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亭侯還在朝陳慧茹使眼色,趙凜先開了口:“還是不必了,丫丫在京都之外已有了乾娘。”

一直沒開口的陳慧茹眼眸微微波動,雲亭侯詫異,繼而遺憾道:“那倒是可惜,不過就算不能認乾親,趙姑娘也可多來府上趙星河玩。”

趙凜點頭,再次辭彆,父女兩人坐上馬車,拉著兩大車值錢的玩意浩浩蕩蕩的回去了。

一直派人盯著趙凜的陸尚書正在和蘇尚書下棋,聽聞此時嗤笑一聲道:“倒是小瞧這位趙修撰,先前可以明搶,還同我們兜這麼大圈子!”

蘇尚書賦閒在家許久,日漸焦躁起來,日日給陸尚書洗腦,對趙凜的意見也越發大起來。

“且看看趙家在霍家和雲亭侯府如何周旋吧,鬨不好兩家都給得罪了,到時候都不用你出手。”

之後的幾日,趙星河倒是有所收斂,不再往趙府送東西,麵對雲亭侯時也乖順了許多。雲亭侯暗自慶幸,宴請趙凜果然是明智之舉,照這樣下去,他兒子定會留在侯府了。在他的授意下,侯府好吃好用值錢的玩意不要錢似的往潮汐苑送,伺候的下人也是精心挑選過得了,破敗荒涼的院子也在加緊修繕。

趙星河嫌修繕的聲音吵鬨,白日不耐煩待在住處,就在府裡麵到處逛。少年眼裡是純粹的好奇,從前院逛到後院,又逛到後花園,之後又去了書房。

書房也委實無聊,他就日日在後花園釣魚。池子裡的魚傻不拉幾的,一吊一個準,他頓覺無趣,提著桶往回走時,在一叢開滿山茶花的小道上遇見了大著肚子的戚姨娘。

戚姨娘倒是客氣,規規矩矩的朝他行禮。

趙星河不耐煩和她打交道,轉身想走。戚姨娘溫溫婉婉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世子,您回來許久可去向夫人請過安?”

趙星河回頭看她,語氣不善:“什麼意思?”

戚姨娘慌亂的搖頭:“妾身沒什麼意思,隻是聽亂嚼舌根,說世子鄉野出身不懂規矩。回來這麼久也不去向主母請安……”她越說聲音越小。

趙星河哐當一聲把魚桶砸了,怒道:“哪個嘴碎的亂說話?她陳慧茹算什麼東西,若我母親沒死,有他什麼事?”

戚姨娘畏縮的點頭,捂住肚子,聲音更小:“世子說的是,可府裡的下人不這麼想……侯府是夫人管家……”

跟著的下人暗暗心焦,心說這個戚姨娘怎麼回事,平日裡悶聲不響的,跑到這位祖宗麵前亂說什麼。

就在下人忐忑時,趙星河果然不敢了,丟下漁具就往錦瑟苑去。

下人慌忙阻攔他,趙星河蹙眉:“讓開!”

下人:“世子爺,夫人不喜外人叨擾,您還是不要去了。”

夫人自從宴請趙家那日出麵過,之後對這位新來的世子爺都是不聞不問,壓根都不出錦瑟苑。顯然是不待見這位的,介於這兩位脾氣都不太好,侯爺又特意交代過。下人生怕兩人會起衝突,自然是能攔著就攔著。

“怎麼就去不得了?”趙星

河脾氣上來,“我現下就去問安,你是想現在讓開,還是被我打一頓再從你背上踩過去?”

小廝權衡利弊,還是乖乖讓開了,等他一進去,小廝就立刻轉身跑去找管家。

趙星河不是第一次到錦瑟苑,很快便在一處小涼亭裡找到了煮酒烹茶的陳慧茹和安靜吃著烤橘子的小蜜兒。他徑自走過去,乳娘瞧見他眸色變了幾變,伸手想阻攔,被他推開了。

“世子!”乳娘聲音急切,很快被陳慧茹揮退。

陳慧茹看著麵前抽條的少年,眼裡沒有多少情緒波動:“你過你的便是,不用來請安。”

趙星河聳肩:“我有說過來請安嗎?隻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他麵色深城,看上去並不友好。乳娘想再上前,被陳慧茹阻止了,甚至還親手斟了杯茶推到他麵前:“今時不同往日,沒想到再見,你竟是先前丟失的那個孩子。”她挑明了說:“我不排斥你,可也不想同你母慈子孝。你母親過世後,我才嫁進侯府的,我與你母親並無瓜葛。”

這是告知他,不要因為她占據了他母親的位置就仇視她?

