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下,麗姝臉頰已經呈酡粉色,她兀自拉著鄭灝的袖口道:“你今兒是不是很開心,我和太太都看到你遊街了,舍不得放下簾子,真的很為你高興。”
如果是彆人,麗姝即便要讚賞,也不會說的很露骨。因為這世上有一種人,很容易把彆人的讚美當成對她的諂媚,自覺你比她第一等,所以麗姝不會很輕易的上前發長篇大論的溢美之詞,但是對於鄭灝例外。
鄭灝看她似喝醉了一般,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就覺得很好笑,但也很感慨:“多年讀書,終於大魁天下,怎能不喜。但喜過之後,從明兒起就得忘卻狀元光環,從翰林院修撰開始。”
“中了狀元不是終點,而是新一個起點,寵辱不驚,你若能一直保持如此,將來必成大器。”麗姝握著他修長的手,摸著他薄薄的繭,又把自己的手放上去,看到兩隻手十指交握,她才仰起頭笑了。
鄭灝起初猜到她是個聰慧的姑娘,沒想到如此聰慧,尋常人麵對這般光芒加深,很容易就飄飄然,做出一些和平日身份不符合的事情,她卻是很沉得住氣,知曉自己要表達什麼。
他一把從椅子上把她抱過來,做出一個他早就想做的舉動,用手丈量她的腰,又用一隻手圈住:“纖腰素素我可是知曉是什麼樣子了。”
麗姝坐在他懷裡,和他抵額而笑。
她們夫妻這樣甜意湧動,劉承旭和小傅氏卻是有些劍拔弩張。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這盈秀和明倫定了親的,幾邊都是親戚,如今曾家貿然和傅家退親,卻和咱們家定親?將來三家豈不是都要鬨僵了。”小傅氏想不明白。
劉承旭就道:“你不知道這其中緣由。”
小傅氏撇嘴:“既然我不知道,你就很該告訴我才是,否則我是一頭霧水。”
劉承旭隻好道:“是明倫被皇上看上了,曾家應該是被警告了什麼,你知道的,我曾家那幾位表兄如今仕途正穩。他們若是為了政治理念不合,憤而辭官,好歹還能在家養望。偏偏又是因為兒女婚事被敲打,我勸過他幾次,何必怕這些。就是皇上看中了明倫中駙馬,隻要曾家讓其門生上奏,也不是不可?”
“什麼??皇上看中了明倫,明倫早已定親,怎麼都不問問的?”小傅氏對傅明倫沒什麼惡感,甚至覺得有點離譜。
劉承旭冷笑:“你怕是不知曉吧,烏孫和大宛國的使者四月底就要來京,也就是說必須快些定下婚事。要不然,福寧公主就得遠嫁和親。可一時之間,怎麼在幾個月就選好人,又要家世極好,又要人才極好,還得有能為能夠配得上她這位中宮所出的公主,有什麼比探花郎好呢?”
“能夠二十多歲就考中探花的,就曆朝曆代也沒幾個,我現在還慶幸咱們女兒還好提前嫁過去了。當然,若是我,我是怎麼被人威脅,也不會答應的,我肯定是要讓女兒開開心心的嫁人,哪裡能彆人恐嚇幾句,我就妥協,絕無可能。”
這話小傅氏相信,劉承旭一貫是很正直的,小傅氏道:“那怎
麼又如此了?”
劉承旭擺手:“曾家不聽我的,反倒是讓我和傅家說退親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去說。曾家人也不知道從哪裡知曉傅氏先前不堪之事,反過來要挾我,要挾傅家。”
家中如此私隱之事,誰會知曉?連小傅氏都從未告訴過彆人。
她心裡懷疑是麗婉,畢竟麗婉有蘇姨娘曾經留下來的人手,這個麗婉深藏不露。
“所以,這就是你去說的原因?”小傅氏道。
劉承旭點頭:“我們家裡女眷多,這幾年沒人再認得什麼傅氏了,你也姓傅,就是長滿了嘴我們也是說不清了,麗姝剛剛出嫁,下麵還有麗柔,就是麗嘉和麗婉的日子也不好過。傅家當然不肯退親,他們才不在意我們家風評如何,可是曾家要找白行中。”
小傅氏一凜,白行中可是首輔。
“所以,因為這位白相出馬,才說成的麼??”小傅氏問道。
劉承旭點頭:“白相和嶽父是政敵,若是傅家鬨的不可開交,也就狠狠的得罪了曾家。曾家這幾年和傅家結親,可是掌握了不少傅家的事情,又白行中是天子近臣,首輔有給皇上進密帖的慣例,次輔沒有。皇上連年不上朝,隔絕了內外,也就是說白首輔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白首輔說傅家嫌棄嫡出的公主,如何是好?嶽父大人的心血就毀之一旦,不僅僅是他的次輔也當到頭了,有白行中的授意,傅明倫怎麼混官場?”
曾家這招的確是狠,而且反應非常迅速,一天之內,就把婚退了,又迅速和自家定親。
小傅氏又道:“既然傅家和曾家退親,橫豎和咱們家無關,又怎麼和咱們家扯上淵源了呢?”
