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塊金子以外,顧金後來又給了宋征玉一個自己設計的黃金寶塔。

隻有手掌大小，但製造得極為巧妙，可以一層一層地摘下來,最中心有一個迷你的小人,形象是末世以前,顧金最喜歡的動漫人物。可以單獨拿出來，用繩子串著掛在脖子上。

看宋征玉低頭在玩，李四一邊讓他小心看路,一邊又問：“喜歡金子？”

宋征玉頭也沒抬,說：“還好。”

以往哪個世界,宋征玉手裡沒有過這種東西？他不過覺得顧金送給他的寶塔做得很精致,才多看幾眼。

“跟我說說,剛才西門怎麼吵你了？”

就宋征玉那倒打一耙的架勢,李四怎麼會看不出來？

他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宋征玉看著笨笨呆呆的,實際上還會找人給自己撐腰告狀。

說起這個,宋征玉的注意力果然就沒有再放在寶塔上了，而是一板一眼地開始數起了西門的“罪狀”。

“我喝東西的時候，他總是在我旁邊說話，還一直問我問題。”

“我都把背轉過去了，他還叫我。”

“他問你什麼問題了？”

“問我今年幾歲了，是從哪裡來的，跟你認不認識。”

宋征玉沒有理西門，一方麵是覺得對方太吵了，另一方麵是他覺得，他自己的事情，乾嘛都要告訴彆人。

“那你今年幾歲了？”

宋征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稍微回想了一下，才說：“十八歲，生日在十一月。”

聽到他的年齡，想到之前要脫衣服時，宋征玉一點反對的意識都沒有，李四的臉驀地變黑起來。

宋征玉年紀小不懂事，李祁比他大一歲，也毫無分寸。

“你……”跟李祁都到哪一步了？

話在喉嚨裡沒有問出來，一旦問了，宋征玉必然就會知道，他跟李祁不是同一個人，到時候，肯定就不會再乖乖待在這裡。

於是問題在嗓子裡轉了個彎，“你為什麼告訴我，不告訴西門？”

隻是很普通的問題，告訴西門也沒有什麼。

最多就是認不認識他那塊兒，可能會出現一點差錯。

宋征玉想也沒想，就說：“他跟你又不一樣。”

他的表情純粹，話裡的肯定，仿佛將李四跟芸芸眾生一下子就隔開了。

這句話足以讓任何人心頭竊喜不斷，可對於李四來說，卻跟含了砒|霜的蜜糖沒有什麼不同。因為他知道，宋征玉說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他們隻是有著同一張臉。

“為什麼不同？”

即使是假的，現在在宋征玉身邊的，也是他，而不是李祁。

李四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那麼宋征玉對李祁的感情，他為什麼不能照單全收？

宋征玉聽了李四的問題，像是有些糾結的樣子。

“他是陌生人，你是數據。”歪了歪腦袋，補

充了一句，“是我的。”

數據。

這次是在宋征玉清醒的情況下，說出了這兩個字，而不是像昨晚那樣含糊。

李四聽清楚了。

他沒有像第一次聽到的那樣，逼問宋征玉叫自己什麼。

連宋征玉對李祁的感情，他都可以收下，隻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取的昵稱，又有什麼不可以？

他可以用更多的時間，取代所謂的“數據”。

因此李四笑了笑，他牽住了宋征玉的手，說：“以後你可以叫我李四，或者……李渝。”

還攤開了宋征玉的手心，在他手上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一遍。寫的時候，觀察著宋征玉的表情。

宋征玉沒有奇怪為什麼“李祁好好地變成了李渝”，隻是被寫得掌心癢癢的，甩了一下，沒甩開，氣得臉鼓了一下。

“你為什麼有兩個名字？”還有，“你為什麼要叫李四，不叫李一、李二、李三？”

或者李五、李六呢？

李四的心情看起來很好，他就勢牽著宋征玉往外麵走了。

“一個名字是以前的，一個名字是現在的。”

李渝是父母給他取的名字，隻不過李四一直都很討厭，所以出來以後，就沒有用過。

末世來臨之前，他跟幾個人組成的隊伍裡麵，年紀剛好排行第四。於是漸漸的，李四這個名字就被喊起來了，西門也是那時候跟在他身邊的，是他手底下的人。

最初李四不過是無數個D城人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名字。隨著整個世界的淪陷，他所在的小組也隻剩下了李四一個人後，這個名字在D城中開始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李四不光是李渝新的開始，更是一份用以祭奠曾經的小組成員的寄托。

將“李四”這個名字的來由跟宋征玉說完了以後，他又道：“就算真照你的想法，也不應該叫李一，而是叫李大。”

李一像什麼樣子？

宋征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數據就會頂嘴。

他們倆這會兒走到了一條闊道上，宋征玉又甩了一下手。

“不許你牽我了。”

之所以宋征玉才來莊園，西門就挺喜歡逗他的，就是因為對方身上有著末世裡難得的鮮活。

李四戳了戳宋征玉的臉，給人家戳得更惱了。

“你還戳我臉！”

“好了，我不對，應該叫李一的，彆生氣了？”

“我才不要叫李一。”

宋征玉喊完，又轉過身拿背對著人。隻是他轉到哪裡，李四就跟到哪裡。

“那你想要叫什麼？”

宋征玉沒回答，李四等了會兒，發現他在拿手抹眼睛。

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哭了。

“怎麼哭了？”

他問的時候，宋征玉才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圈也紅得厲害，委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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