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8 章 【陽】濕癸柳17(1 / 1)

鐘言差點以為聽錯,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秦爍最為致命的隱疾。

“……當真?”他抓緊柳筎的腕口,這確確實實驚著自己了。但轉念一想,柳筎沒有用這個來騙人的理由。

那是她的夫君,說出這事來對她和秦爍都沒有什麼好處。況且這病在鐘言聽來完全陌生,從沒聽過哪個男子沒有……沒有那個。天閹都有,秦爍居然沒有?

柳筎原本唇色發青,被她無意識咬出了鮮血,鮮血沾在她釉白的牙齒上頭又被瞬間舔去,當真是個對自己都狠的小姑娘。

“真的,是真的。”柳筎用力地點頭。

“那你懷有身孕這事……他就沒有疑惑過?”鐘言被驚天的秘密給震懵了,這症候根本不像是娘胎裡帶出來的病,怎麼聽都不大對勁。起先他隻以為秦家被害的隻有秦翎一個,莫非秦爍也是?

柳筎剛要開口,沒想到又吐出了一支柳條來,顯然她並不好受。“他……他也吃藥,吃完藥後就覺著好多了,然後再來。我也不知道那些藥能不能救治他,但他覺著有用。他還以為我的身孕是藥石所致,所以他百般看重這一胎。”

“你確定他真的沒有?”鐘言擰著眉頭,再次想要確認。

“沒有。”柳筎搖了搖頭,說出來之後她反而輕鬆許多,熬過了最初死去一般的羞恥,她已經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人或物了。“我和他同床共枕這麼多月,我清楚得很。他能行人道,隻是沒有,成婚後吃下的藥不比大少爺少。”

“這事,這事可有意思了,真是想不到……唉,你受苦了。”鐘言捏了捏指尖。

秦爍若真是被人所害,那麼害他的人肯定不是柳家的。柳家巴不得他趕緊和柳筎開枝散葉,讓柳筎在秦家站穩腳跟,穩奪家業。那麼這人又是誰?

再加上秦翎院裡的胎神移位,秦家大少爺、一少爺的子嗣都被人算計沒了?那麼……最後坐享其成的,就是秦泠。莫非這事又把秦泠繞進去了?曹良那晚私會何清漣,究竟又是為了什麼?

“這事你知我知,萬萬不可對彆人說了。”柳筎再次提醒鐘言,“如今你快要臨盆,有些話我就直白地告訴你了,柳家不希望你平安生產,說不定還會動手害你。”

“我倒是不怕他們害我,正相反,我倒是希望他們害我呢。”鐘言當然這樣想,自己這個肚子可以為秦翎擋些災禍,那些人用心對付自己就不會忙不迭地殺他。隻是眼下,柳筎的肚子鐘言不能坐視不管,再過不久必定要出事,而且也瞞不住。

正想著,柳筎又吐出一支柳條,清秀的眉毛也忍不住皺向中間。

“你這樣不行,柳條吸取你的血肉長大遲早要撐破你的肚子,況且再過幾個月你生不出來也會被人拆穿,說不定柳家的人還會逼迫你。”鐘言想了想,“乾脆這樣吧,明日我給你送一副藥方去,你偷偷喝了,然後找個地方將柳條全部吐出,再隨意編個什麼謊言來。我給你的藥喝下去之後會改變你身子的溫性,就算請郎中來把脈也隻能摸出你滑胎不

久。你恨歸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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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已經十分難受。“……你為何要幫我?我曾經加害於你。”

“那你不是沒害著嘛,害著了再說。”鐘言算著時辰,今晚也該回去了,“秦爍那邊……”

“他不會知道我出來,我給他下了迷藥。”柳筎說,“長嫂,你恐怕不會懂我的心情,他是我枕邊人,可是我夜裡經常要去找曹良,偷看乾娘,每每都是將他藥暈過去。給他下藥的時候我可一點兒都不手軟。”

“這……”鐘言接不上來,我以前也沒少給秦翎下昏睡散啊,妯娌都差不多。

大家把各自知道的事都說了,再也沒有什麼隱瞞。經曆了晚上的事,柳筎和童花已經精疲力儘。鐘言先把柳筎送回秦爍的院,然後拎著童花往回走,雖然濕癸柳已經解決可仍舊笑不出來。周圍的謎團更多了,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像踏入了另外一片大霧,腳下從來不是實實在在的。他以為自己觸碰到了最終的謎底,然而隻是引子。

不僅有內憂還有外患,還和隱遊寺扯上了關係。鐘言冒雨回歸,眼前仿佛一片汪洋大海。

院裡,燈火通明。

秦翎仍舊站在窗前,手裡緊緊地捏著鐘言為自己縫製的扇墜子。在自己昏睡的時候小言無事可做,日日練字、學女紅,如今寫得字好看多了,手下的針線功夫也有很大長進。可秦翎還是無端地喜愛著這個粗糙的香囊,隻要一看到就能想象到那人笨手笨腳的模樣。

“少爺,喝口茶吧。”元墨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放下吧。”秦翎點了點頭,“你和翠兒不要陪著我熬,你們不比我,我白日裡困倦會睡,你們難得打盹兒。”

元墨和小翠看著主子苦熬很是心疼,但也不敢告訴秦翎,他們早早死去,已經不是活人。彆說是熬一夜,就是永永久久地熬下去也沒見打哈欠。

“再點一盞燈吧。”秦翎撐著疲乏的雙目,幾炷香之前外頭忽然下起瓢潑大雨,下得又驚又喜。城裡的百姓這下會很高興了,莊稼喝飽,溪水倒灌,城裡城外寺廟又要滿是還願之人,他們會以為是誠心感動上天,降下甘露,卻不知這場大災是怎樣來的。

“多點上幾盞,下雨路滑,你們少奶奶走路又快又不當心,怎麼說都不聽,難免要摔跤。”秦翎睜一下眼皮都十分勞累,隻能閉眼歇一會兒再睜開看看。元墨和小翠不敢耽誤,趕緊去點燈,外頭雨地濕滑他們還要躲著走,不敢沾身子。

等到他們再回屋,少爺坐在書桌旁邊,一隻手撐著額頭,像是睡著了。

他們不敢動,更不敢出聲,兩人互相看看,打算放輕腳步退出去,讓少爺補一補眠。沒想到就在這時候秦翎醒來了,微微睜眼一瞬又閉上,歎了一口氣:“他回來了麼?”

