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漆黑的深夜裡,紀家老宅燈火通明。

紀家夫人焦急又擔心在客廳內踱步,時不時撥打個電話詢問助理狀況。

她等紀老爺子和紀大少等到現在,隻要他們沒回家,她就不能睡覺。

得到的消息都不太好,老夫人皺著眉,滿臉愁容。

這時候,照顧完紀奕的姚滿月從二樓走了下來,殷切的說,“紀夫人,您還在等大哥他們嗎?我剛好會一點按摩,您要是不嫌棄,我給您邊按邊等。”

紀老夫人先是冷淡的勾了勾唇角,沒說話。

等姚滿月又上前一步,她才抬起臉,盯著擠出笑容、妝容整齊、卻依然擋不住臉上倦意的姚滿月。

姚滿月心裡很是得意和憧憬。

紀奕無法麵對目前的狀況,為了逃避把自己灌得醉醺醺的,她借著照顧紀奕的借口,登堂入室來到了紀家。

這也算因禍得福。

紀家再厲害那也有低穀期,有應接不暇的時候。

這正好是她的機會。

昨晚她把紀奕帶回家的時候,紀家老夫人第一次對她露出那麼友好、溫柔的神情。姚滿月大受鼓舞,仿佛發現了一條新的道路。

——隻要紀奕的家人支持她,哪怕紀奕還喜歡薑稚妤又怎麼樣?最後她還是得到認可嫁入豪門的那一個人。

紀老夫人盯著姚滿月看了整整半分鐘。

姚滿月滿心的期待之中,紀老夫人揚了揚手,不冷不熱的說,“天色不早了,既然紀奕這小子沒毛病,姚小姐不如回去吧。”

這是在送客。

姚滿月的神情凝固住,“夫人?”

紀老夫人轉身,直接喊了管家給姚滿月備車。

姚滿月不明白。她都照顧紀奕一整夜了,老夫人昨天還對她笑臉相迎,如今忽然怎麼了?

她不死心的問,“夫人,我沒懂,是我做錯了什麼事嗎?”

“年輕人,總覺得自己有些小聰明,小手段,能給自己換來很多的東西。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明碼標價的,沒有那麼多蠢人。”老夫人語氣冷漠。

見姚滿月一臉懷疑人生和疑惑,老夫人輕嗤一聲。

總是有人覺得自己可以以小博大,裝作什麼也不求的樣子,實際上要換取更大的利益。

而在他們這種人眼裡,再費勁心思的討好,也沒有薑稚妤那種絕對的權勢和財富有價值。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懂背後的意思姚滿月一臉蒼白,依然不死心。“夫人,我真的隻是一心喜歡紀奕。”

老夫人都有些好笑,開口問,“好,如果有一件事能讓紀奕和我都開心,你願意做嗎?”

她盯著姚滿月的眼睛,“我們,想見薑家的薑大小姐一麵。”

姚滿月睜大雙眼,氣得呼吸都急促起來。

這是她聽過最恐怖的話。她費力討好的長輩居然想讓她去求自己最討厭的人。

姚滿月

崩潰了。她連紀夫人喊的車都沒上,倔強的獨自走出了紀家大院。()

從頭到尾,紀夫人連眼神都沒給姚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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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冷不熱的嘲諷。

“真是什麼人都想著攀附我紀家了。紀家那麼多資源喂給狗,狗都知道感恩,這人反而貪圖更多,飄得都要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了,居然還把自己和薑小姐比,鬨出了那麼多笑話。”

“等紀奕這不孝子醒了,就讓他把姚滿月給打發了!年輕人滿嘴什麼情啊愛啊,就想著一步登天換取自己這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真以為我們是眼瞎了?”

…………

…………

從遊輪上回去後,紀奕和姚滿月一下子從薑稚妤的世界裡消失了。

一天早上九點,薑稚妤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

她掀開真絲眼罩,看見一隻白色的薩摩正在床前搖著尾巴轉來轉去。見主人醒來,更是興奮的用腦袋蹭了蹭薑稚妤的手背。

薑硯來了。

他早上遛完狗後,順便來薑稚妤家乾活。也算是輕車熟路。

走下二樓,她看見薑硯正在茶水台前搗鼓咖啡,桌上擺著兩份裝盤好的豆花和油條,熱乎乎的,看起來很有溫馨的味道。

薑硯在薑稚妤彆墅待的時間,都快比自己家公寓還長了。

都有狗仔知道消息,想在薑稚妤彆墅外逮人。可這一塊的安保實在太嚴格了,蹲拍了兩個月,也就拍到薑硯每天雷打不動去公園幫薑稚妤遛狗的照片,發布出去後,被粉絲戲稱為“最帥遛狗員薑硯”。

薑稚妤打了一聲招呼,洗漱完坐在餐桌前時,薑硯正好把兩杯美式放在桌上。

她纖細的手腕握著杯子,看了一眼薑硯喝完後有點奇怪的神情,忽然問,“好喝嗎?”

