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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離真君!
黔相在那白衣修士現身的一刻忍不住心驚。
長離真君為何來此,他為何會護著一個毫不相乾的築基女修,竟為了她同時對上“神遊”和“羽化”修士?
各仙洲並不缺“羽化”修士,可像謝長離這種天生靈骨能順利修至“羽化”的絕無僅有,而這背後自然少不了他那位尊上護著。
尊上雖被困,可百年前在長離真君和另一位麵有鳥靨的女君尚未成長起來之前,尊上甚至不惜損耗自身也要分魂借助傀儡人偶將所有盯上天生靈骨的人斬草除根,這才讓長離真君和那位女君如今徹底成長起來。
如今的長離真君和那位女君皆已成了高階修士,是擁有天賦神通的高階修士,即便遇上“神遊”修士也有自保之力。
那之後,尊上才對二人真正放手。
當初因著尊上的命令,他殺了不少覬覦天生靈骨的人。
不管是分魂借傀儡人偶行動的尊上還是他,都未曾出現過在二人麵前。
但因著殺人善後的事乾多了,他自然對這二人了解不少。
至少這位人前光風霽月、溫潤清雅的長離真君可不是個善茬,更不是個會在意他人生死之人,如今卻為了區區一個築基女修如此震怒。
看著長離真君那與尊上有幾分相似的容貌,黔相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胃疼。
尊上脾性溫和,實則說一不二,平日並不介意他在跟前口出惡言或者時不時的嘲諷,也理解他的不甘心和心中的怨憤,但尊上絕不會允許他辦事不利。
跟在尊上身邊數百年,他也對尊上骨子裡的絕情和偏心十分了然,他自然不敢不計代價地與長離真君不死不休。
沒辦法,他的魔核還握在尊上手中,性命從來都被捏在尊上手裡,他要是拚著“神遊”後期的修為不計代價廢了長離真君也不是不行,但尊上能立刻揚了他換條狗使。
畢竟,那位最不缺的就是為他效力的狗。
“你們該死!”長離真君鳳目殺意森然,執劍的手全力一揮——
“羽化”大圓滿劍修那劍意帶著毀滅一切的法則之力,黔相即便自詡修為高他一個境界也不敢硬接。
黔相正要擋下對方揮來的那一劍,卻在這時,高階修士靈覺傳來尖銳的疼痛,黔相幾乎是生生受了對方全力一擊,內府重傷,七竅出血。
比起劍意,他明顯更忌憚長離真君的那極其詭異、陰損的天賦神通。
黔相卻顧不得身體上的傷,擋住了那無聲無息接近身邊的“玄武蟬”,這才是真正讓他忌憚之物。
麵對無法儘全力殺死對方又要防著無法捕捉的“玄武蟬”,黔相不願留下做無用功。
然而,就在他正準備把天風城城主捎上一起帶走的時候,便看到城主已被“玄武蟬”吞噬乾淨,化作了灰燼。
“………”黔相不再多留。
“神遊”修士想要走,在場無人能
攔得住。
謝長離並未去追,而是揮劍將周遭城主府的修士都清理了一遍。
末了,他又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高樓,方才那裡有人,境界與他相當。
不過既然人已經走了,比起無關緊要的人,謝長離顯然更在意重傷的母親。
謝長離動作輕柔地抱起母親,從芥子空間取出一瓶丹藥,倒出來的丹藥暈染著一層光暈,赫然是極品丹藥。
他將丹藥小心地喂給母親,小心地控製自己的靈力替母親把丹藥的藥性煉化,直到母親的傷勢有好轉整個人才稍微回神。
還好,還好母親還活著。
謝長離那雙鳳目竟有閃過愴然之色,他不敢想象再一次看到母親在他麵前死去的畫麵,也無法容忍這樣的事再次發生。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母親回來。
隔了三百年歲月,他還沒能為當年的禍事好好同母親道歉。當年,正是因為他的任性,母親才會遭此一劫,他還沒有得到母親的原諒。
“………”謝長離將母親小心地抱起,得先離開這裡,讓母親在靈力濃鬱的地方好好養傷。
天風城城主被毀,城主身亡,但這並不會影響到這座大城底下的修士和凡人。
城內的人們一切照常,茶樓和客棧也同往常一般迎客。
在一處位置較為偏僻的客棧中,周遭被設下強大的法陣,法陣內的靈力極為濃鬱,赫然是一個高階聚靈陣。
林霖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周遭靈力濃鬱到要聚成靈雨,她坐起身,然後便發現自己竟然待在一個由極品靈晶設下的聚靈陣中。
“………”林霖驚了,這得是多豪橫才能用極品靈晶設聚靈陣。
也多虧這樣,她的傷竟都好全了。
林霖想起失去意識前好像看到了小鳳凰的身影,應是小鳳凰救了她,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被她傳送出去的普通人如何了?
