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被遺棄了整晚,列表上躺著很長一串未讀消息,怕屏幕光會晃到祁安,陳澤野腳步很輕地退到客廳。
落地窗空蕩開闊,玻璃上星星點點雪花粘連,霧氣橫渡,倒映的側臉模糊朦朧。
煙盒從口袋裡摸出,修長指節點著敲出一根,陳紹商不知道從哪得到他回臨舟的消息,語音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轟炸,陳澤野嫌煩,也沒有那麼多耐心陪他發癲,直接把人送進了黑名單。
橙紅色火光順著虎口竄出,點燃漆黑眼眸,陳澤野低頭點煙,青灰色煙霧順著下頜線徐徐擴散。
神情半明半暗隱匿在夜色裡,眼睫壓得有些低,視線凝在手腕那處紋身上看了好久。
煙灰簌簌掉落,灼燙冷色皮膚,他將剩下半根煙掐滅,等味道散了一點才轉身往臥室的方向走。
瞳孔適應黑暗隻需一瞬,女孩縮在他的被子裡,臉頰上的軟肉隨著側躺的動作堆擠到一起,黑發柔順散在腦後。
真的好乖。
就像是懷裡麵鑽進了一隻小貓,心變得好軟,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碰到她麵前,半點都舍不得欺負。
他俯下身子想要幫她掖好被角,等到距離縮短才發現,她如羽翼般長而濃的睫毛忽閃般地發顫。
眼皮跳動,呼吸也亂。
唇角不動聲色地勾起,手上的動作止住,笑意卻怎麼也斂不住。
怎麼能這麼可愛啊。
連裝睡都漏洞百出。
逗人的心思陡然騰起,陳澤野弓身的弧度加大,氣息更重,這樣能擾的她心思更亂,他都清楚。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真挺壞的,但還是想繼續逗。
衛衣領口的抽繩懸在半空,似有似無地蹭過臉頰,祁安本來想再裝一會兒,可腦海中緊繃的那根弦禁不住撩撥,酥麻電流感順著四肢百骸穿過。
她賭氣般地張開眼,陳澤野的麵孔就放大在她眼前,五官在黑夜中更加淩厲,眼尾那顆淚痣引人注意。
思緒停滯了大概兩秒,她不高興地擰眉將人推遠,坐起身來控訴:“陳澤野你乾嘛。”
陳澤野和她裝傻,問得很無辜:“我怎麼了?”
祁安把被子抱在懷裡,聲音悶悶:“你故意的。”
雙手撐上床沿,陳澤野用手撥開她眼前的碎發,和她對視:“我故意怎麼你了?”
“我就是想過來幫你掖個被角。”
祁安不想繼續和他說了,偏過頭不再看他,陳澤野去勾她的手腕,強忍著笑意叫她:“安安?”
“生氣了嗎?”
指腹捏上她的下巴,陳澤野強行把人轉過來看著自己。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沒什麼攻擊性地一直在瞪他,陳澤野主動服軟:“好了好了,我的錯。”
“下次不鬨你了。”
“安安同學大人有大量。”陳澤野好脾氣地哄,“彆和我計較了。”
“嗯?”
祁安默了兩秒才肯開口:“你是去抽煙了嗎?”
陳澤野低頭扯起衣領,
探到鼻前:“很熏?”
“不是。”味道其實很淡,
是她鼻子太靈,祁安以為他心情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陳澤野摸著她的頭笑,“就是想抽了。”
祁安小小地哦了下,不太相信他的話,但是沒追問什麼。
陳澤野把人老老實實塞回被子裡:“是不是睡不著?”
“有一點。”
她確實有認床的毛病,在陌生的環境裡容易失眠,所以剛搬到黎北那段時間,在那個破舊簡陋的出租房裡,她幾乎沒有一晚能夠安然入睡,經常盯著天花板到淩晨。
後來換到岑嘉那邊,情況才慢慢變好。
但現在是在陳澤野的家裡,周圍到處都是他的味道,她很安心,沒有感到不適。
陳澤野在想解決對策,托著下巴問:“那哄你睡?”
“要聽睡前故事嗎?”
“陳澤野。”祁安突然打斷他的話,“轉學之前,你是哪個學校的啊?”
陳澤野頓了頓,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還是答了:“七中。”
“怎麼了?”
“沒什麼。”祁安眨了眨眼睛,“我初中是在二十九中。”
“和你離得好遠。”
剛剛睡不著其實是因為她一直在胡思亂想,恍惚間覺得陰差陽錯實在太過於神奇,他們明明都是臨舟人,兜兜轉轉,最後卻在黎北相遇。
“如果我沒有轉學的話。”祁安摸了摸鼻尖,“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和你相遇了?”
陳澤野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幫她捋了捋碎發,眸色深邃平靜,隻是問:“遇見我你開心嗎?”
祁安沒有猶豫:“開心。”
“那就夠了啊。”陳澤野低笑了下,“你說的那種假設永遠都不會成立。”
他聲音莫名篤定:“因為我們已經相遇了。”
祁安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鼓著臉頰點頭讚同。
“好了。”陳澤野最後還是牽上她的手,“現在能不能睡覺了?”
祁安乖乖閉眼:“能。”
這一次她入睡得速度很快,半夢半醒間,熱氣拂過耳廓,不成形的吻伴隨著那句晚安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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