趙星河:“我知曉。”

小蜜兒瞧見他來很是高興,丟開喜愛的橘子,伸出小手去拉他的衣擺:“哥哥,姐姐……姐姐來了嗎?”

少年蹙眉,盯著那張和寶丫有幾分相似的臉,終是耐心的回了一句:“沒來,不過你要是現在回屋去睡覺,下次我就讓寶丫姐姐來看你。”

“真的呀?”小蜜兒眼睛亮晶晶,立刻跑到乳母腳邊求抱抱:“睡睡,蜜兒要睡睡。”

乳娘看了陳慧茹一眼,得到她的首肯方才把小蜜兒抱了起來往屋子裡走。陳慧茹又把伺候的兩個婢女支走了,才道:“你支走蜜兒是還想問你當年走失的緣由?”還知道避開小孩子,這少年心性並不壞。

她抿了口茶道:“我隻能說,你的失蹤和我無關,我並不是容不下一個孩子的人。”

趙星河就勢坐了下來,端起她斟的茶喝了口:“我知道,當年是我那父親雲亭侯故意把我丟了。他把我當做恥辱,怕我壞他迎娶你的好事。”

他就這樣大刺刺說了出來,陳慧茹詫異的瞧著麵前的少年:“你既知曉,還同意回來侯府做什麼?是想報複侯爺還是想搶奪家產?”她麵色沉了下來,“念你是寶丫的義兄,我奉勸你一句。你既是侯府名正言順的世子,該你得的我會給你,該是蜜兒的你萬不能搶奪,否則……”

趙星河不理會她的話,突然問:“雲亭侯曾答應你不會納妾,他如今違背誓言,你恨他嗎?”

陳慧茹:“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星河:“我恨他,他害死了我母親,又想殺我。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這次回來確實是想報複他,弄空雲亭侯府。”

那淡藍眸子裡的恨意真真切切。

陳慧茹:“你告知我,不怕我告知雲亭侯?畢竟夫妻一體,雲亭侯府空了,我這個雲亭侯府的主母也不好過。”

“不怕!”趙星河

很是自信:“先前在宴席上你還幫著我坑侯府的東西給寶丫妹妹,你都單獨住在這個院落半年之久了,而且,寶丫妹妹說你不喜歡雲亭侯……”

陳慧茹聽到寶丫的名字眉眼瞬間柔和了不少:“那丫頭為何這樣說?”

趙星河:“寶丫妹妹說你看見雲亭侯太平靜了,就像在看一根木頭。和她看見小黑、貓貓、黑雪的眼神一點都不一樣。”

陳慧茹輕笑:“我倒是沒把他當貓當狗。”

趙星河:“我不想搶小蜜兒的東西,侯府的東西我也可以不要。我知道你想要雲亭侯府的私庫,我可以幫你,事成之後私庫分我一半,騙取私庫的名聲我當,保準把你摘得乾乾淨淨。”

陳慧茹眸子微壓:“誰同你說我想要私庫的?這些話是誰讓你來說的?是寶丫她爹?”

在她看來,一個十一歲大的孩子,再怎麼早熟聰慧,背後沒人也不可能下一盤完整的大棋的。

趙星河:“我隻問你同不同意我的主意?你若是不同意出了這個門私庫我就自己弄。”

陳慧茹看他兩息:“成交。”她確實想要私庫良久,苦於沒有好的主意。

“現在,說說你的計劃,我要如何配合?”

趙星河欣喜,小聲說起自己的計劃……

雲亭侯接到管家的消息匆匆趕到錦瑟苑時,老遠就聽見裡麵吵鬨和打砸的聲音。他匆忙跨進院子,就見涼亭外被砸了一地的茶水,陳慧茹淺色的裙角洇濕,惱怒道:“道歉,再不道歉,就讓他把地上的瓷片吃了!”

被下人押住的趙星河齜牙咆哮:“當年就是你讓人丟的我是不是,你這個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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