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玥閉緊著眼,將臉頰貼在謝鶩行胸膛,大約是被夜風所侵染,他衣袍上攜著刺骨的寒意,觸到肌膚上,涼的霧玥輕輕一顫。

謝鶩行感覺到霧玥的瑟縮,有那麼一瞬,猶豫著想要鬆開些,結果隻摟得更緊,低聲喃語,“馬上就暖和了。”

他以為小公主是要躲,卻反而將自己無比溫軟的嬌小身子整個都埋進他懷裡,圈在他脖頸上的纖細雙臂緊了緊,又緊一些。

謝鶩行輕震,激蕩心臟跳動更迅猛,他將視線低下,隻能看到小公主的發頂,輕輕拱蹭著他的胸膛,就像是要給他取暖一般。

霧玥交疊的羽睫隨著呼吸不平穩的顫抖,過往謝鶩行抱著自己的時候,總是無比暖和,仿佛能抵擋一切風雪,此刻他透涼的懷抱讓她心慌,她隻想快些驅趕走這些寒意。

霧玥感覺到頸項被掌握住,繼而寬大的手掌輕撫至她的下頜將她的臉托起,霧玥輕翕開眸子,鋪天蓋地氣息就籠罩了上來。

“謝……唔”

未說完的話被謝鶩行儘數吞到了口中,餘音化成了吟唔。

霧玥唇齒被他撬開,舌頭不溫柔的衝撞進她口中,粗糲勾卷住她柔軟的舌,攪纏吞吮。

口中的空氣被剝奪,鼻息也全部被攪亂,所有的感官都被謝鶩行的氣息充斥滿,他遽升的體溫終於穿過衣衫,燙進她的身體,以極快迅猛的速度攀繞,繞住她那顆惶惶難安的心。

暌違的熟悉溫度讓霧玥忍不住輕啜哽咽出聲。

謝鶩行迷沉的眸子劃進清明,略微退開一些,抵著她的額,眸光緊糾著她被淚水染濕的雙眸,心中生出萬般不舍,“公主不哭,是我不好。”

霧玥有滿腹的話想要與他說,到嘴邊卻隻哽咽問出,“謝鶩行,你是不是會有危險。”

謝鶩行目光微滯,旋即笑道,“瞎想什麼。”

怎麼會是瞎想,他都險些遇刺了。

霧玥還要說話,謝鶩行趕在她開口前先一步錯開話題,“倒是公主,夜裡不睡覺,扮了小太監偷摸過來。”

謝鶩行垂眸,好整以暇的端看著她的裝束,半晌輕勾著薄唇笑說:“那麼想我?都怨我這些時日太忙,顧不上我的心肝兒L。”

霧玥不順著他的話走,而是很認真的看著他問:“謝鶩行,現在情形很不好是不是,你一直不見我,在人前與我撇清關係,也是怕牽扯我是不是。”

謝鶩行眼裡的笑意不變,語態輕鬆,“蕭沛就算有靖王的支持,兵力也遠遠抵不過朝廷軍隊,至於不見公主。”

他若是矢口否認,小公主隻怕會更加認定心中所想。

謝鶩行用掌心撫著霧玥的臉龐,溫聲喟歎著哄慰:“是因為我得保護好公主呐,不敢有一絲紕漏。”

霧玥緊緊攥住他的衣襟,想說自己不怕,可她也清楚,他這麼做不僅是在保護她,如此節骨眼上,她也不能讓自己成為旁人要挾他的負累。

霧玥把所有話都咽下,隻執著問,“那你不

會有事的對不對。”

謝鶩行默了默,戰事一起,變數就不再在他的掌控內,他就算布劃再周全,也無法篤定結果。

牽一發動全身,稍有不慎,哪怕是一環出錯,他都沒有第二次機會。

“就是為了公主,我也不會讓自己有事。”謝鶩行低聲說著,抬起她的下頜一下一下細細密密的落吻。

不能,更不敢。

“公主不用擔心會與我撇清關係。”謝鶩行口吻變得凝沉,吻也加重,“撇不清的。”

霧玥被他愈加深切的吻奪去空氣,喘氣變得吃力,一直到謝鶩行的吻滑到脖頸,她才有機會喘口氣,隨之而來的顫栗卻更強烈。

謝鶩行吻得癡迷,視線觸及霧玥身上的衣服,他停住動作微抬起頭,目光莫測,“合意的衣裳?”

