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祁安抱著試卷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邊,才發現書桌上多了些東西。
嶄新的校服與教材。
她愣了下,下意識戳了戳坐在前麵的鐘思琦。
“思琦,是你嗎?”
鐘思琦當時正捧著小說讀到關鍵部分,身後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她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把書塞到桌膛裡。
回頭看見是祁安,才堪堪鬆下一口氣。
“安安,你嚇死我了。”
祁安抬手在她後背上順了順,把剛剛的問題重複一次:“是你幫我領的校服嗎?”
“不是誒。”鐘思琦有些懵地搖頭,“我剛才一直在座位上看小說來著。”
溫溪亭還沒有從商店回來,其他同學她也都還不太熟悉。
會是誰幫她拿的教材呢?
一個有些荒唐的想法在腦海中冒出來,雖然不太敢確定,但她還是把目光放在了身後那個空蕩的座位上。
-
後麵兩節課,陳澤野都沒有出現在教室。
十一點五十,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
鐘思琦如釋重負地趴在桌子上:“總算下課了,我要餓死了。”
“安安。”她回過頭,“學校對麵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麵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祁安把課本收好:“好。”
“溪亭,你呢?”
旁邊的溫溪亭頓了下:“我……”
鐘思琦卻搶先一步,雙手搭在她肩膀上做了個鬼臉:“她啊,她一般單獨行動。”
跟著人潮從教學樓裡擠出來,熱浪從四麵八方拍來。
烈日灼灼炙烤著大地,空氣悶且燥,像是被塞上兩團乾棉花。
鐘思琦怕曬,雙手遮在頭頂,不停和祁安抱怨:“這太陽怎麼這麼毒,簡直要曬死了。”
“討厭夏天,每到夏天都要被曬黑好幾個度。”
那家麵館就在學校斜對麵的位置,店麵不大,但人很多。
兩個人排了好一會才進去。
她們坐在最裡麵的位置,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
鐘思琦輕車熟路地要了一份油潑麵,抬頭問祁安想吃什麼。
祁安先是掃了眼價格。
還好,都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我要這個青菜麵吧。”
“好的,請稍等。”
店裡麵的人雖然多,但上菜速度很快,沒過幾分鐘,服務員端著兩碗麵放在他們麵前。
祁安看著自己麵前那碗牛肉麵,愣了愣。
服務員搶先一步解釋:“不好意思啊,我們家的青菜麵賣完了,老板說給你換成這個,但價格不變的。”
祁安眨了下眼,彎唇:“謝謝。”
鐘思琦那碗麵要的是特辣,很顯然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飯才吃到一半已經被辣出眼淚,舌頭和嘴唇都是麻的。
“不行了安安
。”
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我去買個水。”
祁安點點頭:“好。”
三分鐘後,鐘思琦拎著兩杯冰可樂回來,把其中一杯放在祁安麵前,隨口道:“真稀奇,陳澤野他們居然也來這家店吃飯了。”
聽見那個名字,祁安愣了下:“啊?”
“就在外麵的位置上。”她將吸管插進去,滿足地喝了一口,“我說今天來吃飯的人怎麼這麼多。”
祁安想起她早上說了一半的話,沒忍住問:“思琦,你之前說,他不常來學校?”
“是啊。”鐘思琦開始和她科普,“你剛轉來肯定不知道,陳澤野這人算是我們一中的風雲人物,憑借一張臉常年占據論壇裡麵的高樓,隻可惜性格太拽太痞,不熟的人他理都懶得理。”
“你知道嗎?今早上老師讓你喊醒他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真的好怕他衝你發脾氣。”
祁安咬著筷子頓了下:“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嗎?”
“當然有!他打起架來特彆凶,高一剛開學那陣,因為打架和紋身一連吃了好幾個處分,但他就是不改,後來老師們也不怎麼管他了,他來不來學校全憑心情。”
提起打架,祁安又想起那個雨夜,她在商店門口撞見的場景。
“我初中和他不是一個學校的。”兩個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鐘思琦挽著她胳膊往外走,聲音又壓低了一點,“但聽小道消息說,他不是黎北人,是初二時候從外地轉過來的,據說家庭條件特彆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來我們這種小地方讀書。”
“有人猜他是因為家族矛盾被拋棄了,有人猜他是不受待見的私生子,還有人說,他馬上就要轉回去了,總之關於他的流言特彆多。”
“長得帥,又有錢,怪不得那麼女生追。”她慢悠悠地喝著可樂,“隻可惜啊,從來沒見誰成功過,也從沒見他和哪個異性走得比較近。”
“大家都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女生才能入他的眼,甚至有人猜過,他是不是根本對女生不感興趣。”
外麵天很藍,陽光也很好,冰汽水瓶身滲出的水珠與光影重疊在一起。
祁安咬著吸管,安靜地聽她講著那個人的事情,雖然沒什麼反應,但少女的心思卻很重。
-
剛開學的學習任務並不算重,傍晚五點十五分,放學鈴聲響起。
和同學告彆之後,祁安快步從學校走出來。
天色將暗未暗,巷口幽窄且雜亂。
祁安拐了好久才終於找到一個廣告欄。
下午課間的時候,她問過溫溪亭有關租房的事情。
她說小鎮太偏,沒人會用那種租房的app,中介大多也都不靠譜,房主一般都會把租房信息貼在路邊的廣告欄。
上麵的廣告貼得亂七八糟,有家教補習,有小作坊招工,甚至還夾雜著幾張重金求子。
前天的那場雨把黑色字跡衝泡的模糊不清,祁安費力仰頭辨認,好不容易撕下來幾張,但又覺得這房子條
件太好,
她根本承擔不起。
紙張被捏得有些發皺,
祁安無聲咬了下嘴唇。
她清楚的,自己現在不配用太好的東西。
不知走了多少條小巷,在廣告牌前駐足多少次,最後勉強找到一個看起來可以接受的。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按照上麵的號碼撥過去,但房東卻禮貌地告訴她,房子已經租出去了。
於是這唯一的希望也被戳破。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走過八點,夜色徹底被黑暗籠罩,最後一班公交車已經錯過,祁安隻能隨便在街邊買了份烤紅薯當晚飯,背著書包往出租屋走。
鐘靈巷偏僻,路燈大多年久失修,祁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