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溫度低,營帳外徹夜呼嘯的烈風更是讓人有一種如置在冰天雪地裡的錯覺。

霧玥不安穩的將身子蜷的更緊,一點若有若無的暖意似貼近在她的小腹上,她下意識的追著那一點溫度靠上去,卻感覺到暖意也隨著往後退散。

霧玥一急,兩隻小手胡亂一摸索,將其緊緊握住,心滿意足的從喉嚨裡溢了聲軟哼,又將自己冰涼的身體蹭貼過去。

……

翌日一清早,天還沒有亮透,元武帝便下令拔營回宮。

霧玥聽到帳外傳話的動靜,顫顫眼睫睜眸醒來,帳中的燭火早就燃儘,一室昏暗。

她怎麼自顧自睡得那麼沉,也不知道謝鶩行夜裡怎麼樣了。

霧玥想坐起身看看他,一動才發現自己手裡似握著什麼,緊貼在自己腹上,目光在黑暗中微怔住,拿指腹摸索出輪廓,從指尖,到微屈的指骨。

在霧玥用指尖滑過手背上突起的脈絡的同時,謝鶩行輕啞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主醒了。”

霧玥扭過頭,光線昏暗,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對上謝鶩行的視線,連忙把手鬆開,赧著臉小聲地說:“我怎麼抓著你的手睡覺。”

一放開謝鶩行的手,腹上的溫燙舒服的熱度便隨之退了下去,霧玥有些不習慣的自己捂住。

謝鶩行凝看著她笑笑說:“公主夜裡說冷,不舒服,就拉著我的手。”

霧玥臉頰愈發的熱,懊惱自己竟然拉著一個傷患,捂了一夜肚子。

彆反而自己不“照顧”他,他還能休息的些好一些。

霧玥撐坐起身,借著稀薄的天光去檢查謝鶩行的傷勢,滿是自責的問,“你怎麼樣了?”

謝鶩行輕抵住齒根,垂斂下浮著血絲的眼眸,“很好。”

所有禁軍已經整裝完畢,霧玥和謝鶩行也坐上馬車,隨著浩浩蕩蕩的隊伍離山回往皇宮,等抵達皇宮已經是傍晚時分。

蘭嬤嬤焦急的徘徊在長寒宮宮門口,焦不停向甬道張望著那頭張望。

清早得知太子遇刺連夜回宮的事,她就一直坐立難安,滿心記掛著霧玥,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更是一件事都做不了,幾乎是一直站在宮門口等。

看到霧玥自甬道那頭走來,蘭嬤嬤疾步上前。

“嬤嬤!”霧玥一見到蘭嬤嬤,便似乳燕投林般,提著裙向她跑去。

“公主可算回來了。”蘭嬤嬤拉著霧玥的手,將她從頭到腳,左左右右的檢查了一番,才勉強鬆了些神。

霧玥哽咽著點頭,蘭嬤嬤的關懷讓她控製不住的想要落淚。

蘭嬤嬤知道必然發生了什麼,霧玥委屈的模樣更是讓她心疼不已,“咱們進內再說。”

視線望向後麵,蘭嬤嬤才看到由兩個太監攙扶著的謝鶩行,清絕的臉蒼白,肩頭赫然印著血跡。

蘭嬤嬤頓時驚出聲,“這是怎麼了?”

霧玥顧不得解釋,讓人趕快把謝鶩行扶進去,方才回

來路上,

馬車走的急又顛簸厲害,

他的傷口又一次裂了血。

蘭嬤嬤幫著扶謝鶩行回房躺下,又連忙去打水,霧玥解開謝鶩行的衣裳,看著被血跡染透的白布,唇瓣抿得用力又緊。

霧玥白著臉替他重新包紮了傷口,她緊凝著神思,呼吸都不敢用力,分明是冷冽的天,等終於給謝鶩行包好,霧玥已經滿頭汗。

抬頭看見謝鶩行一雙深瞳幽幽,霧玥緊張問:“太疼了嗎?”