看到霧玥點頭,他沒有一絲遲疑,利落解了衣裳擲到地上,眼裡翻著不能平息的異色。

在霧玥迷惘驚愕的輕呼聲中,謝鶩行將頭埋低,再次落下的吻遠比方才來的更為凶猛。

他閉著眼,所有的情緒都在被放大。

重要的不是合意,而是現在他能解了這衣裳,可若是有朝一日他不幸死了,就連這簡單的事也沒法做到,也再沒辦法在小公主身上染上他氣息。

他的一切會在小公主身上慢慢淡去,念及此,一股帶著恐慌的戾氣在胸膛竄起,橫衝直撞。

他一把將霧玥抱起,甚至不等走到塌邊,就掀了衣袍握住她的腿環到腰上。

填實後的心安勉強將他的戾氣壓下些許,成王敗寇,若當真到那日,他認就是了。

但他得帶著他的公主一起走,否則他死都沒法瞑目。

……

風停雨歇後,霧玥虛闔著濕腫的眸子,渾身無力的軟伏在謝鶩行懷裡,呼吸輕的幾乎聽不出,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軟綿綿的由著他給自己穿衣。

謝鶩行拿得是自己的衣裳,寬大的青衫將霧玥從頭罩到腳,還長出一截。

謝鶩行將衣帶係好,抬起眼看她,眸子裡還噙著饜足後的風流,“怎麼早沒想到,公主往後就著這身,日日在我身邊可好。”

霧玥潮\\.紅未散的雪腮又紅了幾分,輕聲呸了口,“要是不擔心你,我才不來。”

謝鶩行笑笑沒再說話。

他也確實隻是說說而已。

*

這天之後,霧玥仍是隻有偶爾才見到謝霧行,而隨著天氣越來越寒,臨近年關前,蕭沛的軍隊還是攻過了北古口。

年廿八,蕭沛率軍駐紮進城中。

這一場仗雙方將士皆死傷慘重,紛飛的戰火更是讓城中百姓流離失所,嚴冬的寒冽籠罩在殘破的城池之上,本該和樂團圓的喜慶日子,長街上卻隨處可見傷亡的將士,還有家園被毀的百姓。

蕭沛負手站於城牆之上,神色漠然地看著長街上的景象,一個執軍報的將士從傷殘的士兵中疾步跑來。

“報——”將士跪在城牆石階

下。

蕭沛朝進安睇去眼神。

進安向守衛一擺手(),守衛撤械將將士放了進來。

將士快步上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躬腰奉上手裡的密信,“稟殿下,從京城送來的急報。”

蕭沛將握在手裡的玉蘭雕件收回胸前衣襟,才接過信件展開。

進安站在蕭沛身邊,看著他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微凜,他們才打退了朝廷軍隊,攻下北古口,莫非是有什麼變數。

“殿下。”進安沉聲道:“可是朝廷又派來增軍?”

蕭沛冷笑,“是趙銘率著那批流竄的餘孽,打著要推翻我蕭家江山,匡複鄴朝的名頭,在多地招兵買馬,舉兵造反!”

進安大驚,看到紙上的幾行字——

蕭賊謀朝篡位,倒行逆施,天道不容,故天降懲戒,前有手足相殘,弑父大逆不道之事,後有奸宦亂政,至戰火紛飛,民不聊生,我輩順應天意,誅除蕭賊,撥亂反正,光複鄴朝。

蕭沛怒撕了手中的信紙,鄴朝,哪還來的什麼鄴朝,這天下江山姓蕭,是他蕭沛的。

謝鶩行那蠢貨,與他內鬥以為扶了那毛頭小兒L上位就能高枕無憂了,這江山到他手裡都端不住,現在民心大亂,連趙銘那幫喪家犬也敢造反,想乘亂分一杯羹,癡心妄想!

“傳令下去,所有將士休整三日,隨我揮軍北上!”

*

除夕夜,宮中出奇的清冷,沒有辦宮宴,也沒有百官守歲,隻有漫天飄揚的大雪紛撒落下,堆積在一盞盞宮燈之上,遮蔽了光暈,蕭索淒寒。

照月樓裡,霧玥與蘭嬤嬤,雲兮柔,合意,心蓮,心檀一同吃著團圓飯。

幾人也沒有主仆之分,坐在一桌,霧玥竟有一種回到了過去在長寒宮的感覺。

隻不過那時宮外熱鬨喧囂,長寒宮清苦冷寂,她與嬤嬤雲娘娘互相說著扶持安慰的話,而現在恐怕整座皇宮裡,也隻有他們這裡還有些和樂氣氛。

隻是這和樂不知能維持到什麼時候。

霧玥不止一次望向漆黑的中庭,已經快到子時,謝鶩行大約是不會過來了。

她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現在不僅蕭沛的叛軍在一路北上,還有前朝的起義兵,霧玥心裡隱隱猜測這或許是一個契機,可是三方交戰,誰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戰事動蕩,京中看似還是風平浪靜,但百姓早已是人心惶惶,為了驅散恐慌,上元節這天滿城百姓都熱鬨的走到街上,彩燈遊街,在河邊放花燈祈福頌悼,願天下能早日太平。

