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官:“你在開什麼玩笑?!你知道這樣做的危險性有多大嗎?”

他壓抑著怒火:“凶手殺人的手法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熟練,就算是有一定職業生涯的老警察都不可避免受到傷害,你讓一個還沒從警校畢業毫無任何經驗的學生去做這種事,如果出了任何問題,責任是我們能承擔得了的嗎?”

“不管做什麼都有危險性!”伊東忠夫聲音更大地壓了回去,“就說你,目暮,上次你追捕的那個犯人身上還攜帶了槍-支,你差點被子-彈擊中重傷進醫院,那個時候你不危險嗎?前段時間黑-道緝凶對麵的車直接往我們這邊撞,我們難道不危險?”

“她們還隻是警校新生——”

“我們誰不是從警校新生過來的——?!”

兩個人死死地互相瞪視,誰也不肯讓步。

伊東忠夫冷笑道,“彆太天真了,警察這個職業是什麼?就是和危險為伍!隨時都有可能陷入危險,就算是交通科的警察都有可能被卷入車禍,要是沒這個覺悟還當什麼警察?!”

目暮警官沒有被他說服,鎮定地據理力爭道:“是,當警察確實逃不開危險,但是並不代表我們隻能選擇危險性最大的方式去逮捕罪犯,我們沒必要增加無謂的損耗——一定要這樣做不行嗎?就算她們以後成為警察,會麵臨不同的危險,但現在她們接受的培訓還不到半年!這些年輕女孩子有什麼經驗?萬一出了事誰給交代?我還是你?!”

“那現在誰給公眾交代?”伊東忠夫怒道,“你以為是我想要這麼做嗎?少在那裡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有更好的解決方案嗎?你要給她們一個交代,那誰去給公眾的安全一個交代?”

他一字一頓道,“目暮十三,你彆忘了,就算隻是警校生,她們也是警察,該當的責任必須擔當,你的那些話跟日本公民去說,不要跟我說!”

桌上的其他警察都沉默著,他們也看得出來這場對話與其說是商議,不如說是伊東忠夫單方麵的通知。

在座的人不乏有其他想法者,然而還是沒有人開口——伊東忠夫和目暮十三都是警部補,因此能夠平等地互相輸出,他們隻不過是普通的警察,於是在這種事上乾脆地放棄了自己的發言權,不參與上級們的博弈,依照經驗和往常一樣盯著桌麵發呆,選擇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以便於隨波逐流——旁邊人的想法就是他們的想法,如果旁邊的人沒什麼想法,大家就心有同感地一起往更旁邊看,試圖在這種相似的抱團選擇中尋求一種令人安心的正確。

雖然最後多半免不了受到公眾的責難,不過平攤下來的怒氣也就算不了什麼,連食欲都影響不了幾口,在這個時候當出頭鳥的風險才更大。

舉手表決的時候,雙方又難免再次產生了一點小糾紛:搜查一科的人數比搜查二科的總人數要少一個,但是由於搜查二科的警部出公差不在現場,導致雙方投票的人數持平。

這樣的結果有些出乎意料,又在理所當然之中,選擇投票是因為

伊東忠夫想要儘善儘美,將自己公平民主的一麵展現得淋漓儘致,但是這樣一來就導致搜查二科原本舉手表決必贏的場麵變得有些微妙尷尬。

場麵一再陷入僵持。

直到有其他部門的警察倉促地撞開了門,滿臉驚慌失措。

“伊東警部補!”

還沒等伊東忠夫皺著眉頭斥責對方不知禮數,就聽見了讓人頭腦一昏的消息。

“外麵已經被媒體包圍了!還有普通民眾!他們都是來找你的!”

他氣喘籲籲地擦了擦頭上的汗,“這些人剛才差點就衝進來了,好不容易才攔住。”

“這些人在乾什麼?”伊東忠夫變色道,“這是在妨礙公務!快點叫人把他們清場!”

“不行,人太多了……而且有那麼多鏡頭都在拍,如果真的把人趕走,明天的頭條就是警視廳惡意驅趕民眾,到時候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熟悉的話從對方嘴裡說出來顯得有幾分諷刺,“現在的局麵已經不是我們任何人能搞定得了的了,伊東警部補,看現在的情況,如果您不出去進行解釋的話,他們肯定會繼續堵在門那裡不會散開,這讓其他人怎麼完成工作?所以,為了大家……”

對方深深鞠躬,“拜托了!”

伊東忠夫鼻孔裡哼哧哼哧地喘著粗氣,扭頭看向其他人。

“你們呢?你們怎麼想?”

