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明明約你出來逛街,結果遇到那樣的事情……”金發女人雙手合十,非常不好意思地鞠了個躬。

“這又不是你的問題。”江奏道。

誰都想不到琴酒會在那個商場裡執行任務,這也算是陰差陽錯給碰上了。

“但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好意思,”娜塔莉歉然道,“如果不是我叫你去婚紗店試禮服,就不會遇到那種情況,歸根結底原因還在我……”

江奏道,“今天下班之後和我一起去吃個蛋糕吧。”

娜塔莉:“唉?”

江奏:“這樣的話就原諒你了。”

萩原研二心情頗為複雜地看著短發女人三言兩句就安撫好了人。

這手段……真是相當了不得呢!

他從前覺得自己的社交能力算是很不錯,可以輕而易舉打入不同的交際圈,但現在和她相比難免有些相形見絀,並非是融入圈子速度的長短之差,而是融入交談者內心的程度。

儘管他同樣秉著真誠去和每一個和自己交談的人對話,但他並非絕對純粹,像一隻落單的羊為了融入羊群使自己變得更加溫馴,雖然不曾說謊,但於真實之上增了一重偽裝。

這不算是什麼大的過錯,在東京、甚至日本,這樣的城市,國家,很少有人不偽裝,以純粹的自己而活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戴了一層漂亮的社交麵具,用來和他人打交道,也用來自我保護,人和人可以在簡短的時間內聊到很深的程度,又可能因為在不經意的地方觸碰到彼此的雷點而輒止,無需原諒,也無需包容,因為大部分時候彼此心知肚明大家隻是社交場上的熟人,一旦離開了那個場合,就又退縮了回去。

而她從來不在意所謂的社交規則,也無視了社交距離,沒有邊界感,想做從不猶豫,想說從不為難,從不吝嗇誇獎讚美,也不會因為所謂的體麵就對他人犯的過錯緘口不言,在這個人人保持緘默的壓抑社會裡格格不入,活的簡直就像是個異類。

鮮明得就像是黑色紙張上的白點,顯眼又突兀。

當錯的人太多,正確的人太少,於是正確反而成了需要感到羞恥的錯誤。

而他也好——還是其他人,就算數量稀少,也總有人會尋求正確,都忍不住注視她,在陰暗的世界裡生活太久,人類天然地擁有向光的本能。

“還好奏醬是個女孩子,如果是個男生,大概早就成為芳心縱火犯了吧?”

“現在不是嗎?”

“這倒也是——在這種地方未免也太有自知之明了吧?就不能稍微裝傻一下……話說隨意縱火不負責的話可是犯法的呢,奏小姐。”

女友的注意力更多在彆人身上,或者在彆的事上,要說不在意,那多半是在騙人,但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個時候他對自己說,隻要得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才發現原來很難做到。

愛是貪婪的,又難以甘心。

但身為正牌男友,擁有的終究要理所當

然的比其他人更多,至少她穿婚紗的樣子就隻有他一個人見過。

有種直擊靈魂的美麗。

心裡隱約浮現一些想法,萩原研二再次去了趟婚紗店。

那套婚紗之前應該是放在櫥窗裡展示,這次去的時候卻沒有看見,他心裡浮上不好的預感。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就是之前放在這裡展出的那套白色的魚尾婚紗,請問在哪裡?”

“啊,您是那天幫忙善後的那位警察先生!”

“哈哈,是的。”

很難不有印象,男人的身體修長,相貌英俊,就算隻是過來短暫的打個照麵,也還是有不少店員記住了他的樣子,熱情地主動幫忙回憶。

“那條裙子啊,”店員沒有思考多久就想了起來,“你們走之後沒多久,晚上就有人過來把它給買走了……因為當晚也是我值班,加上這件事情過去還沒多久,所以我還記得挺清楚的。”

“已經買走了嗎?”

以為萩原研二是有案情要查詢,女店員非常配合地認真回憶起來,“對,買家是位穿黑衣服的男士,體型偏壯,臉方方的,個子好像跟您差不多高,進了店之後直接讓我把魚尾婚紗包起來帶走。”

“沒有選其他的衣服嗎?”出於警察的習慣,萩原研二下意識地多問了一句。

“——沒有。當時我正在清掃前台衛生呢,衣服還沒有整理好掛到架子上……”

女店員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那個男人從店外走進來,隨意地掃了幾眼店裡的衣服,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就移到下一件的身上,那感覺不像是在進行挑選,倒像是早就有了目標,在找符合標準的那一條,過來隻是為了把衣服拿走而已。

“但是,”她臉上露出了一點疑惑的神情,“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我值班,好像也沒有看到過這位先生帶著女朋友來店裡挑選過衣服……一般來買婚紗不都是男顧客陪著未來的妻子來店裡進行挑選嘗試嗎?而且我們店裡的衣服大多數都不是君啊,就算不在意款式之類的,也要大致問一下大小尺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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