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把嘉月送上轎子,昭懿沒有去睡覺,她在等香薇她們回來,今夜她要等到香薇她們回來,她才放心。
身邊伺候的宮女見昭懿晚膳沒用,讓小廚房煮了甜而不膩的百合蓮子蜂蜜羹上來,“公主用一些吧,仔細餓壞身體。”
昭懿搖搖頭,“我吃不下。”
“公主——”
昭懿看向旁邊的宮女,“香緣,你替我吃了吧。”
她時常把自己沒有碰過的吃食賞給宮人。
香緣憂心忡忡,隻能把百合蓮子蜂蜜羹端下去,隻是下去之前,忍不住多嘴,“公主不要怪奴婢多嘴,奴婢覺得不該讓嘉月過去。那個嘉月沒規矩慣了,過去省不得連累香薇她們,說不定還會給公主添麻煩。”
香緣的話,昭懿明白。這宮裡的奴才,不,就算主子,大多都是循規蹈矩的,比如她,就算她是公主,她要遵守宮裡的規矩。沒有通傳,她不能進父皇的寢殿。
嘉月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生動鮮活,不像個奴才。想到這裡,昭懿突然想起另外一個不像奴才的人,眼裡閃過厭惡。
她光顧著擔心香薇、香眉她們,忘了還有個燙手香芋。
刺殺昭霽元的人應該還是那個菩薩蠻男奴,而不是四皇兄的人。她以為他會死在昭霽元的手裡,沒成想昭霽元受傷,他倒是逃了。
他有沒有受傷?
可惜她今日沒問昭霽元,但她也怕問多了,引起昭霽元猜測。如果那個菩薩蠻男奴沒死,大概還會來找她。
她要提前防備,尋機殺了他嗎?
一時,紛亂的念頭擠在昭懿腦海裡,她怪菩薩蠻男奴不識趣,又不禁想原來真有這麼笨的人。
香緣見昭懿神情一會一變,怕出事,不由輕聲詢問,“公主身體不適嗎?可要請許太醫過來?”
“不用,我沒事。”昭懿回過神,“我讓嘉月去是有原因的,在皇兄心裡,嘉月是不一樣的。”
香緣不認同,“不過是二殿下宮裡出來的,奴婢以為,所有人在二殿下心中都是一樣的,唯有公主……”
話沒能說完,殿門傳來小宮女的聲音。
“公主,香薇姐姐和香眉姐姐她們都回來了。”
昭懿一早吩咐了如果香薇她們回來,就立刻過來回稟。香緣聽到小宮女的話,表情愕然,雖高興但更多的是驚訝。她怎麼也想不到嘉月能勸動二殿下。
驚愕之餘,她情不自禁看向自己的主子。
公主端坐在太師椅中,鮮妍嬌嫩的臉蛋上沒有笑容,相反一動不動地坐著。
“公主。”香緣心疼地出聲。
二殿下一聲招呼都不打,就派王久把公主身邊的大宮女提走,現在雖然把人送回來,可先前公主派翠葉去的時候,雙湘殿卻是把翠葉一共扣下了。
宮裡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事,這事怕是明天就會長了腳傳得闔宮都是,嘉月能勸動盛怒的二殿下,這是何等的臉麵。
嘉月
以後的地位怕是要水漲船高了。
昭懿回視自己的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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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都沒泛,“你快去迎一迎,如果她們受刑了,拿我的牌子去請太醫。她們是因我受累,這幾日不用當差了。
對了,嘉月那邊——”
昭懿站起來,從自己的梳妝台柩翻出一個精巧匣子,“把這個送過去,說辛苦她替我跑一趟。”
香緣簡直想跺腳,“公主,這是陛下賜您的,全都是藩國的貢品,嘉月怎配用?”
“香緣!”昭懿低聲斥了自己宮女,“這是她應得的,我不想去低頭,她去替我,把香薇她們平安帶回來,我拿再多東西給她都是應該的,明白嗎?”