除了目暮十三和幾個搜查一科的警察,不少人低著頭沒有作聲。

選擇還沒完全踏入社會的女警校生作為誘餌有多不合適,這一點不少人心裡都很清楚,但是也不能直接這麼說出來,否則會被質問“你有什麼高見”。

然而現在有了更好的選擇,那就是把伊東忠夫推出去扔給媒體。

這樣一來,他們不用承擔誘餌計劃失敗的後果,也不用承擔惹怒伊東忠夫的代價。

“好啊,都他媽是一群慫包軟蛋是吧?!”伊東忠夫氣得胸膛起伏不定,“平時有什麼好處一個個跟狗聞到屎一樣,關鍵時候——”

“伊東!”目暮十三站起來及時截斷了他的話,沉聲警告,“清醒一點,搞清楚這裡是哪裡,慎言!”

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多少也對在座的同僚有些失望。

伊東忠夫的確和他有種種矛盾不和,但那屬於私情方麵的問題,對方對待自己的下屬還是不錯的,結果到了需要幫忙的時候,沒一個人肯站出來。

如果是為了大義著想,那麼在伊東忠夫提出誘餌計劃的時候,就應該站出來阻止,忠言雖逆耳,但忠。

如果要還情,現在也正是該站出來幫忙抵禦風雨的時候。

可是沒有,每個人都隻惦記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目暮十三心裡有那麼一刻有點灰心和無力,隨即又振作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多點人的話更方便控製事態,於情於理,現在是摒除私心的時候。

伊東忠夫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之前的雄心壯誌的氣勢褪去,現在反而現出幾分疲憊蒼老,默

不作聲地走出門。

目暮十三隨後跟上,辦公室裡一片寂靜。

警察大廳大門外,長槍短炮四麵埋伏,鏡頭閃個不停。

“伊東警部補,聽說雨夜紅衣女死亡案件這場連環殺人案是你全權負責,為什麼出現了這麼可怕的事情公眾卻從頭到尾不知情?你們是否因為擔心輿情而刻意選擇隱瞞?以避免大眾聲討警察的無能?()”

“?()?[()]『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那些記者像嗅到肉味的狼一樣撲過來,話筒幾乎要戳到他的嘴,“現在距離第一起凶殺案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這麼久的時間對於凶手的追蹤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嗎?”

“凶手是否有特殊背景?是否和警視廳內部人員有關係?”

……

一個比一個尖銳的問題接二連三地跳了出來,打得人猝不及防,伊東忠夫根本沒有開口的機會,隻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氣,嗓子眼裡湧上鐵腥味。

理智在搖搖欲墜一線上徘徊,提醒他如果在這種時候發火,那麼他的警察生涯大概就要到此為止了。

“我們對大家急切的心情非常了解,但是這起案件屬非常大的惡性事件,又發生在人口稠密區,一旦曝光會讓不少居民都陷入恐慌,無法正常生活,”目暮警官說話完全靠吼,“但我們也並非將民眾置於危難中!事發地點加強了巡邏,附近地區都有派警察檢查——”

“那麼你們檢查到了什麼結果呢?為什麼還是有人死了?你們是在敷衍我們嗎?”

“沒錯!如果已經加強了巡邏,還發生這樣的事,是不是證明警察完全沒用!都是一群偷稅金的廢物?!”

民眾的情緒已經被壓製到了極端,現在嚴重反彈。

完全被衝上了風口——目暮十三擦掉了額頭上的汗,他簡直想罵人,想問問伊東忠夫到底是怎麼處理的這件事,但現在隻能繼續給同僚收拾爛攤子。

“請大家再給我們一次機會,”他真情懇切道,“我知道我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尤其是在這件事上,我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有愧於大家的期待,但我們並非大家想的那樣,什麼都沒做……”

儘管主要負責這起案件的人是伊東忠夫,但也不代表他們搜查一科就什麼忙都沒幫,隻是就算他們有心也不好過度插手,以免搜查二科覺得他們越俎代庖。

“……隻是這起連環殺人案確實有蹊蹺,凶手非常謹慎,現場也被破壞得很嚴重,我們確實有現實的難處。”

比起伊東忠夫,目暮十三的態度可以算得上是相當不錯,也讓現場的尖銳氣氛緩和了不少。

“目暮警部,”一名記者把話筒舉上前,“正如您所說,連環殺人案確實存在著很多難解的地方,對於警方來說的確是個很大的挑戰,難以在短時間內逮捕凶手,這點是客觀存在的困難,我相信大部分人確實可以理解。”

明明表達的是寬容,但在場的警察們心裡還是浮現起不好的預感來。

() “案件難破,

可以努力去解決,

就算解決不了,最差也就是能力問題。”被質疑能力,一群警察聞言臉瞬間唰唰地黑了下來,然而那名記者卻沒有在意,表情嚴肅地繼續道,“能力不足可以鍛煉,隻要用心多少都會有進步。”

“但要是心思不正,無論有多高的天賦都沒有辦法彌補。”

目暮十三嚴肅道,“您說得有道理,但我相信,我們的警察雖然在行動上有不足,卻不會像您說的那樣有不良居心,至少我個人問心無愧。”

雖然身邊有兩天打魚三天曬網行為的家夥不少見,可是居心不正,這個指控實在太大了,他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

“如果警方一直保持公義當然沒問題,那問題來了,如果伊東警部補也問心無愧,為什麼又要為了迅速結案而抓無辜者屈打成招,試圖用對方頂罪?”

