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

塗栩心呆了兩秒,像是被當頭棒喝。

“我這麼些年閉關衝階不成,都是靈力被賊給偷了?!”

宮霧沉吟片刻,把自己方才在牡翼宮裡聽聞的事情說給他聽。

她早些時候原先在花圃裡鬆土,想避開那些風波,不願聽人一遍遍的同自己道歉。

其實是有些氣惱壓在心中,不好發出來。

姬揚拎著一小甕鬆菇雞湯來找她,見小師妹背著身子悶在角落裡,心裡已知道大概。

他在她身側放下陶甕,一同蹲在花圃旁,用藥鏟給新芽培土。

宮霧低著頭,一翻手便有清泉自掌心裡汩汩湧出,澆落在花芽周圍。

另一隻修長白淨的手接在垂落的水珠下,不聲不響地把清泉又融進了掌心裡。

宮霧停了動作,神色微惱:“師兄你做什麼。”

“感覺你在哭。”姬揚垂眸看她:“我得接著,怕眼淚都落了。”

“我沒有。”

姬揚拈了兩枚落葉,袖子一晃便把它們幻作兩個小馬紮,兩人坐在竹影裡,又像七八歲時那樣近。

宮霧到底是餓了,他遞熱湯過來,自己也就接過來抱著小口小口的喝。

喝到一半,忽然發問:“你真是修無情道的麼?”

“嗯。”姬揚抬眉:“怎麼?”

“那你對我這樣好,都是哥哥對妹妹的好?”

姬揚淡笑:“是親哥哥對親妹妹的好。”

宮霧雙手都捧著小甕,低頭喝了一大口雞湯:“喔。”

她心裡有顆花苗還沒探出頭,就被鏟子拍平壓進土裡。

真不開心。

姬揚望著她,偏偏又挑起宮霧最不想理會的話題。

“這幾日賓客們都是來向你道歉的。”

“我同嚴宮主接待了幾日,一直有人想當麵對你說聲對不起。”

“說了又怎樣呢?”

宮霧忽然按住了湯勺,仰頭看他:“我怕我會咬人。”

她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有了許多勇氣,把不敢講的那些話都說出口。

“我會惡聲惡氣的問他們怎麼現在才知道吃虧,罵他們怎麼修仙這麼多年還拜高踩低,問他們怎麼澄清我們月火穀的名聲。”

“我會變得不講道理,不見好就收,不溫善不好哄,可能還把師父都嚇一跳。”

姬揚眼底漾出笑意,未察覺自己的聲音都輕柔許多。

“你咬人才可愛。”

“想罵人就罵,想發脾氣就發出來,不接受原諒就不接受。”

宮霧遲疑地說:“可我的名聲已經很糟了。”

師兄原本在漫不經心地培土,聽到她這句話時似是突然認了真。

他放下花鏟,把凳子也拉近一些,突然離她很近。

宮霧前麵剛把心裡的花芽拍扁,不敢再對姬揚有什麼非分之想,距離倏然拉近時

怔了下神。

姬揚長得真好看。

睫毛纖長,臉龐清俊,像洞窟仙畫裡走出來的出塵之人。

她臨時忘了自己剛才在和他說什麼,轉而安靜注視著他的臉。

“小霧最想要的是什麼呢?”

“是被所有人都尊重敬畏,或者從此再也沒有人說你半句的不好?”

宮霧眨了下眼,許久才收回視線,垂眸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那些。”

“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因為我被牽連。”

“就像之前幾乎所有仙門都說我是妖女,連月火穀都被斷了幾條貨線,師尊還有其他兄長姐妹都因此被波及。”

那件事像一把銼刀,狠狠磨掉她內心天真的一部分。

以至於最近幾日連番有人登門道歉,她心中深處仍有陰暗一麵,想把這把刀調轉後對向那些中傷過月火穀的人。

她話還沒說完,手被牽起,很鄭重地握了一下。

師兄的手掌修長寬大,像是能把她的手完全陷進去。

“你怎麼沒有想過,全穀也是因為你揚眉吐氣,因為你光耀門楣?”

“是因為你,我們才奪得群門之首,在元賢仙會上直接奪魁?”

“是因為你,月火穀才從無名無份的邊遠小派,躍然變成如今百派來拜的中心。”

“你不能隻看見那些真真假假的錯,你還做過那麼多對的事,”他注視她的目光熾燙真摯,聲音裡皆是笑意:“小霧,你明明是那麼好的人。”

宮霧被他誇到失神,仿佛在聽彆人的事。

“我很好?”

“你很好。”姬揚笑意加深:“即便是生氣咬人,也一樣很好很好。”

“走吧,我帶你去牡翼宮。”他牽著她起身,把兩個馬紮變回落葉,袖風一拂便落葉歸根,讓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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