薇隻是好奇。
“這倒不是,而是咱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四處搜索線索,一定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今晚注定查不出什麼來了。”鐘言朝她使了個眼色,一起走進了樓道。
等到他們回到609,其餘的人也回來了,原本的兩室一廳現在變成了傀行者的工作室,每個人都在焦頭爛額的工作。宋聽藍雙目失明幫不上忙,就在廚房裡練習用盲杖走路,時不時磕碰一下,鐘言看了他幾眼,忽然把施小明叫了過來。
“找我什麼事!”施小明很是激動。
“托你回去拿東西。”在鐘言眼中,施小明簡直就不是清風,而是崇光市24小時全城速遞,使命必達。他再次在地上作法,讓施小明站了進去,請他回傀行者的宿舍裡拿金條,把歐陽廿的那些金條全拿回來。
吩咐完這邊,他又去問蔣天賜有沒有什麼新發現,蔣天賜拿出了一張平麵圖:“這邊標注的門牌號是丟失女孩兒的,這邊是丟失男孩兒的,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並沒有什麼直接聯係。”
鐘言拿起來一看,女孩兒丟失的門牌號其中就有409,果然,張強國的孫女張曉晴丟了。當時自己教了張軍保護女兒的法子,他肯定把香灰扔了,什麼都沒用。
“這家人我認識,以前我和那家的老人有點交情。老人臨走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孫女,所以明天我去他家裡問問,儘量幫一把。”鐘言心裡挺過意不去的,在老人混沌之際,自己還和張強國撒了個謊,說張曉晴以後人生美滿。
“好,明天我去調查男孩兒丟失的家庭,你去調查張曉晴的家。既然她家也是四層,那你順便問問402那家的情況吧,我總覺得這事也不對勁。”蔣天賜說,“或許402的女主人並不是思女心切,她是真看到了什麼。但是不是人,是不是她女兒,這就不好說了。”
“我也是這樣想
的。除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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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咱們也得插把手。”鐘言和蔣天賜的直覺一致,這樓雖然還未成煞,但奇怪的事不比鬼煞裡少,需要兵分兩路,雙管齊下。
“你們先彆聊了,蔣天賜該吃藥了。”白芷的到來打斷了他們的話。
“你給他吃什麼?”鐘言看著她端來黑乎乎一大碗。
“自己調配的藥,看看能不能緩解他的精神幻覺,還有頭疼。不過我的藥材快用完了,明天必須去光明道人那裡進貨。”白芷心疼死了,當全隊奶媽就是這點不好,辛辛苦苦存的稀有藥材像自來水一樣往外倒。也多虧鐘言現在有錢,否則這半年她都心疼得睡不著覺。
“多謝。”蔣天賜接過了黑乎乎的藥,剛要喝,隻見白芷又塞給他一隻空碗,“這什麼意思?”
“你一會兒就明白了。”白芷冷眼旁觀。
“你這是怕我喝不下去直接吐出來?”蔣天賜很是不解,“我可是四級傀行者。”
說完他端起藥碗,抬頭灌入,隨後將頭一低,哇一聲而吐。
剛好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