“還沒。”小翠安慰,“想必是快了,您累了就歇歇吧。身子熬壞了,最心疼您的人還是少奶奶。”

“唉。”秦翎又歎了一口氣,下回他再走,一定要問一個回來的時辰,這樣一想到

() 越來越接近重逢就好受多了,

“我也不想這樣……隻是不知道今夕是何時了。”

巧了,

元墨和小翠也沒顧得上看時辰,一時沒回答上來。就在這時候院門那邊有了動靜,回來的卻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少奶奶回來了!”小翠叫了一聲立馬衝出去,一把拿起門口的油紙傘。鐘言和童花早就全身濕透,他接過一把紙傘給童花指了下耳房:“今晚你先在這裡住吧,讓元墨帶你泡泡熱水再換身衣裳。明日我讓春枝和夏露收拾一間廂房出來,你就彆再回去了。”

童花環視四周:“往後我和您一起住?”

“當然。”鐘言已經警惕上了,既然有人盯著他們的院子,保不齊早早知道童花的身份。如今他爺爺已經走了,沒有人護著他,童花就好比是一棵人形的千年人參在外頭晃蕩。

他爺爺為了天下蒼生將草木之心給了癸柳,鐘言牢記這份恩情,必須得照顧好他的孫兒。

童花也沒有反對,低頭謝了謝主子就跟著元墨去了。鐘言這才和小翠回屋,一進睡房就看到秦翎,兩隻眼睛熬出了細細的紅血絲,還傻乎乎地衝著自己笑。

“你怎麼還沒躺下?”鐘言一陣生氣,衝到他麵前去快速戳他眉心,“幾更了?你自己想想幾更了?你要把我氣死是不是?”

“你怎麼淋濕了?”秦翎的困倦被他帶回來的水汽打散,又因為瞧見了他而歡喜,“怎麼手背和臉上都受傷了?身上可有大礙?”

鐘言從沒讓他熬到這麼晚過,隻因為秦翎的身子不行,熬久了他明日就要難受。“下雨就淋濕了,你先回去躺好,我換換衣裳就回來。真是的……明日你難受了我可不哄你。”

“你彆急,我這就上去躺好。”秦翎怕他真的生氣了,戀戀不舍地放開鐘言的手,先把自己往床上扔。

沉香又一次點了起來,鐘言全身冰涼,先去泡了泡熱水。大把大把的頭發也跟著浸泡,暖融融地滋潤著他,不一會兒他臉上才有血色,才看清手背、掌心的細密傷口。

換了一身乾燥舒適的衣裳,鐘言先去耳房看了看童花。他躺在元墨的床上睡著了,臉上滿是淚痕顯然睡覺之前哭過。鐘言給他掖了被子再回睡房,果不其然,秦翎也睡著了。

外頭點燈屋裡暗,床上的人雖然已經深入夢鄉可手裡還緊緊攥著扇墜。鐘言坐在床邊看著他,外頭還在下雨,他想起去年剛成親時候的大雨,每一場都像直接澆在了他們的頭上,猝不及防,將兩個人澆成手忙腳亂。

不管發生什麼都那麼突然,鐘言根本來不及招架。如今雨水又來,他卻心平氣和了,見招拆招吧,總歸不會讓人傷了秦翎。

隻是自己那幻象從何而來呢?幻象裡的人又是誰?鐘言躺在了秦翎的身邊,鑽入同一床被子裡,軟如無骨地靠著他,摟著他的一條手臂。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金色眼瞳的人,或許是自己夢裡夢過的吧。

這場雨下了一整夜,到了第一天早上仍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瓢潑雨水宛如盆灌,一下子就

把秦家的湖灌了一半,天亮之後才慢慢轉為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打在微微枯黃的竹子上格外好聽,從屋簷往下滴落也足夠好聽,鐘言坐在窗欞旁往外頭看,時不時伸手接一把雨水。

“手上有傷就彆亂動了,一會兒要上金創。”

秦翎在後頭幫他梳頭發,兩人穿著中衣,慵懶地坐在一起,“真不知道童蒼和童花居然都是神農,唉,真是慈悲之心。”

鐘言已經將昨晚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回過頭說:“真的,若我再下手快些,柳筎必定沒命。可是我也真沒想到他居然會救癸柳……”

“弟妹也是個可憐人。”秦翎原本對柳筎有幾分恨意,因為她給小言身上潑了臟水,“若不是她親口所說,我也不能相信柳家居然是這樣狠毒的心思。”

鐘言哼了一聲:“當真可惡,曹良這根釘子算是早就紮在秦家了。但他一個人不足為懼,想來也沒有什麼大本事,隻是他手裡的那道符紙很是厲害,才害得柳筎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安排。你可不知道,柳筎當真烈性,她那個脾氣如果沒有軟肋拿捏還真弄不住。”

秦翎搖了搖頭,曹良對他的種種他都沒有忘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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