薑硯:“好喝,特彆好喝。”

薑稚妤把一口沒動的咖啡放在桌上,瞥了一眼茶水台,微笑道,“豆子過期了,你沒覺得特彆酸嗎?”

“……”

薑硯有點尷尬,想吐又下意識地吞咽了回去,然後回頭確認咖啡豆生產日期。

看著他撓著腦袋不敢置信的樣子,薑稚妤沒憋住笑。

薑硯其實不喜歡喝咖啡,來她家一般是做菜澆花遛狗,打掃一下臥室。

也不知他怎麼心血來潮,最近總想表現一下自己,於是翻出來半年前的咖啡豆,現學了如何使用咖啡機。

薑稚妤安慰他說,“油條不錯。”

薑硯眨巴眼,“這是我在外麵買的。”

“……”

“但是碟子是我裝的,好看吧?”

早餐結束,老黃的保姆車已經在門口等著。他來這次數多了,已經不像一開始初入富人區那麼畏縮。

薑稚妤也換好衣服,準備開車去體育場。她要去韓清的演唱會。

就在薑稚妤從院子裡走到停車坪這一段路,薑硯跟在她身側。他正對著她,一邊眯起眼睛聊天一邊往後倒著走。剛好

() 路邊樹蔭繁茂,陽光穿過縫隙從兩人頭頂掃過。

天氣很好,人的心情也很好。

薑硯今天這是怎麼了?薑稚妤現在看他總是幻視家裡的薩摩,之前都沒這麼嚴重。

薑稚妤和薑硯分開。

從市中心到體育場的一路上,韓清的演唱會引援廣告隨處可見。

和偶像相比,歌手是很難出流量的,可韓清靠著長相和氣質吸了不少飯圈的粉絲。他輪廓深邃,五官精致秀美,中長發,總是綁個小馬尾,很有安安靜靜的日係美少年氣質。

薑稚妤進入體育場後,在粉絲的驚呼聲裡被工作人員圍著進入一間休息室。

在沙發坐下,她隨手點開微博,熱搜前三分彆是:

薑硯新劇《踏淩霜》預告發布。

韓清演唱會。

蕭夢兒參加一檔戶外綜藝的搞笑片段。

而無論是顧從辭、姚滿月還是紀奕,都在網上失去了消息。

前待爆生顧從辭的粉絲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了一樣。在互聯網上,一個人的痕跡消失隻需要很短的時間。

此時,網友們不管從哪個熱搜點進去,最後關注點都會歪到另一件事上。

薑稚妤到底會不會參加韓清演唱會?怎麼個參加法?

【薑姐到底在台上還是台下?如果在台上,韓清的演唱會設備夠頂嗎?我怕我聽完後直接小腦萎縮。】

【《頂級男女聲樂組合》《薑稚妤大戰韓清》】

【薑姐歌聲粉看不了這些,汗流浹背了姐妹。】

【上午看薑硯的新劇預告片,下午看薑姐演唱會現場,今天被這姐弟倆包圓了。】

【@薑稚妤@薑硯,咱三人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樓上的姐妹,彆做夢了。】

網上熱鬨非凡,體育館現場也人山人海。

入場的時候,薑稚妤被韓清粉絲發了一個應援用的小燈牌和一個紙扇。

扇子製作精美,粉絲在扇麵上刻下了韓清從出道到現在的十二年,每一個獎項,每一首出圈歌曲,代表著他陪伴粉絲度過的歲月。

薑稚妤手裡正拿著這把扇子,垂眸看了看。

她發現,韓清自從樂隊出道後有七年的空白期。

後來成為獨立音樂人,頻出金曲,這才重新回到了大眾的視野裡。

等她和韓清見麵時,韓清看到她手中橫幅燈牌這些應援的小東西,臉唰得一下紅了起來。

“woc,我拿粉餅給你遮遮。”化妝師一回頭,直接急眼了,還以為自己腮紅打重了。

韓清:“……”

