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叫和雜亂的腳步聲,炸響在才剛破曉的青天之下。

“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啊。”

“去看看。”

住在同一間通鋪的太監三三兩兩起身,有幾個剛交了值回來的,也跟著穿衣紮上腰帶就往屋外跑。

側身躺在角落的謝鶩行緩緩開睜眼,聽著身後的動靜,始終平靜的雙眼裡浮了些若明若昧的笑。

“唉,醒醒。”

後腰被踢了一腳,謝鶩行撐著床板坐起,又輕咳了幾聲,看上去仍是十分虛弱。

仲七皺眉將謝鶩行上下打量了一遍,眼裡是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他們是仲月一同進宮的太監,新進宮的太監都是沒有名字的,隻用字數排了序,需等將來指派到各宮,得主子賜名。

仲五運氣好,一來就入了劉公公的眼,偏他還不識相,給抬舉不要。

仲七在心裡啐了口,活該。

又指著謝鶩行說:“沒死就趕緊起來。”

謝鶩行沒有多餘的言語,默默跟著往外走。

走出屋外,仲七伸手抓住了一個匆匆從麵前跑過的太監,問:“出什麼事了。”

麵前的人一臉驚懼,哆哆嗦嗦的指著東邊徐福海的屋子,“徐公公死了。”

仲七聞言一愣,等反應過來,才緊著又問:“怎麼會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推門,進去就看到徐公公趴在那裡。”被他抓著的太監也說不清楚,掙脫手臂,跑出去找人。

謝鶩行隨著一行人來到徐福海房中,徐福海整個人麵朝下,臉埋在枕子裡,垂在床邊的手已經僵硬,就好像是睡夢中自己把自己給活活悶死了。

這死的實在是太過詭異,圍在門口的人全都不敢走進,各個神情忐忑。

謝鶩行在人群外事不關己地看著。

劉公公來得很快,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內侍揮開人群,“都讓開。”

徐福海的屍體被一把翻過來,內侍檢查了一番躬身走回到劉公公麵前稟報,“回公公,沒發現有傷痕。”

“沒有傷痕?還真是悶死的?”劉公公哼笑了聲,“那就抬下去吧。”

仲七見劉公公隻是這麼草草看一眼,就算了事,忍住不開口,“公公,這其中會否有蹊蹺?”

“哦?”劉總管朝他看來,“那你是懷疑有人謀殺?”

仲七低下頭,“奴才隻是奇怪,怎麼會有人自己把自己悶死。”

劉總管不耐煩的甩了把手裡握著的珠串,“那你可有見著可疑的人?亦或者聽到什麼聲響?”

若說可疑……仲七第一個想到謝騖行,隻有他被徐公公帶著人狠狠毆打了一頓,可他傷重的連走路都費勁,要說他這樣能把徐公公悶死,誰都不能信。

至於聲響,他也沒有聽見,仲七答不上來,悻悻低下頭。

“你們呢?”劉公公掐著尖細的嗓子,轉過那張擦的極白,陰氣

到怪異的臉,環看過屋子其他人。

眾人麵麵相視,誰都沒有聽到有什麼異常的動靜,於是都搖頭。

“廢物。”

劉公公冷笑了聲,不知是在罵他們,還是罵徐福海。

不過是一個管事太監,死了就死了,就是累得他還要來收爛攤子。

“裹了帶走。”劉公公吩咐完率先走出了屋子。

*

霧玥這一覺睡得沉,醒來已經是日上三杆。

蘭嬤嬤不在宮中,霧玥自己起身更衣,見時辰也不早了,就去到宮門口拿例食。

她頂著日頭等了一會兒,才看到兩個宮女不緊不慢的走來。

兩人皆是坦然的模樣,絲毫不見有做錯事的忐忑,將食籃遞到霧玥手裡,草草朝她屈了屈膝,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霧玥早已習慣了如此,提著食籃往裡走,身後兩人竊竊的說話聲卻傳到了她耳中。

“當真死了?”

“這還能有假,就這麼在睡夢中死了,已經裹了席抬走了。”

隨著走遠,霧玥也聽不清她們後麵說了什麼。

死了,誰死了?

霧玥怔然。

呼吸不由得重了起來,情緒也變得有些沉甸甸。

她慢慢垂下眼睫,還是沒有熬過去嗎……

霧玥懷著心事往西麵門窗緊閉的屋子走去,等走到廊下才搖搖頭,驅散思緒推門。

“雲娘娘。”

打開屋門,裡頭光線昏暗,布置也遠比霧玥的住處要簡陋上許多,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床,一對桌椅,一座梳妝桌以外,就隻在臨窗處擺了張藤椅。

藤椅上躺著一人,披散著發,過分纖弱的身形在裙衫的勾勒下顯得不真實。

“誰來了?”

聲音柔婉輕緩。

霧玥走過去,站在藤椅前,“雲娘娘,是我。”

雲兮柔慢悠悠的抬起眼簾,枯槁般的麵容沒有一點血色,偏偏上了很濃的妝麵,唇更是塗的紅豔非常,顯得十分不和諧。

“是小霧玥來了啊。”

雲兮柔指指一旁的凳子,“坐著吧。”

霧玥笑笑,把手裡的飯菜放下,“我來給雲娘娘送飯。”

雲兮柔好像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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