這時,門外傳來聲響,叩門聲傳來。
林霖起身,上前開門。
門口站著的青年是她未曾見過但卻極為熟悉的人,他五官極為好看,生得金相玉質,是小金童長大後的模樣。
林霖眉眼不自覺染上笑意:“小鳳凰。”
母親一眼認出自己本來的模樣,謝長離表情柔和:“嗯。”
倆人走到外邊的院子。
正是正午,陽光下,微風輕柔。
“這裡還在天風城內,您當時傷得有些重。”謝長離看著身旁的女修,詢問:“您現在感覺可好些了?”
林霖隻覺得這一覺醒來,先前內府和靈境的傷都好全了。
不僅如此,因著屋內那靈氣濃鬱的聚靈陣,她的內府和經脈都被靈力好好溫養著,整個人醒來後體內靈力都凝實了不少。
林霖笑著開口:“已經全好了,當時幸好小鳳凰來了。”
“………”提起這個,謝長離便想到若是自己晚來一步,實在無法輕鬆笑出來。他看著麵前神態輕鬆的母親,
開口:“昨日您隻是為了救城主府地宮被關著的凡人嗎?”
昨日?
林霖意識到自己竟然躺了一天,忙問道:“小鳳凰,你可知城主府底下的地宮那些被我傳送離開的人如何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您救出來的人我已經安排人送他們回凡人境,那些神智被影響的人也恢複了。”謝長離看著母親,“隻是有部分人因魂魄消散已死去多時。”
林霖:“………”
林霖想到那位大夫的妻子,心情有些沉重。
察覺到母親心情的謝長離微頓,謝長離開口:“天風城城主已死,那‘神遊’魔修被我重傷,已離開了天風城。”
聽到助紂為虐的天風城城主已死,也算是個好消息,林霖看向小鳳凰,目露讚賞:“如今的小鳳凰很厲害,正是你及時趕到,我如今才平安無事。”
聽到母親直白的誇讚,謝長離怔了一秒,時光仿佛一瞬間倒退回過去,他和妹妹總是能夠得到母親溫柔的肯定。
不是因他是謝家的孩子,不因他是父親的血脈,不是因為旁的,而是為他本身的存在。母親永遠不知道,她給他和妹妹留下最珍貴的究竟是什麼,即便當年母親離開的時候妹妹尚且不記事,但母親留下的日誌訂成的冊子卻是妹妹當年離開的時候唯一帶走的東西。
那本記錄了他和妹妹自出生到一日日長大的日誌,母親對他們出生的歡喜和期待。
即便如今他已經長大,甚至活過來的年歲比如今的母親還要長,但得到母親的誇讚,他心中依然是高興的。這份高興他並未刻意隱藏,眉眼間染上了柔和笑意,不是從前那副裝出來的溫和模樣,而是無比真實的喜悅。
他本容貌極為出眾,一雙細而不小的丹鳳眼極具氣勢,眼波流轉間像是能轉達萬種情緒,薄厚適宜的花瓣唇微微彎起的時候,十分得好看。
看著長大後的小鳳凰,林霖想,果然還是發自內心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喜悅。
相隔三百年時光,不管是林霖還是謝長離,都在無意識地摸索如何與對方相處。林霖的主動和溫柔,謝長離的小心和恭敬。
倆人的氛圍從始至都十分溫馨,一種並不刻意卻很真實的暖和。
日光下,女修身形嬌小,站在青年身邊卻並不弱勢。
謝長離眉眼柔和:“接下來,您有何打算?”
“我想暫時留在西皇洲。”林霖看向身旁的小鳳凰,說了自己接下來的打算,“我在西皇洲還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昨日是我的疏忽所致,多虧了小鳳凰及時趕到,今後我會更小心的。”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