韓清之前不太確定薑稚妤會不會來。

演唱會前一周,他就在想這件事了。

但他臉皮薄,不好意思直接問,於是從薑硯那旁敲側擊打聽了許久,問得薑硯都以為韓清對自己有意思。

知道薑稚妤會來後,韓清那幾天走路都哼歌,身邊人全感受到他的開心。

今天忙著演出前的準備工作(),韓清沒太多時間和薑稚妤聊天。

他衝薑硯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轉身走進另一個房間。

整個後場的人都進入了忙碌、緊張的工作狀態。

檢查演出道具、現場的升降設備、演出服裝,還有安保人員……近一百個人的團體宛若一台大型機器那樣運轉。

這個運動場也是北城能容納人數最多的場館。

可見韓清真的很紅。

演唱會也真的很用心。

韓清經紀人替薑稚妤拎著咖啡和燈牌逛了一圈,就聽見她說。

“逛完了,我先去我座位坐著吧。”

“好哎!”經紀人殷勤的應聲。

薑稚妤在路上看見兩個男人在和工作人員合照。

有點像是藝人,可她看了一眼發現自己毫無印象。這也正常,她前些天參加晚宴時,大部分人都不認識。

薑稚妤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卻沒有注意到韓清經紀人發現那兩個男人時,表情變得很難看。

兩個男人的眼珠子轉了好幾圈,目光一直黏在薑稚妤身後。

“是很火的哪個嘛?有錢人家的千金?”

“長的是真不錯啊,身材也很正,真是便宜韓清這小子了。”

“切,要不是我們,韓清能有今天?”

……

那頭,薑稚妤在座位坐下後,經紀人就離開了。

安保人員倒還在vip座位不遠處站著。

旁邊的觀眾開始竊竊私語,“那是薑稚妤嗎?”、“薑姐!真的是薑姐!”

早幾十分鐘前,會場門口看見薑稚妤的粉絲就在微博和粉絲群裡激情開麥,現在,差不多所有韓清的粉絲都知道薑稚妤來現場了。

線下vip席位的女粉絲們比較有素質,薑稚妤也沒怎麼被打擾。

她和身邊的觀眾合照了一張照片,就快到演唱會開始的時間了。

韓清沒有登場。

主持人的聲音卻在黑暗中響起,“不好意思,因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韓清先生無法保證本場演唱會保質保量的完成,所以準備暫停演唱會,稍後會開通退票流程,所有從外地趕來的觀眾也可以退路費和酒店費。真的很抱歉。”

“???”

全場嘩然。

觀眾都傻眼了,一波接著一波的質疑聲和議論聲響起。

大家都很躁動和疑惑。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薑稚妤也覺得奇怪和擔心。

她在第一時間離開座位,向著後台走了過去。

……

休息室裡。

經紀人氣得不行,叉腰破口大罵,韓清垂眸坐在角落沙發裡。

“這怎麼可能會運不過來?我乾了這麼多年就沒遇見這種事,一定是背後有人在搞事。”

“嗯。”

“就不應該找外包的團隊,麻蛋!誰是內鬼彆讓

() 我給查出來了!老子要送他進局子!”

“……”

“你快想想怎麼辦韓清,我告訴你,我看到桓逸軒他們了,不是他們背後搞得我把頭擰下來!”

韓清還是沒吭聲。

演出開始前,才忽然發現最重要的音響設備因為堵車還在路上。而在此之前,經紀人和韓清甚至都不知道設備不在場這件事。

這無論放在誰的演唱會裡,都是很滑稽、低級的失誤。

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出這種錯誤,這讓韓清對自己感到很失望。

而最讓韓清覺得煎熬,甚至連正常思考都很艱難的,是桓逸軒的名字再次出現。

桓逸軒是韓清的前樂隊成員。

韓清從小熱愛音樂,高中時就帶著一搭寫在草稿紙上的曲子加入了地下樂隊。他在樂隊走穴的過程中迅速成長。

那是他的創作爆發期,創作了無數之後爆火的曲子。

爆紅所帶來的財富、地位和榮耀很快就衝垮了這支樂隊。

單純年輕、不擅長社交的悶葫蘆韓清成為了第一個犧牲品,很快被踢出這支樂隊,甚至因為被哄騙簽下合同,連自己的歌曲版權都拿不到。

他花了整整七年才和原公司打完官司,有了出演其他節目、和其他公司簽約的權利。

可依然有好幾首出道歌曲的版權還在對方手裡。

少年成名,再跌落穀底,這對一個人心氣的損耗是巨大的。

甚至差點毀掉他這個人。

遭受打擊的韓清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走出來,他無法接工作,沒有社交,像個幽靈一個活在這個社會上。

好在韓清在音樂上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音樂上的成功讓他汲取了自信心,才一步步變成如今的韓清。

韓清低著頭,抵在額前的雙手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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