香緣不敢再多言,低頭稱是,端起昭懿給的匣子退出殿中。
留在殿中的昭懿看向鏡中,她何嘗不懂香緣的心疼,父兄送的東西,她都很喜歡,隻是這些東西終究是身外之物,一旦她滾落泥塵,什麼貢品,什麼禦賜之物,她一件都保不住。
與其便宜那些心肝壞死的閹奴,不如送給嘉月。
-
香薇、香眉她們沒受刑,隻是不免受了點驚嚇,昭懿親自去看望,還叫人煎了安神湯。
這把三個宮女感動得不行,翠葉也被嚇住了,她是三個人當中唯一見到昭霽元本人的,不過連一句話都沒說,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然後被王久叫人拖出去了。
昭懿讓她們好好修養,沒去看嘉月,因為嘉月沒回,被留在雙湘殿了。
香緣把匣子送到雙湘殿,據她回稟,王久問了是什麼東西,聽說是給嘉月的,臉色有片刻的古怪,但還是拿了匣子到昭霽元跟前,過了一會,王久把東西送回來,旁敲側擊。
“公主近日可有閒?衛原最近做了些新糕點,想請公主過來品嘗。”
香緣沒得吩咐,不敢隨便應話,“奴婢不知。”
王久一張無須白臉皺出了褶子,為難地長籲短歎,可香緣也不是傻的,任王大總管表演,就是不出聲。王久隻好讓人離開,但離開前,說:“嘉月近些日子暫不回碧純宮。”
香緣聞言,突然有些害怕,“她活著嗎?”
她剛剛送東西,連嘉月的麵都沒見著,是小宮女給送進去的。
“自然是活著,好了,你回去回話罷。記得,跟公主提一提衛原的事。”
“奴婢知道。”
-
“東西送過去就好。”昭懿聽了回稟,隻說了這一句話。香緣會意,沒多嘴提不該提的。
她是公主身邊伺候的人,怎麼能不懂公主的心思。
說實話,她雖為奴婢,卻也心疼公主。此事本就是二殿下的錯,王久和他那個小徒弟想用糕點哄公主過去,也想得太美,怎麼也要二殿下親自來哄公主方可。
香緣有這種狹隘觀念,大部分緣由是她原來看的都是二殿下哄公主,沒想過如果二殿下有朝一日不哄了,會怎麼樣。
香緣沒能等來二殿下哄公主,不僅沒等到二殿下
() ,
雙湘宮的人都沒來一個。
漸漸的,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公主和二殿下生分了。
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彼此疏遠。
香緣心裡著急,可她的主子卻很平靜,每日除卻去當今聖上那裡請安,就在搗鼓她的琵琶。
大昭文人多愛琴,愛琵琶的少,昭懿倒很喜歡琵琶,她曾跟一位龜茲大家學習琵琶好些年。
昭懿用琵琶彈古曲,又在其基礎上改編,她自娛自樂,還特意換上彩衣。她不知道今生是否能改命,大有活一日儘一日歡的意思。
大概還是那日被父皇的太監總管拒之門外,她意識到自己和昭霽元的差距。
昭懿不像當下的人坐著彈琵琶,她換上番邦異服,赤足戴上金鈴,抱著琵琶,一邊跳舞一邊彈奏。一截雪腰露在外麵,精致的肚臍眼貼了一枚猩紅寶石。
香薇她們怕公主這打扮被人發現,提心吊膽守在外麵。
昭懿抱著琵琶,越轉越快,金鈴聲聲響,雪腰如蛇身,柔軟無骨。
“錚——”
她詫愕地看向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異族少年,一時不察,沒站穩差點摔倒。堪堪要倒地,一隻手橫穿過來,扶住她的後腰。
昭懿瞬間覺得自己那一塊的肌膚燒了起來,雖是冬日,但她抱著琵琶轉了許久,身上難免出了些汗。後腰被那個菩薩蠻男奴一扶,她隻感覺自己出的細汗全部蹭在對方手心裡,這讓她很不自在。
“放開我!”她低聲惱道。
菩薩蠻男奴沒放,還比了比自己的手和昭懿的腰,“你腰好細。”
他的手快蓋住昭懿的腰。
這個野蠻的登徒子!
昭懿憤怒地瞪向菩薩蠻男奴,奮力掙紮起來,可惜她的力氣根本不夠看,尤其她才抱著琵琶跳了舞,身疲力竭,掙紮半天,隻便宜了菩薩蠻男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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