“你不知道那位曾三太太找了麗嘉來老太太那裡說和的,我自是不同意,老太太對我說曾家是我外祖家,當年我爹出事,曾家也頗有照拂。麗嘉又哭哭啼啼說咱家不答應,她在婆家不好做人。”劉承旭攤手。
小傅氏擰起眉頭:“我就知道她們為何支開我了?就是看你這個人好說話。”
劉承旭又道:“主要是曾家那孩子被退婚了,一時半會兒,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被退婚,彆人都會說女方的不是。何苦來呢?再者,我也不是那麼傻,曾三娘子和咱們女兒關係極好,與其娶一個不認識的,還不如娶她,這樣姑嫂和諧,你也好啊。”
小傅氏算是被他說服了,也是,如果按照正常的,老二身上並無功名,誌大才疏,娶曾盈秀海差點,不是門第差點,是老二本身才乾平平。
若論門第,劉家比曾、傅兩家都要強點,滿門官宦,但是子弟出息的少之又少。
如此,小傅氏隻好道:“既然你都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這也真是,你怎麼不跟老二讓曾家要個前程啊?”
劉承旭擺手:“對於有才乾的人,有差事在身,那是潛龍在淵,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亢龍有悔。但是對於老二這種人,有權在身,反而眼高手低,還得打磨一二。況且,曾家子弟也不少,人家嘴上說了,也未必會真的落實,我又何苦把自己的兒子
托付彆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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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有區處。”劉承旭認真道。
其實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在於劉太夫人認為娶曾家三娘就的意義是利於劉家的,而劉承旭這種人是如果她女兒的婚事被破壞,他會和彆人抗爭到底,無論怎麼樣都不會妥協。
但是他這個人又是個急公好義之人,能說動劉承旭的大抵就是說曾家女兒被公主威脅,如何可憐。
夫妻二人進了劉府,此時已經夜半三更,小傅氏鬆了一口氣,想起女兒來,倒是覺得心情暢快許多。
二人提起麗姝倒是語氣輕鬆,劉承旭很是暢快:“今兒好些人羨慕我手快,還有賀尚書還問三姑爺是否婚配,三姑爺正好就喊了我一聲嶽父,那賀老頭胡子翹天上去了。”
“誰說不是呢,就是女兒也跟著夫榮妻貴。不過,咱們女兒也很鎮得住,連我對那些奉承話都有些飄飄然,她倒是寵辱不驚,很是得體。”小傅氏想起女兒那個樣子都覺得很好。
劉承旭打趣道:“還真打算以後老了和你女兒過啊?”
小傅氏白了他一眼:“那也說不定,我女兒比十個兒子都要強呢。”
“好好好,你也帶上我吧。”劉承旭大笑。
很快又被小傅氏捂住嘴:“這麼晚了,彆人還以為你瘋了呢。”
所有的熱鬨和劍拔弩張都在這一夜似水一般流逝,次日,麗姝再起身時,見鄭灝睜開眼睛在床上躺著,連忙戳他。
“怎麼今兒天都亮了,你也不起床,我平日起身,你都不在房裡了。”麗姝一邊穿著單衣,一邊說話。
鄭灝道:“以前每日起床讀書,現在卻不同了,一時竟不知道何去何從。”
“昨兒是誰說新的開始的,羞羞羞。”麗姝羞他。
鄭灝見她這般笑自己,起身就咯吱她,麗姝癢的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才搖鈴喊人進來服侍。
如今寢房西邊都被麗姝拿來做書房了,東邊的一間耳房安排給下人守夜,另有正中一間當花廳,平日隻做待客所用。
二人跟小孩兒似的,你趁著人不注意打他一下,他趁著人不注意捏一下她,鬨的下人們也是無法,都懇求道:“主子們彆鬨了。”
這般讓鄭灝和麗姝都鬨了個大紅臉。
二人又一起去鄭夫人處請安,因為一甲前三名可以直接做官,尤其是狀元及第,就是翰林院修撰開始做起。
官服還要去吏部領,還有找掌院學士那裡報道,鄭灝這一日也是不簡單。
但他心情還是很好,一幅躊躇滿誌的樣子,鄭夫人則是聽到風言風語,想起昨兒皇後的言語,私下同他道:“幸而咱們日子選的好,早早的就挑了麗姝,又成親了。否則,就怕宮裡看上的是你。”
鄭灝後退三步:“既這麼說傅兄也真可憐?”
“曾家已經迅速退親了,又和劉家結親了,你說這是為什麼?探花女
() 婿不如你那個白身大舅子不成?”鄭夫人如是道。
鄭灝不知怎麼又想到自己,不是他不要臉,論及身份相貌,他比傅明倫還強點兒,可他道:“但劉家肯定不會主動退婚?劉叔父可不是曾家那種人。”
鄭夫人一愕:“這倒是,你劉叔父是個難得忠孝節義的人。”
鄭灝又想起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