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洛蒙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在滴血。宋征玉看著他那副笑臉,卻仿佛更加不知所措,晶瑩剔透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軍雌攤開手掌心,仰視著接住了他的那顆淚。眼淚瞬時就被手套全部吸收,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薩洛蒙看著宋征玉,眼底的情感愈發熱烈起來。
他將手套摘下,捉住了宋征玉還拿著鞭子的那隻手,雄蟲依舊沒有動,睜著那雙沾了淚水的眼睛看著他。薩洛蒙借著膝蓋的力氣,向著宋征玉貼過去了一點,口吻更是飽含愛戀。
“雄主的眼淚,是為我掉的嗎?”
薩洛蒙出身貧苦,記事以來就隻有他一隻蟲在曼文郡到處討生活。最難的時候,他經常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但是回過頭來看,還好他都撐過去了,還好他進了軍營。否則的話,現在他也就不會遇到宋征玉。
他永遠都記得,他的雄主是怎樣地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端著那張漂亮的臉,堅定地將他買了下來。
那聲音仿佛穿透了他所有的歲月,抵達他的幼年光景,在他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朝他伸出了一雙手,將他從泥濘裡拉了出來。
宋征玉在他心中,比天上的月亮,朝姆斯山頂最潔白的雪,都要珍貴。
而他的眼淚,更是如此。沒有哪一次看到宋征玉的眼淚,薩洛蒙心中的愛意不會失控的。
“我不疼,雄主也沒有做錯事情。”
又一次以下犯上地親了雄蟲,隻不過薩洛蒙僅僅是貼了貼他的唇瓣,便離開了。
“雄主無論是對我發脾氣,還是打我,我都覺得很幸福。”
宋征玉本來還在不知所措,被薩洛蒙這麼一番哄著下來,那點驕矜氣頓時又折騰了起來,覺得薩洛蒙肉麻死了。被捉住的那隻手不客氣地將對方推了開來,不要他再來靠近。
“不準跟我說話。”就是聲音聽上去實在太軟了,不像平時發脾氣那樣。
宋征玉說著,要站起來,但薩洛蒙還半跪在他麵前。他先是動了動腿,而後扭過身往床上爬了兩下,跟幼年期的蟲崽似的,特地繞開了對方,從另一邊下去了。
不過他到哪裡,薩洛蒙始終就跟到哪裡。
“我沒有叫你動,你不準動。”最初的雄蟲不懂這些規矩,現在已經曉得拿這些規矩來壓蟲了。
宋征玉轉過身,看著跟條尾巴似的跟在自己後麵,還沒有起來的雌蟲,擰住了眉,語氣聽起來要多壞就有多壞。
身為蟲族的上將,薩洛蒙無論是身高還是其它,都出眾非常。此刻軍裝整齊,比那些在軍營裡的一般軍雌還要威嚴不可侵犯,然而卻是跪在宋征玉的麵前。
他的依順與恭敬滋長了雄蟲的氣焰,導致他一點也不怕對方。
宋征玉的話說完後,薩洛蒙無端端地問了他一句有點奇怪的話。
“雄主是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還是我以前的樣子?”
“什麼以前的樣子
?”
薩洛蒙與溫克,長相上是有差彆的。
他這次回來,並沒有告訴彆的蟲子,自己是死而複生,而是說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計劃好了,準備利用這個機會,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蟲族具備幻形的能力,薩洛蒙即使附身在溫克身上,精神力也沒有絲毫減退。甚至他覺得,這次的奇遇讓他的精神力上升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這是薩洛蒙在被宋征玉帶回家,調養了一段時間發現的。
越是精神力強大的蟲子,幻形的能力就越強。
蟲心是經不起考驗的,薩洛蒙知道,一旦有誰得知他是死而複生,一定會想用大量的活體標本來做這項實驗,畢竟誰不想長生——他們現在的蟲皇,恐怕就要第一個下令,到時候民不聊生不說,連他還有宋征玉的安全,都要有問題。
薩洛蒙主動揭出自己的身份,是想要跟宋征玉在一起好好地生活,他想找一個更能配得上雄主的身份。即便宋征玉自己不介意,但薩洛蒙不希望外界說起對方的時候,第一件事想起來的就是他自甘墮落,寵幸一隻從地下拍賣會買回來的雌蟲。
他的雄主那麼好,就應該纖塵不染。
所以薩洛蒙在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就依靠自己的能力,將他的體表特征塑造得跟從前一模一樣。
即使是蟲皇,也沒有看出絲毫破綻。
至於溫克的身份,解釋起來也很簡單。
當初內部出現叛徒,薩洛蒙第一時間發現了,在解決入侵的基礎上,他假裝身受重傷,讓下屬將他有意弄出來的身體抬了回去——為了萬無一失,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蟲。等官方傳出他的死訊後,薩洛蒙就偽裝成了提前找好的身份,一個被家裡蟲賣進拍賣會的雌蟲,他偽裝的時候,溫克就已經因為過度的折磨死亡了。
後來他之所以能離開拍賣會,也是他一步一步計劃的。
唯一在計劃之外的,是宋征玉。
薩洛蒙在聯係上自己的舊部之前,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自己的墓地,將他的屍體處理好了。
他從前的那副軀體,已經被自己燒掉了。後來蟲皇派去的蟲子經過查驗,果然隻在裡麵發現了一個空空的皮囊,很明顯當初被抬回來的那副軀體是薩洛蒙有意弄出來的,兩廂對證,足以肯定薩洛蒙說的是真的——他一直沒有死,溫克隻不過是他幻形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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