霧玥也在暗衛的跟隨保護下去到宮外,她隨著人群跟著遊街的花燈隊伍一同走著,熱鬨的氣氛仿佛真的讓人暫時忽略了戰事。

心檀與合意仔細的隔開著人群,合意見天色已經晚了,對霧玥道:“公主,咱們該回去了。”

霧玥點點頭,將提在手裡的花燈晃了晃,“將燈放了就回去。”

幾人去到朧西河邊,霧玥待前麵的姑娘放完花燈,走上前攏著裙蹲下,將

() 花燈小心翼翼的放進水中。

花燈在水中沉浮了兩下,她也緊張提起心,見它終於穩住往前頭飄去,才鬆下目光抿唇微笑起來。

視線揚起,對上湖對岸靜靜望著自己的男子,霧玥微怔。

是久未見過的陸歩儼。

……

兩人就近選了朧西河旁的一間茶樓,坐下後霧玥率先問:“陸公子近來可好。”

陸歩儼清簡許多,眉宇間依舊溫朗,含笑說:“無官一身輕,空身無累。”

霧玥知道他是心懷抱負之人,怎麼會真的淡出不聞天下事,她扶了扶手裡的茶盞,思忖問道:“如今戰局劇變,前朝起義軍打著撥亂反正的口號起兵,陸公子怎麼看。”

陸歩儼蹙起眉。

霧玥緊著又說:“如今朝局亂做一團,天下在蕭氏手裡是不是真的違背天意,所以現在民不聊生,或許前朝真的可以複朝,百姓也可以安定。”

陸歩儼對她口中的蕭家二字略有困惑,但沒有深想。

至於霧玥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如今戰火四起,已經超出他的預計。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他始終認為,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能讓家國富強的君主才配做這天下之主,而百姓在蕭家的掌政下,身處水深火熱,這樣的朝廷究竟還配不配做掌權。

但皇權之掙從來都是用實力說話,喊得口號無非是為了個師出有名。

如果不是三皇子起兵在先,動蕩了局勢,這些起義軍恐怕前腳揭竿後腳就會被殲滅。

陸歩儼如實道:“起義軍兵力太薄,是怎麼也敵不過朝廷軍隊的,但若是謝。”

陸歩儼說著看了看霧玥,“但若是謝鶩行與蕭沛再自相殘殺下去,漁翁得利也不是沒有可能。”

霧玥聽完輕輕點頭,“我懂了。”

霧玥沒有久留,與陸歩儼道彆後就回了宮。

走到通往照月樓的宮道上,霧玥反複想著與陸歩儼的對話,心中越發篤定了一個猜測。

前朝軍起義,或許有謝鶩行的操控。

他或許是想要將蕭家的江山徹底毀了。

霧玥捏了捏手心,忽然看向合意。

合意上前兩步,“公主有何吩咐。”

霧玥猶豫再三,隻輕聲道:“今日是上元節,你讓謝鶩行不要忘了吃元宵。”

“欸。”合意欠著腰應聲,“奴才知道了。”

養心殿內,謝鶩行闔眼坐在寬大的龍案後揉著眉心。

果然趙銘起軍的消息一傳開,傳到那些藩王耳中,都開始坐不住要借兵相助蕭沛,畢竟若沒有趙銘,再怎麼打,這天下隻要姓蕭,他們就能高枕無憂。

趙銘那區區幾萬人也確實難成氣候,他就是再喂兵馬過去,想要與朝廷抵抗也是如螳臂當車,而且他若是真的壯大,一旦不可控,也是麻煩事。

倒時,他可能就未必願意做個統帥了。

所以這權衡之勢還不能破。

仲九

端著碗熱騰騰的元宵走進來,“掌印吃些東西吧。”

謝鶩行眼皮也沒抬,虛一擺手,示意他拿下去。

仲九猶豫了一瞬道:“是公主囑咐的,上元節得吃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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