……

食堂的電視機正在播放新聞。

江奏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著伊東忠夫被記者民眾團團圍住後,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的臉,有點遺憾沒去現場看實時版。

“這下子他們大概有的忙了。”伊達航起身道,“我去買個飲料。”

諸伏景光搖頭道,“想要通過非法途徑達成的結果,絕對不會是什麼好結果。”

“這種人就是活該。”鬆田陣平冷聲道,隨即又有點彆扭地把盤子裡的草莓蛋糕往旁邊一推,“給你,我對這種甜膩膩的食物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喜歡吃才給我嗎?”江奏有些失落地垂下頭。

“不……”鬆田陣平卡了一下殼,小心翼翼道,“喜歡的也給你?”

“為什麼要給我?”

“因為——”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又中了這家夥的圈套……寒河江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傷心?

剛才的樣子絕對又是故意裝出來的,他沒好氣道,“沒有為什麼。”

隻是想這麼做,而已。

“小陣平的要是還不夠,我這裡還有哦。”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太多甜食對身體不好。”降穀零嚴肅道,“你今天的糖分攝入已經超標了,待會我和你一起去操場跑步消耗掉吧。”

江奏:這什麼身體健康小管家……

諸伏景光捕捉到她眼裡一閃即逝的抗拒,“上回看到過食堂裡用的奶油基本上都是植物奶油,如果想吃蛋糕的話,我剛好買了一些動物奶油,可以一起手動DIY。”

江奏道,“想。”

之前嘗過諸伏景光自己做的一些小菜,感覺還做得挺清爽。

越是簡單的食物越考驗手藝,對方多少是有點真本事在身上的。

諸伏景光笑起來,“好。”

萩原研二:“……”

鬆田陣平:“……”

有點莫名火大。

幾個人這幾天的態度相當不錯,江奏當然感覺得出來他們是在有意安撫她的情緒——雖然她並不需要

她完全沒把伊東忠夫搞的事放在心上,還有些感謝這個熱心工具人,真是努力為她打造美強慘的光環,就連平時總保持著距離的降穀零都送上了他那沒用的關心,仿佛她是個受了傷害的易碎品。

就衝這一點,都得給人點個讚。

離開食堂之後,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接聽。

“寒河江君,你好。()”

“?()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對方沒有主動介紹自己的身份,卻精準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江奏沒有在意這種小小的心理學小把戲,“那要看你想聊什麼了。”

“伊東忠夫。”

對方語氣平和,並沒有任何指責之意,“他做出了非常愚蠢的行為,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是應當的,不過到底也是個警察,以後說不定你們還會有共事的機會。”

話裡的意思似乎是想要說和,但是對於原本就存在傷害的事件,不偏幫就是偏幫。

不過聽對方的語氣……在說到伊東忠夫的時候口吻又很嫌棄,並沒有給伊東忠夫說情的意思。

“我可以是警察。”江奏悠悠道,“但我也可以是原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按你的想法辦吧。”男人沒有爹味十足地給她上課,隻是笑了一聲,簡短地結束了這場通話,“那麼,今天打擾了。”

在電話響起忙音之前,江奏似乎在聽筒裡聽見了一道有點熟悉的聲音。

沒過多久,伊東忠夫接到了電話。

“什麼?讓我去給那個小……後輩道歉?北原警部,這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

北原在電話裡怒吼,“你現在沒有拒絕的資格!”

這個蠢貨!

“你怎麼會蠢到如此地步?”北原警部捂著心臟,感覺自己心機炎要犯,“那位已經親自給我打電話下指示了,降級是肯定的了,你要是還想當警察就給我快點滾過去!”

“那、那位?”伊東忠夫呼吸一滯,現在就算去道歉,以後估計想繼續晉升也困難了,“怎麼會……”

北原警部氣急敗壞地吼道,“現在整個日本都知道東京警視廳蠢到了什麼地步!你可真行,一個人就敗壞了整個警視廳的名聲!”

“是那些記者——是寒河江那個女人曝光出去的!她想害我!”

北原警部都要被氣笑了,“你有證據嗎?就算有又怎麼樣?這件事難道不是你做的嗎?不要總是把人當成白癡,你稍微動動腦子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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