謝鶩行目光停在霧玥開開合合的唇上,溫熱的氣息從透粉的唇瓣間噴灑而出,透過包紮傷口的布,燎在皮肉之上,滲進血脈,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是這樣,可以更多一些。

隻是再多,就不能克製了。

謝鶩行就這麼看了片刻,抬起清潤的眼眸,在唇邊牽出一抹淺笑安慰,“公主放心,我沒事。”

蘭嬤嬤在旁對霧玥道:“公主讓他好好休息吧。”

霧玥不放心的反複叮囑了幾遍,一步一回頭的隨著蘭嬤嬤離開。

回到自己寢殿,霧玥才對蘭嬤嬤說起在圍場所發生的驚險。

太子遇刺,謝鶩行又受傷,蘭嬤嬤知道事大,可聽霧玥把事情說完,尤其是在聽了四公主的時候,心驚後怕到臉上直接失了血色。

公主想不到的肮臟,她想的到。

宮裡的醃臢汙穢的事請她見過太多,想到險些有可能會釀成的大禍,蘭嬤嬤隻覺得渾身冰涼,心臟都快停止跳動。

蘭嬤嬤不住的在心中感謝神佛,萬幸公主這次沒有遭遇到傷害,否則她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

太子東宮。

遊廊下,顧意菀端著湯膳在走,才轉過拐角,便聽見從寢殿內傳出的一聲怒喝。

“孤昏迷三日醒來,你就告訴孤這個?數千禁軍連區區幾個刺客都抓不到,全是廢物!”

蕭衍鐵青著臉靠在迎枕上,胸口粗喘扯動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眉眼間的陰戾愈重。

“殿下息怒。”來喜伏身跪倒在地,額頭上冒著冷汗,“除去逃脫的四個,另外兩個刺客在被禁軍抓獲前就先咬碎口中毒藥而亡,隻怕這些都是死士,即便抓到,恐也難問出線索。”

蕭衍語氣寒涼,射向來喜的目光如刃,“這就是他們辦事不利的借口?”

來喜不敢再言。

那日為首刺客所言的意思,分明是在說背後指使之人意在太子之位,如此按耐不住要取他性命,蕭衍眸光冷厲,“去將司徒慎給孤找來。”

“是。”

來喜領命欲退下,又聽蕭衍吩咐,“將長寒宮的那個內侍也一並傳喚。”

……

謝鶩行由來喜引著走進東宮,繞過遊廊亭台,停在正殿前。

來喜請示過後,帶著謝鶩行走進殿中。

視線不著痕跡的在蕭衍無力垂著的兩條手臂上掃過,看來自己那兩箭準頭不錯,謝鶩行躬下腰行禮,“奴才見過殿下。”

衍目光瞥向來喜,後者會意,合上門退下。

“將那日的事仔細說來。”

蕭衍傷重,身上的氣勢卻不減,上位者的壓迫逼壓向謝鶩行。

謝鶩行微垂著頭,短暫的惶恐後,一五一十的對蕭衍說出那日的事——

“回殿下,那夜公主與四公主飲多了酒,奴才奉命去取醒酒湯,回來卻如何也找不到公主,慌張之下,就尋到了林中。”

蕭衍聽他說到霧玥,沉壓的容色變得更為難看,所幸刺客闖進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做什麼。

謝騖行注意著蕭衍的神色,眸光漸漸變冷,轉瞬的功夫又恢複如常,繼續道:“奴才還沒找到公主,就先一步聽到打鬥聲,便過去查看,就看見了殿下遭人襲擊的一幕。”

蕭衍審視了他片刻,看向他受傷的肩胛,“你來的及時,救了孤一命,要是那肩再刺偏一點,你的命就沒了。”

“想要什麼恩賜?”

謝鶩行卑躬道:“奴才不求賞賜,殿下與公主一樣,對奴才有莫大的恩情,隻要殿下無恙,奴才彆無他求。”

蕭衍再次打量起他,“你倒是衷心。”

“奴才隻是憑心做事。”

“好一個憑心做事。”蕭衍麵露讚許,接著又問:“你對那日的刺客可還有什麼印象。”

謝鶩行思忖幾許道:“回陛下,奴才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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