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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你不可生塵欲,那於修行無益。”那個叫伽藍的老和尚告訴他:“離開長生天隻有一個辦法,隻有合道飛升你才能離開這裡。”
“遠離塵世,專心修煉,於你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年嬰孩一日日長大,九百年過去,已長成了容貌端美的青年。
青年坐在蓮台上,因著多年聽著和尚們念經修行,他已然沾上了幾分佛性,內心平和,不驕不躁,也並不因被困於方寸之地而心生怨憤和不甘。
如今,那蓮台上那眉眼溫和不染塵欲的青年,誰又能將其與滅世之人聯係在一起呢?
無塵不明白和尚們的顧慮,他為何要滅世,覺醒這份力量後,他也沒想要去毀壞什麼。
這麼想的時候,他伸手碰了碰近前的一株金蓮,金蓮頃刻間化作金色流沙消散,這些金蓮便是他代表毀滅力量的具象化。如今他不過是無意間使用了這個力量,便清晰地感知到長生天的結界束縛變得更強了。
“………”無塵作罷。如今他已在上一位“返虛”大能合道飛升後順利進階“返虛”,自進階後,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個力量也變得更強了。
如今,他進階“返虛”已有百年。
在他之前曾有三位“返虛”修士相繼合道飛升,每一次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已經離開此界,因為每一位“返虛”強者合道飛升,這個世界的靈力便會變得更加濃鬱。
隻是,如今臨近合道的時候,無塵心中升起一種非常奇妙的違和感。
那些“返虛”修士真的飛升上界了嗎?
天道真的會允許他這個擁有滅世之力的人合道飛升嗎?
伽藍老和尚如此忌憚他的存在,卻仍然希望他合道飛升,隻要他離開此界,這個世界便不會受到他滅世之力的影響麼?
那他這個滅世之人對上界來說,便不是威脅了麼。
他開始懷疑合道飛升本身就是個謊言。
但為了那一絲離開長生天的可能,無塵還是決定試一試。
合道對他而言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可就是在他合道的時候,他觸及了這方世界的意識,也明白了飛升的真相。
這個世界並無飛升。
所謂飛升,便是一身靈力和精魂成為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他也明白自己終其一生都無法活著解除長生天的束縛,明白長生天的束縛是何種存在,那是以整個世界氣運將他這個邪魔鎮壓此處的最強束縛。
唯有這個世界亂象橫生,滿目瘡痍,這個世界的氣運耗儘時才能削弱長生天對他的束縛,他便能順利從長生天的束縛中出來了。
得到離開長生天的辦法純屬意外之喜,他毫不猶豫地抽去自己的仙骨,拒絕飛升。
然而就在他抽去仙骨重傷之際,那個存在出手封印了他的記憶和修為,他跌落至人跡罕至的凡人境,因著重傷無法動彈陷入昏睡,他便這樣無知無覺地在坑底躺了五十
年。
直到有一日,他遇見了路過此地的太子殊。
太子殊見到他時的眼神有敬有畏,但得知他竟失去了記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做了個決定。
“我知先生不凡,吾是大周太子殊,因勢力微薄,保住太子之位便已耗儘心力。我想請先生助我,我要問鼎九五之位。”
就這樣,忘了自己過去,也不記得自己是誰,僅僅記得“無塵”
是自己的名字的他受太子殊的邀請離開了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無塵對自己的過去並不好奇,相比自己的過去,他對當下看到的一切比較感興趣。
就這樣,他跟隨太子殊來到了洛京,以太子殊幕僚的身份。
儲君之爭的血腥爭鬥是另一種讓他感到新鮮的事,他替太子殊拉下最能威脅到儲君之位的兩位皇子,太子殊因此成功坐穩了太子之位。
如今即便太子殊沒有母家的勢力幫襯,朝堂上和一眾皇子們也再也不敢小覷這位過去看起來毫無爭鬥之心的懦弱太子。
不如說,太子殊才是那個扮豬吃虎的高手。
洛京的一切熱鬨又紛繁,閒暇之餘無塵喜歡在高處靜靜地看著這樣喧鬨的畫麵,但這些也並不能真正觸及他內心深處。
平靜無波的時光,漸漸地讓無塵提不起半點興趣。
直到一場宮宴中,他見到了一個容貌極盛的女子。
“那是謝太傅和端華長公主家的女郎,容色無雙,年方十四,求娶之人無數………”
無塵留意到那女子,並不是因為她不凡的容貌,而是因為整個宮宴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用儘心思去取悅龍椅上的皇帝。
唯獨她,不,唯獨她們一家三口,心思都在對方身上。
無塵見過謝太傅,一個看著十分刻板且嚴肅的男人,但骨子裡並不迂腐,玩起城府和心計來並不遜色任何人,也很得皇帝寵信。
沒想到這位謝太傅還有這樣一麵。
“老爺,這杯牛乳小姐說要奴婢看著您喝下去。”丫鬟麵無懼色,說道:“小姐說,宮宴中您少不了要飲酒,這牛乳雖然難入口了些,但不傷胃。”
謝太傅在一眾同僚意味深長的目光中,麵不改色地把那杯牛乳喝完。
丫鬟離開後,旁邊一同僚打趣道:“我道謝大人幾日前為何拒絕陛下賜下的奶糕,原來是在家裡喝傷了啊。”
“………”旁邊幾位同僚低頭忍笑,第一次看謝太傅的笑話,不虛此行。
無塵離得不算近,但他耳目聰明,隻要他想,整個宮殿的聲音他都可以收入耳中。妙齡女子輕軟的嗓音帶著笑意:“阿娘,這個好吃,您也嘗嘗。”
端華長公主歎氣:“這是宮宴,不是家中………”
“來嘛來嘛,我看您都沒吃幾口。”
“這場宮宴中,有多少人是奔著吃來的?”端華長公主雖是這麼說,但還是接受了女兒的投喂。
“我呀。”謝家小女郎理直氣壯,“說起來,宮廷中的糕點就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